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 無子的女子 三 趙母被噎得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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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母被噎得啞口無言。
    有些話,  兒子說了傷夫妻感情。趙母身為長輩,說教幾句也正常。尤其兒媳傷了人後不覺得自己有錯,還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著實氣人,  她沉聲道:“女子出嫁從夫,  不說以夫為天,至少也該尊之重之。再怎麽生氣也不能動手,  你這是做妻子的態度?”
    說著,將桌子拍得砰砰砰,一副被氣急了的模樣。
    楚雲梨似笑非笑:“以前我是盡量包容他,包容趙家的所有人。現在嘛,不用了。”她把玩著指甲上的寇丹,  塗的是淺淺的粉色。劉知意其實喜歡大紅,  她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塗了淡的,就為了趙錦華喜歡。
    她揚聲吩咐:“果子,  取大紅的寇丹來。”
    趙母心頭有些不安,  見她不肯往下說,  忍不住問:“你這話是何意?”
    楚雲梨瞅她一眼:“我還在閨中之時,父親就說了,我兒知意生來富貴,不需要遷就誰,想如何就如何。我從小就懂事,不然早就被他們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犯下大錯了。長這麽大,  我唯一要的就是夫君對我一心一意,  如果膽敢不忠,那就再不原諒。趙錦華在外頭孩子都搞出來了,我不知道便罷,知道了是一定不忍的。”
    果子已經取來了寇丹,  楚雲梨伸出手,等著果子細細塗抹,在趙母難看的目光中繼續道:“所以,夫妻和離是一定的,稍後你就收拾行李……”說到這裏,頓了頓道:“我忘了,你們家當年來的時候就自己身上穿了一身,其他的東西都放在了老宅。也不用收拾,等大夫來看過他的傷,包紮過後,趁著天色還早,你們這就收拾東西回去吧。”
    她又吩咐果子:“你帶著管事守在門口,讓他們穿簡單一些的衣衫,不許帶任何首飾和貴重東西。畢竟,既然要分,那就分個清楚,別拉拉扯扯。趙家那個破院子,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一步。”
    果子低聲應是。
    趙母麵色幾變:“知意,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錦華做錯了,你就原諒他一回吧。”
    “我這個人大度,有些錯可以原諒,比如小偷小摸,或是被逼無奈跑去搶劫,這都是可以商量的。”楚雲梨抬眼,長長的睫毛忽閃:“但有一些事情,誰求情都沒有用,比如殺人,比如偷人。”
    趙母:“……”
    那邊趙錦華頭痛的厲害,剛好母親在,他便想歇一會兒,坐在邊上捂著頭……聽著聽著愈發覺得不對勁:“娘,你少說兩句。”
    趙母委屈壞了,她從進門來也沒說幾句話啊,一直都是兒媳婦在說。
    趙錦華又看向妻子:“我知道你生氣,但我們十多年的夫妻,朝夕相處的感情不是假的。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喜信,我可有說過半句難聽的話。夫人,在這個世上,我自沒有人會對你比我對你更好。你氣歸氣,不要把和離這種話掛在嘴邊,我會當真的。”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以為我離不開你?說難聽點,你不當真,我才要生氣!”
    說話間,大夫已經來了,是被秋娘拽進來的,累的氣喘籲籲,卻不敢耽擱,急忙將脈枕拿出來。
    趙錦華讓他把脈,又讓大夫看了額頭上的傷。趙母忙問:“大夫,如何?”
    大夫搖頭:“應該隻是一些皮外傷,不要緊。”
    楚雲梨嗤笑一聲:“那就好辦了,稍後你們就搬走吧!”
    趙母追問:“會不會留疤?”
    “不太好說!”大夫也沒多看傷口:“現在得先止血,等到血痂掉了才看得出來。”
    這是劉父送來的大夫,常年住在府裏。楚雲梨敲了敲桌子:“包紮好就行了,也不是什麽金貴人,有沒有疤也沒甚要緊。”
    趙錦華心都涼了:“之前我手上受傷,你都找來了上好的祛疤膏……”
    楚雲梨打斷他:“今時不同往日。之前我拿你當自己的夫君,自然將你放在心上。舍不得你有一絲一毫的殘缺,如今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個被女人嫌棄了的破落戶而已。”
    “夫人,你這話太傷人了。”饒是趙錦華在心底連番念叨不要發脾氣,此時也忍不住:“我趙家祖上清清白白,從未做過欺男霸女作奸犯科之事,你說話放尊重點。”
    這話在針對劉府。
    都說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劉府在城內富裕了幾代,總有一些紈絝,曾經也有人做了壞事被抓入大牢。雖然名聲不好聽,但劉府是做生意的,對錢財影響不大。
    可落在從沒有犯過罪的普通人家,劉府那幾個紈絝就是十惡不赦,連帶劉家人也低人一等。
    “不愛聽啊,那你走啊!”楚雲梨伸手一揮:“果子,請管事過來送客。對了,如果有你們落在自己名下的東西,譬如田地之類,最好是將契書留下,不然若是被搜出來,或是日後讓我發現你們擁有田地,那趙家就是賊。別怪我翻臉無情,將你們告到公堂上。”
    趙錦華名下是沒什麽東西的。趙家夫妻就不一定了,年長的人總喜歡未雨綢繆,也喜歡將貴重的東西落在自己手中才安心。
    就劉知意知道的,這夫妻倆名下田地有二三十畝,還有不少金條。
    這些可不能被他們帶走了。
    趙母一開始以為兒媳是嚇唬自己,直到看見管事,她徹底慌了。
    這些年能夠在城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走出去得人尊重。尤其那些小商戶對她恭恭敬敬……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她手頭有銀子。
    都說由奢入儉難,如果真要是被攆出去了,趙母都不知道該怎麽過日子。她不顧管事的催促,上前一步:“知意,夫妻吵得再怎麽凶,那都是一家人的事,關起門來怎麽吵都行,絕不能把事情鬧大,今天我們要是走出去了,不用半天,好多人就知道你和錦華鬧了別扭。這會被人笑話的。”
    她一臉焦急,楚雲梨麵色淡淡:“我不怕。”
    趙母:“……”我怕啊!
    她用眼神示意兒子,讓他趕緊說軟話。
    趙錦華方才那話有些過分,說出口就後悔了,沒有台階下,他不好立即討饒。但眼瞅著再不說軟話一家子就要被攆出門,他清了清嗓子:“夫人,我知道你是討厭我才遷怒了爹娘,這樣吧,這幾天你不想看見我,那我搬出去住就是。以後等你消氣了再搬回來。對於那個孩子,如果你實在不想養,也實在不想看的話,回頭找個院子安置他,讓爹娘過去照顧,成麽?”
    楚雲梨揮了揮手:“一群聽不懂人話的玩意兒,簡直是白費唇舌。張管事,直接把他們攆走,如果不肯走,那就打斷了腿丟出去。”
    趙家幾人養尊處優多年,從來沒有受過傷,哪裏挨得了斷骨之痛?再說了,真被打斷腿丟到門口,未免也太難看。
    眼看在外麵巡邏的護衛過來,趙母忙道:“不用,我們這就走。”
    楚雲梨提醒:“走之前先去換衣!”
    趙父不在家,他是個很普通的男人,之前一直守著妻兒過日子,後來搬進了府邸,還糟蹋了身邊的小丫鬟。趙母跟他大吵一架,又打發了丫鬟,還把人警告了一番。
    那次之後,消停了一段時間,但趙父一直在外頭不老實。
    怎麽說呢,當下的富家老爺養個女人不算是什麽稀奇事,劉府也沒立場管這些,再則,劉父也懶得管這些破爛事,隻要女婿沒在外頭亂來就行。
    母子倆灰溜溜出門,有楚雲梨再三囑咐不許帶東西,趙錦華一身簡單的衣衫,確實什麽都沒帶。趙母就不老實,她特意做了一件普通百姓喜歡穿的衣,到處都是暗袋,裏麵塞了好幾張銀票。管事娘子搜出來一張後,直接將她帶到了邊上的小屋,從裏到外重新幫她換了一套。
    趙家母子沒地方去,隻能先回老院子
    住慣了劉知意陪嫁的三進大宅,再看自家那個隻有幾間房的小院,那是怎麽看怎麽別扭,趙母根本就不願意踏進去,到處都是灰,角落裏都是蛛網,那些被子一股陳舊的黴味兒,有好些還被老鼠給咬壞了。
    趙錦華是不願意去碰那些東西的,趙母被灰塵嗆得直咳嗽,一邊嘀咕:“這床怎麽睡?這被子還怎麽蓋?睡一宿指定是要長疹子的……錦華,別傻站著,趕緊打掃。”
    “娘,找個人來幫忙吧。”趙錦華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理,連自己洗漱都是丫鬟代勞,壓根不願意碰這些灰塵遍布的東西。
    “找誰?咱們付不起工錢。”趙母歎氣,一想到自己在那個宅子裏的庫房和私底下收的匣子,她就覺得心肝痛。
    那麽多貴重東西,光是銀票就有上千兩,她一輩子都花不完。
    趙錦華出門一趟:“你別管了。”
    他也沒去其他地方,直接去了一條街上的陳家。
    陳明開門看到是他,微愣了一下,發覺麵前真的是自己的兄弟時,驚詫問道:“錦華?你這……”
    也太樸素了。
    趙錦華進門,問:“紅衣呢?”
    “睡著呢,即將臨盆,她老說腰疼腿疼,胸口的骨頭也疼。”陳明搖搖頭:“受了大罪了。”
    趙錦華聞言直皺眉:“之前我讓給她請一個揉背的丫鬟,人來了麽?”
    “沒有。紅衣又不是那大戶人家的嬌嬌女,難受歸難受,但能忍著,再說,那是孩子大了由內而外擠得她渾身疼,找人揉揉,沒多大的用不說,還花銀子。”陳明覺得麵前的兄弟有事,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幹脆把人帶到了妻子房中。
    早在一年之前,夫妻倆就已經分了房。那時候說是吵了架,之後羅紅衣有孕,夫妻倆就再未和好。
    羅紅衣聽見趙錦華來了的動靜,也沒起身。
    “錦華,你來了?”
    趙錦華嗯了一聲:“今日可好?”
    “還是那樣。”羅紅衣敏銳的察覺到他今日衣衫樸素,態度也有些不對,問:“出什麽事了?你跟嫂嫂說了?”
    趙錦華頷首。
    羅紅衣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問:“她怎麽說?”
    趙錦華垂下眼眸:“她不願意接納這個孩子。”
    羅紅衣捂住了嘴,一臉後怕地道:“之前你說她鐵石心腸,興許會讓我落胎。那時我還不信,果然還是你最了解她,刻意瞞著她孩子的事……如今孩子就算是被灌了藥,生下來也是活的。她還不接受,難道要把這個孩子掐死?”
    趙錦華麵色複雜:“她沒說。”
    羅紅衣覺得不對,還是做出一臉慶幸模樣:“那就好。同為女人,我自己對孩子是絕對下不了殺手的,她應該也一樣。現在不接受,以後早晚都會想通。就如你先前打算的那般,找個奶娘將孩子放在另外的院子裏……”
    趙錦華聽著這些,隻覺得曾經盤算這些的的自己像個傻子似的,忍不住打斷道:“她連我都不要了,絕不可能接受孩子。”
    羅紅衣啞然,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那怎麽辦?”隨即又道:“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當初為了嫁給你,那是什麽都不顧,可見是真的對你用了心的。得知你做了這樣的事,生氣是正常的,但應該不會氣太久。”
    趙錦華深以為然。
    “你別想這麽多,安心養胎,我這次過來,是想問一問那個給你捏背的小丫頭在不在,想讓她去幫我打掃院子。”
    羅紅衣搖頭:“我沒那麽金貴,哪裏就要用丫鬟了?”
    “該用就用,別忍著。”趙錦華隨口道。
    羅紅衣低下頭:“我還是陳家的媳婦,陳家也不是什麽富裕的人家,要是真的請個丫鬟來伺候,落在別人眼裏跟唱大戲似的。丟不起那人。”
    這也是事實,趙錦華低聲道:“苦了你了。以後我手頭寬裕,到時多補償你一些銀子。你拿去請大夫好生配幾副養身的藥。”
    羅紅衣點點頭。
    “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趙錦華走到門口,問:“前天我讓你請丫鬟的銀子還在麽?”
    那銀子沒有請丫鬟,這兩天陳家也沒添大件,確實還在。羅紅衣不想拿出來,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她遲疑了下:“我這肚子大著也不方便出門,把銀票給阿明了。”
    聽了這話,趙錦華心裏有點堵。
    按理說,就算他和羅紅衣之間有了首尾,你不能確定她腹中孩子是自己的。畢竟羅紅衣的陳明的妻子。
    之所以會篤定那是自己的血脈,是因為在此之前夫妻倆就已經鬧掰了。可現在,羅紅衣將一筆與普通人家來說不少的銀子給了陳明。
    這算什麽?
    夫妻之間的信任?還是在羅紅衣心裏,哪怕給他生孩子,也還是對陳明更親近?
    羅紅衣看到他臉色,知道他不高興了。心下也無奈得很,曾經趙錦華花錢大手大腳,一出手至少就是十兩銀子,給陳明銀子花也不是一兩次。從來都沒有要回去過,誰知道這次他會來要?
    “我想讓他幫著買人,後來覺得用不上,他就說拿著銀子幫我買兩畝地……畢竟,我生完這個孩子後,多半就會離開陳家了。”
    趙錦華麵色和緩了些:“我去問他要。”
    羅紅衣:“……”好意思麽?
    送出來的銀子哪兒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還是那話,對於趙錦華來說,十兩銀票抬手就能拿出來。但對普通人來說,十兩能娶個媳婦,能買半拉房子,絕不是一筆小數目。
    陳明聽到他要銀子,心下很不願意拿出來,但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拒絕,磨磨蹭蹭回房,半天才舍得遞出:“錦華,你還是得趕緊把人哄好,你那媳婦就是聚寶盆。抱著這個盆,你一輩子都吃喝不愁,可千萬別做傻事。”
    趙錦華隻點點頭。
    拿著十兩銀子,他先去請了個婆子。
    已經讓人伺候慣了的一家子,絕對不願意親自去洗衣做飯打掃,反正省著點花,這十兩銀子能幹很多事。
    稍晚一些的時候,趙父醉熏熏從外麵回府,到了門口就被人攔下,然後被管事客客氣氣的請到邊上小廳裏換衣。
    趙父迷迷瞪瞪的,倒也沒有多想,一邊換衣一邊道:“你們夫人這又是在鬧什麽妖?嫌我酒臭,先打一桶水洗漱過後再換不是更好?”
    他喝得昏昏沉沉,沒發現身邊的隨從已經被管事叫到邊上,等換好了衣衫被推到門外時,後知後覺發現不對。隨從上前,低聲道:“老爺,夫人發了脾氣,讓您回自己家呢。老夫人和公子已經回去了。”
    涼風一吹,趙父的酒徹底醒了過來,他皺眉問:“出了何事?”
    管事不願多說,直接讓人關好大門。
    這已經是晚上了,趙父身上分文不沾,根本沒地方去。他喝了太多酒,腦子不太清楚,身上也沒力氣,幹脆窩到了門房外頭。
    心想著兒媳要臉,應該不會眼睜睜看公公在門外過夜。
    他想多了。等了又等,都沒等到人來叫自己進門。困意上湧,他忍不住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人給推醒。
    “這些地方不收留在外過夜的人,老爺還是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巡邏的官兵來了,會把您當做乞丐丟到外麵去的。”
    內城不留乞丐,一經發現,立即驅逐。趙父是知道的,曾經也親眼看過。那些官兵攆乞丐時,那叫一個不客氣,跟攆豬攆狗差不多。走慢了還要挨一頓打。
    “這是我家。”饒是知道不能得罪兒媳,趙父也忍不住嘀咕:“夫妻之間吵架,不高興了打一架都行,怎麽能折騰長輩呢?還大家出身呢,還不如小戶人家的姑娘講道理。”
    他刻意加大了點聲音,就是想讓管事幫忙傳話。
    哪怕知道這話傳入兒媳耳中會讓人生氣,他也不想忍了。對長輩的尊著,大半夜把人攔在外頭,這什麽臭毛病嘛。
    當然了,被官兵攆出城這事太丟人。他不能幹。
    於是,趙父想讓管事找馬車送自己離開,被拒絕之後,氣得跳腳:“讓姓劉的出來。我是長輩,又不是外人,她這是在做甚?”
    他開始鬧事,管事方才的那點和善便不見了:“好叫你知道,我家姑娘已經說了,要與趙錦華和離。還說,你要是非在門口鬧事,那就打一頓堵住嘴,扔到街外去。”
    趙父:“……”真的假的?何至於此?
    他突然想到兒子在外頭即將抱孩子回來的事,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就清醒起來。
    要糟!
    本以為劉知意知道真相了哭哭啼啼一場,最後還是會接受。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們想岔了。
    趙父也不敢糾纏,飛快到了街外,找到了馬車回自家院子。
    大半夜,趙母被吵醒了出來開門,看見男人進來,沒好氣道:“還知道回家啊,你怎麽不死在外頭呢?”
    趙父不接這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母子怎麽回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要抱孫子,錦華惹惱了知意,那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讓我們母子換了衣衫滾出門了。當真是絕情,一個子兒都不給。”別看已經深夜,趙母躺在床上一點困意都無。對男人嘴上不客氣,還是希望她早點回來商量對策。
    “你說現在怎麽辦吧?”
    趙父皺了皺眉:“她這樣恨錦華外頭的孩子,要不,咱們不要那孩子了?”
    “胡扯!”趙母嗬斥:“那孩子生下來就是一條命,是咱們趙家的孫子,怎麽能不要?”
    趙父氣衝衝道:“你要吧,回頭在這個破院子裏,吃沒得吃,穿沒得穿。我看你這日子怎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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