789 四妹 六 院子裏這麽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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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這麽大的動靜, 蔣文樹跑了出來,看到雙親都倒在地上,也不知道該扶誰, 一眼看到對麵剛剛爬起身的小妹:“怎麽回事?”
一邊說, 一邊去扶親娘。
主要是蔣滿倉也不是摔倒在了地上,隻是蹲在那裏, 再說了他身上有傷, 誰知道傷在了哪兒,萬一扶得不是地方, 讓人傷上加傷就不好了。
柳氏隻是摔了一下,壓根沒受傷,就是大腿有點疼, 剛站起身, 就推了一把兒子:“趕緊瞧瞧你爹, 快去請個大夫來。”
後麵一句是衝著楚雲梨說的。
過去的十多年裏, 小草已經習慣了, 但凡家裏有活兒, 除了搬搬抬抬之外,累的那個活兒一定是她的。
就比如此時, 村裏是沒有大夫的, 隔壁村有一位赤腳大夫, 醫術不怎麽好,隻能治個頭疼腦熱。想要找正經大夫,還得去鎮上。
可這一趟來回怎麽也要半個時辰。楚雲梨提議:“去鎮上這麽遠, 等大夫來,血都流光了。”
“放屁!”蔣滿倉常年在外跑船,也算有幾分見識, 這就是一點皮外傷。但如果血流得太多,又沒有好的金創藥,也是會要人命的。
在外奔波的人很忌諱關於死之類的話,他狠狠瞪著楚雲梨:“死丫頭,稍後再跟你算賬。”
他昧下了一點金瘡藥,指揮著兒子去拿了,柳氏又去打了些水,割開衣衫,隻見割草的彎刀刀尖處已經全部紮入了肉裏。
柳氏看得膽戰心驚,說話時聲音都在發顫:“這能拔嗎?還是請個大夫來吧,可不敢亂來。”
蔣滿倉呼氣吐氣幾次,感受了一下刀尖的位置,道:“沒事,拔!”
柳氏不敢下手,往後躲。
蔣文樹無奈,上前閉眼一抽,隨著蔣滿倉叫聲起,血光飛濺。
沒了刀堵著傷口,血流得飛快,轉瞬間,褲子都已經濕了一大片。蔣滿倉嗬斥:“快點給我摁住,金瘡藥!”
母子兩人手忙腳亂,還不夠他使喚的。
楚雲梨也上前幫忙,剛伸出手,就聽到蔣滿倉大吼:“給我滾遠一點。”
行!
楚雲梨本也不是真心想幫忙,事實上,她還是故意的。
將蔣滿倉留下來,這一家子的熱鬧好看著呢。
一頭忙碌過後,總算是包紮好了傷口。蔣滿倉額頭上滿是汗珠,就那麽靠牆坐著,不停地喘息著。
柳氏見狀,試探著問:“是不是很痛?”
“你自己紮一刀就知道了。”蔣滿倉很不客氣:“這丫頭克我,根本就不是我女兒,讓她滾!”
男人這般暴躁,柳氏嚇了一跳。關於小妹,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反正這時候是絕對不能把人攆出去的。
“她也不是故意,你別生氣。”柳氏眼神一轉,道:“家裏看著人多,但是活也很多,留著小妹,讓她多幹點活,或者讓她伺候你。”
蔣滿倉哼哼:“說到底,你還是舍不得這個丫頭片子。”
柳氏苦笑:“到底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就當看在我的麵上,給她一碗飯吃。可好?”
蔣滿倉又哼了一聲。
蔣文樹悄悄往後退,扯了一把楚雲梨:“有點眼力見兒,趕緊躲起來吧。”
兄妹倆到了後院,蔣文樹是來洗手的,後院喂著豬,特意備了一個水缸。他一邊洗手,嘀咕道:“你可真行,這樣都能將爹給打傷。”
楚雲梨看著他的背影,問:“你覺著我爹是誰?”
此話一出,蔣文樹霍然扭頭,臉色鐵青無比:“這種話不許再問了。”
不管是誰,總歸都不是什麽好事。
“我就是想知道嘛,你爹嫌棄我,你那個叔叔也不拿正眼看人。”楚雲梨抱臂:“在這個家裏,沒人拿我當家人,還動不動就要趕我離開,要是知道親爹是誰,好歹也能靠一靠。”
蔣文樹麵色複雜。
這個妹妹從生下來就不得家裏人喜歡,小時候就丟床上,母親幹活回來會喂上一口奶,早上離開時再喂上一頓,就這麽著,竟然也沒餓死。再大一點,不知道有沒有半歲,母親就一口奶都不給了,吃飯的時候喂上幾口稀粥或是饃饃。
到底是吃得不好,兩歲了才會走路,三歲才會說話。後來還一直寡言,能不開口便不開口。這樣慢慢長大了……真的,過去那些年裏,小妹雖然一直在家,但就跟個隱形人似的,不注意根本就發現不了她。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複雜的身世。
沒有人喜歡她。
“小時候都沒要爹,如今都長大了,找個踏實的男人嫁過去好生過日子就是。”蔣文樹隨口說了一句:“我去前麵看看,爹那傷好像挺重的,過兩天都不一定能去船上。你別出來,好生想想吧。”
蔣小妹就是這麽想的,看到沈家人和善,雖然不喜歡沈大河,到底還是嫁了過去。在村裏這麽多年,她雖然不愛說話,卻也暗地裏聽了不少事。就比如這姑娘家嫁人,並不是跟男人過日子,還得跟男人的家人合得來才不會受罪……沈家夫妻不錯,應該會善待她。
但這隻是她以為。
楚雲梨隨即就出了門。
蔣滿倉已經被挪進了屋中。
柳氏很不放心,到底還是讓兒子去鎮上請了個大夫,她自己則圍在蔣滿倉身邊噓寒問暖。
周氏那邊的活兒,直接先擱置了。
因此,楚雲梨到了前院時,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桌上擺著用過的碗筷,她不想洗,但不幹活肯定會被念叨,眼神一轉,去了周氏屋中。
孩子捆了一晚上,還沒解開呢,肯定是要打水來洗的。周氏想出門,但又沒人能使喚。看見楚雲梨進門,如見救星,瞬間眼睛一亮:“小妹,幫我打點熱水來。”
楚雲梨麵色淡淡:“鍋裏沒有熱水,隻有冷的。”
周氏麵色發苦:“這麽小的孩子,外頭也不算熱,冷水會著涼的。再說,我這還在月子裏,也不好摸冷的。讓小妹幫我燒一點。”她看向了正房:“你大哥那邊忙著呢,沒空幫我的忙。”
楚雲梨去了廚房燒水。
廚房裏有動靜,柳氏立刻就發現了,看見小妹在忙活,她還挺欣慰的。
沒多久,廚房裏動靜沒了,柳氏出來上茅房,一眼看到院子裏碗筷還在,頓時皺眉。
這莊戶人家,婦人之間也還是有幾分攀比之心。比如進到誰家院裏,就會看看收拾得是否幹淨。這兩天小妹不幹活,院子裏到處亂糟糟。柳氏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此刻桌上的碗筷特別刺人眼,萬一有個人進來,不知道要如何笑話呢。
“小妹,把碗洗了。”
她喊她的,楚雲梨就當做沒聽見。
周氏瞅了一眼外麵,低聲道:“小妹,別任性,該幹活還得幹,我剛才好像聽說爹想趕你出去來著。”
“如果幹活就不被趕的話,我從小到大幹了那麽多的活,早應該變成家裏人了才對。羊肉貼不到狗身上,我做再多都是多餘的。”楚雲梨說著,將曬好的尿布遞給她。
周氏伸手接過,道了聲謝,隨即麵色發苦:“爹回來了,娘沒空幫我洗尿布,外頭攢了一大堆,再不去洗,孩子都沒得換了。我這身子,如果真去洗了,不知道要養多久呢。”
她說這話時,悄悄瞄了幾眼楚雲梨,意思不言而喻。
楚雲梨看出來,她應該是想讓自己去,但又張不了口。以前是能開得了口的,不過最近楚雲梨性情大變。周氏不太敢使喚她。
這不太敢,到底還是敢的,周氏見她不接茬,笑著道:“小妹,你幫我洗一下,好不好?”
“不好。”楚雲梨一口回絕。
周氏:“……”
“我要是跟娘說,最後還是你去洗,說不準還要挨一通罵。”
反正都要洗,還不如主動點呢。
楚雲梨起身往外走。
周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妹,我這也是實在沒法子了……你也是女子,該體諒我的苦啊……”
楚雲梨一步踏出了門,聞言回頭認真看著她。
周氏被她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我臉上有什麽?”
“沒什麽。”楚雲梨目光在床上掃了一圈:“想要尿布還不簡單?不管是家裏的衣裳還是被褥,隻要是布就可以撕……”
這算是什麽法子?
周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娘要罵死我。”
“她舍不得,自然就不會讓孩子沒得用。”楚雲梨提醒:“家裏有人受傷,以後她會更忙,更沒空招呼你們母子。”
這話還真說中了。
周氏一直等到了中午,男人都請了大夫回來,又送大夫離開了,都沒看見婆婆從正房中出來。她摸著孩子尿濕了的繈褓,一咬牙,扯了床頂上剛換的用來擋灰的帳幔。
莊戶人家,一般是不用這玩意兒的。也就是這床上有個小娃,怕灰塵落到了孩子眼睛裏,這才拿了一塊平時壓箱底的布料出來。
哪怕是粗布,這會兒也顧不得了,總比濕的好啊。
她故意將動靜鬧得很大,柳氏聽著撕布料的聲音,察覺到不對,趕過來時,整個帳幔已經不能要了。
“作死呢。”柳氏氣得跳腳。
撕都撕了,又能如何?
周氏一邊認錯,一邊又說自己的苦楚。
柳氏能怎麽辦呢?喊了幾聲小妹,眼看使喚不動人,氣得破口大罵,到底還是端著盆去了河邊。
蔣滿倉受了傷,蔣文木知道後連手頭的活計都顧不得,立刻就趕了回來,其實得知父親回來的消息,他就已經準備告假。隻是鋪子裏人手不夠,且他有意娶東家的女兒,不能在此刻撂挑子,這才強撐著準備扛過這兩天再回。
本來是從明天開始休的,今兒提前了半日,東家嘴上沒說,心裏肯定不高興。不過,蔣文木心有成算,打算回頭就將自己孝順父親的事情好好說給東家聽聽……最好是找人去說。
孝順長輩的孩子可人疼!
蔣文木一心想娶東家女兒,自身又配不上,可不就得多費心思麽?
一進院子,好家夥,這地方何時變得這麽亂了?
小妹呢?母親呢?
蔣文木心頭疑惑,奔去了正房看到受傷的父親:“爹,哪兒傷著了?”
蔣滿倉都不想提,越提越氣。
“還不是那個臭丫頭,趕緊把她給我攆出去。”
蔣文木年紀稍微大點,就不愛在家裏幹活,跑去了鎮上做小夥計,等閑是不回來的。兄妹幾人之中,他和小妹相處的時間最短,如果說蔣文樹看在小妹幫忙照顧自己妻兒的份上不好開口攆人的話,蔣文木就沒這個顧慮。
他奔出門:“小妹,你出來。”
楚雲梨可以開窗戶。
蔣文木瞪著她:“你為何要傷我爹?”
“我是不小心。”楚雲梨張口就來:“他想打我……”
“身為晚輩,長輩教訓幾句,那是為了你好。”蔣文木不客氣:“爹說了讓你滾,趕緊收拾東西滾吧!看了你我就生氣。”
柳氏在後院忙活呢,那討債鬼不肯幫忙煮豬食,可一群小豬要吃呀。豬這玩意兒,有得吃就長得飛快,一個個圓滾滾的。可要是能一天不喂,瞬間就能小一圈。
她舍不得,可又使喚不動小妹,隻能自己上。聽到前院小兒子的說話聲,她才知道人回來了。忙不迭奔到前麵,一眼看見了屋簷下的小女兒。
“小妹,別聽你二哥的。”
楚雲梨頷首:“我是不打算走,這裏是我的家。”
“家個屁。”蔣文木凶巴巴道:“家裏沒你的份,別死賴在這兒……”
柳氏奔過去,拍了一下他的頭:“住口,這是你妹妹,跟你一母同胞的。胡說什麽呢?”
“我才沒有這樣的妹妹。”蔣文木倔強地別開臉:“因為她,咱們家遭受了多少非議?慧娘都願意嫁給我了,她爹就是不答應,為的什麽?還不是嫌棄小妹出身……”
柳氏臉都白了。
說是嫌棄小妹,其實是嫌棄她。
是她先與人苟且,一女嫁了二夫,還會讓孩子有這番尷尬的境遇。
蔣文木看到母親的臉色,暗自叫了一聲糟,道:“娘,其實陳家不答應婚事,還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跟小妹的關係不大。”
“也有關係,對不對?”柳氏執著地問。
蔣文木張了張口:“沒!”
楚雲梨嗤笑一聲:“別自欺欺人了。人家就是不愛將女兒嫁到這種汙糟人家。不願意讓閨女有這種水性楊花的婆婆。”
“住口!”柳氏聲音尖銳,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誰都可以嫌棄我,就你不行。若不是我水性楊花,你連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有……”
“來不來的,你問過我了嗎?”楚雲梨微微仰著下巴,瞪著她:“你隻說對我有恩,非要我承這份恩情?我讓你生了?”
“混賬東西!”柳氏氣得胸口起伏,實在是忍不住,撿起了手邊的東西狠狠朝她砸去。
也就是東西脫手的瞬間,殘存的幾分理智她的手偏了偏,將東西砸歪了。
楚雲梨察覺到東西砸不到自己,也就沒躲。
那是劈柴的刀,特別重,砸在牆上“砰”的一聲。好像那一麵牆都抖了抖。
“我又沒說錯。”楚雲梨轉身:“嫌我是個孽障,嫌我不聽話。嫌我讓你丟臉,讓蔣家丟臉,當初倒是直接掐死我啊!”
蔣文樹從屋中衝出來:“少說兩句。娘都氣成什麽樣了。”
“那是她自找的。”楚雲梨叉著腰:“你們都想讓我滾,那就掰扯清楚,我到底是誰的閨女。說難聽點,不管我親爹是誰,隻要他人還在這裏,我就不用走!”
她看向蔣文樹:“去將你叔叫來!”
“不許去!”
兩人異口同聲。一人是柳氏,一人是屋中床上養傷的蔣滿倉。
“你們覺得丟臉,不想把事情鬧大。也別可著我一人欺負呀。”楚雲梨聲音加重:“我走不走的,今兒把這身世掰扯清楚就行。”
她看向柳氏:“當年你是怎麽跟兩個男人睡……”
柳氏氣得臉都青了:“給我住口!”
“不想提?”院子裏吵得不可開交,周圍的鄰居又不是聾子,雖然不好明著過來看熱鬧,但暗地裏探頭探腦的人不少。有那膽子大臉皮厚的,更是借著有事從門口一趟趟路過。楚雲梨就叫住了其中一人:“大娘,麻煩你去將我叔叫回來。”
所有的孩子喊蔣滿華,都是喚叔叔。
大娘一臉為難。
楚雲梨強調:“他要是還不來,院子裏就要出人命了。”
這就不得不叫了。
大娘飛快跑了一趟。
蔣滿華這些天回去陪雙親住,也是幫家裏幹活。不過,就他幹的那事,實在讓人看不起。雙親可憐他,倒是不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呢,如果自己有本事幫兒子娶媳婦,兒子何至於此?
但老兩口是跟著老大住的,蔣家大嫂是極度看不慣這個小叔子,多半時候是眼不見心不煩。聽說那邊出人命了,她幸災樂禍地道:“趕緊瞧瞧去吧,我聽說柳氏嫌棄小妹,蔣滿倉要打死人,母女倆別讓人給打死了。那可是孩子他叔唯一的血脈呢。”
“閉嘴!”蔣母很不高興。
蔣滿華臉色也不好:“那不是我女兒。”
他沉著臉,一路上都感覺到村裏有不少人往那邊去。他真的不想淪為眾人口中的笑話,萬分不願意湊過去,但又怕真的鬧出人命來自己脫不了身。
畢竟,他是真的跟柳氏不清不楚。如果蔣滿倉發起瘋來將柳氏掐死,衙門計較起來,他就是奸夫!
越想越煩躁,還隔著老遠,就聽到院子裏吵吵嚷嚷。
楚雲梨看見蔣滿華來了,忙上前開門:“快進來。”
蔣滿華皺眉:“鬧成這樣,太難看了。”
“不是我要鬧,他們一個個都讓我滾。”楚雲梨率先出聲:“滾也可以,我得弄清自己親爹親娘是誰,如果他們在這兒,身為女兒,必須要留下盡孝的。就算出嫁了,也會經常回來,過年過節都有禮物送上。如果他們不在,那我早就該走了,也沒留下的必要。”
說到這裏,楚雲梨看了一眼外頭圍觀的幾位大娘:“我是在這個院子裏生下來的,不是外頭的野孩子,那麽,我娘是柳家女,我爹……”
殺人不過頭點地,柳氏幹的這件事實在經不起細究。以前都是能避則避,哪怕村裏人議論她都當做沒聽見。好在村裏人都挺和善,不管私底下怎麽說,很少當麵提此事。
柳氏做夢也想不到,在眾人麵前刻意將此事提起來的會是這個丫頭。這事扯掉了她臉上的遮羞布,生生把她做的醜事宣揚開來。
“小妹!”柳氏聲音尖銳:“別逼我動手。”
“要打人啊,打吧。”楚雲梨逼近一步,還將脖頸露了出來:“我是你生的,這條命是你給的,你想收回,隨時都可!打死了好,把我打死了就不用麵對這些難堪。”
柳氏雙眼通紅:“我沒有要趕你走。”
“可你說了不算。把我當做眼中釘的人多著呢,都嫌我煩。”楚雲梨看向蔣滿倉:“我不是你女兒,對麽?”
蔣滿倉肚子上受傷,傷口還沒結痂,不敢多走動,這兒坐在屋簷下。聞言冷哼一聲,壓根不屑回答。
楚雲梨轉而又問蔣滿華:“那你是我爹嗎?”
蔣滿華粗聲粗氣:“不是!”對外,他是長工來著。
楚雲梨頷首:“那麽,娘,我爹不是這兩個男人之一,他人在哪兒?生而不養,簡直畜牲不如。你為何要與這樣的人親近,為何要給他生孩子?生了又不好好養?”她掰著指頭數了數:“這麽一算,你外頭還有個男人才對,是誰?”
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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