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開心啊。”看著白絮像隻兔子似的在草地上蹦蹦跳跳，漂亮的小臉上都是天真和興奮。

    很像暖玉，讓墨鈺覺得一地的鮮血都不那麽可怕了。

    “當然開心當然開心！你想想，去哪裏都免費，那我們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走遍全天下，走到哪吃到哪！”白絮兩眼放光：“我們去挑戰第一吧，這樣我們就直接一步登頂，全劇終！”

    全劇終？虧你想的出來。

    墨鈺被白絮搞的又好氣又好笑，歪著頭看著白絮有點奇怪：“你不是說還要報仇什麽的嗎？怎麽就全劇終了。”

    “哦，對哦。”白絮沮喪的撇了撇嘴，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向墨鈺：“話說回來，你的夢想是什麽？我得先幫你解開執念完成夢想，出人頭地？證明自己？成為世界第一？權利金錢美女名望，就把我當許願池的王八，什麽願望都可以。”

    墨鈺：“……”

    許願池的王八？你確定你沒有在罵自己嗎？

    “唉，其實你可以不用形容詞。”墨鈺無奈：“我沒有夢想。”

    “怎麽可能？能把靈魂吸引過來的，身體都是有執念的，有執念怎麽會沒有夢想？”白絮才不信：“明明是你死的時候最強烈的念頭把我招引過來的。”

    “不想和我爸一起當兵？”墨鈺弱弱的問。

    白絮：“……”

    不是吧老弟，你的夢想就這麽簡單嗎？就是不想當兵？這根本沒有我的用武之地啊。

    “算了算了，沒關係，我是一個負責任恪盡職守的靈魂，我們可以慢慢培養夢想。”白絮認真的點點頭：“要先幫身體完成夢想才能開始實現自己的夢想，這是我們的規定！我才不是占便宜的人。”

    可是他真的沒什麽夢想，墨鈺輕歎口氣，或者說，他從來沒想過這種事。

    還是說……從來就沒有機會？

    墨鈺沉默，氣氛有點尷尬，白絮揉了揉臉，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竟然讓場麵冷了下來：“那你為什麽不想當兵？”

    “……因為我有心理障礙。”說到這，墨鈺有些沮喪，周圍的氣氛也肉眼可見的消沉下來：“我爸爸想讓我當兵，我就一直很糾結，我不喜歡見血也不喜歡動手殺生，我連殺雞都生理性手抖。”

    “什麽叫生理性手抖？”白絮沒聽懂。

    “就是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也吃雞鴨牛羊什麽的，但是輪到我上的時候我的手就會抖。”墨鈺攤了攤手：“兩歲的時候我爸就塞給我一把刀讓我砍雞的脖子，當時我當時也不懂，往下一砍血飛了我一臉，然後就有陰影了。”

    其實那麽小的記憶墨鈺很模糊，他隻記得飛濺的鮮血和那隻雞瞪大的雙眼，恍若對他的詛咒。

    從此以後，每次墨鈺拿武器指向一個活物都會手抖。

    “哈？你爸有病啊，兩歲？”白絮真的覺得墨雲天有點精神病，哪有讓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砍雞脖子的？

    想當初，他們這些靈魂被分裂出來集中訓練，首先就是灌輸基本概念基本原因，這樣才能接著訓練，在一個人懵懵懂懂莫名其妙的時候去幹這些事隻會讓人精神錯亂。

    你至少要讓他先明白雞是什麽，為什麽要殺雞，怎麽殺吧？

    “可是你明明很喜歡軍事啊什麽的，沒想過直接當指揮嗎？”白絮奇怪，她忘不了那天墨鈺和她滔滔不絕的講那些軍事推算的樣子，思路清晰，整個人煥然一新，好像那才是應該是原本的墨鈺，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

    而不是像平時沉靜的時候，仿佛一隻水泡中包裹著的一朵荼蘼，清冷而柔弱和周圍格格不入在深海中飄搖，沉默的、搖搖欲墜的，仿佛水泡隨時就會破裂然後荼靡就會被淹死在無盡的暗流之中，化為碎片。

    “……不會有人相信我的話吧？”墨鈺苦笑：“我爸沒衝進來砸了我的書櫃都算他認我這個兒子了。”

    “誰稀罕啊！”白絮頓時有點暴躁，他特別討厭那個衣冠禽獸：“我們現在就去驗證你的理論！”

    “驗證什麽？”墨鈺一愣。

    “你不是說這些喪屍有頭領，還組織攻城之類的嗎？走，我們去驗證！”白絮站直了身子，向著高懸的太陽用力揮了揮拳頭：“問題不大，問題不大！沒有夢想就慢慢想一個夢想吧，然後再一起實現它！”

    這是清晨，金色的陽光透的白絮一張小臉格外白皙，睫毛勾勒了清晨的光在瞳孔中灑落如清澈的碧波，一笑便波光粼粼。

    更加柔和、更加張揚，他們長的很像卻又好像不太一樣，唇紅齒白眉眼上挑，極致的天真和張揚的魅惑在劇烈的碰撞。

    靈魂應該也能感受到陽光的吧？不然為什麽那麽燙？墨鈺捂住胸口，從耳根滾燙到臉頰。

    “墨鈺，怎麽了？”白絮已經摸索著打開了藍色手環，但是藍色光屏上她怎麽也找不著地圖，一回頭卻發現墨鈺正在發呆。

    “沒什麽。”墨鈺回過神來連忙上前，白絮自覺離開身體將控製權還給了墨鈺看著墨鈺在藍色光屏上搗鼓。

    很快，一張極為精細的3d地圖建模就被調了出來，墨鈺已經進入了狀態，飛速的用不一樣顏色畫了幾條線，又畫了幾個圈。

    “這些大部分是我站在庇護所的最高處觀察得來的，因為我爸很少允許我外出最多也就允許我和別人一起采草藥找找物資之類的。”墨鈺解釋：“信息不全麵，我們可能要圍繞這一塊地方繞一個大圈進行偵察。”

    白絮看不懂，也不知道為啥，但是她懂得最基本的接受命令並且效率極高，這是白絮以前經常和白月初做的事。

    叢林密集，白絮自然的融入了大自然之中，仿佛和大樹融為一體沒有暴露任何氣息，他們靜靜的踩點觀察做著詳細的記錄，白絮震驚的發現，墨鈺的推測竟然幾乎對了百分之九十。

    僅僅在庇護所那點高度就能得出這麽多結論嗎？上一個這麽厲害的還是白月初，皇宮之中隻要將軍稍作解釋就能推出敵方動向，這可能是白絮一輩子理解不了的領悟。

    “喪屍行動路線吻合，氣息追蹤載入完畢。”一縷氣息沒入喪屍的體內，這是白絮執行命令時習慣性的小聲匯報：“第六波喪屍群規律吻合，行動路線大致相同。”

    這第三天，三天足夠白絮繞著大圈跑好幾趟，黑淵的氣息一旦沾上就隻有白絮感覺得到，第一天白絮就按照墨鈺的說法給幾匹喪屍植入了坐標，接下來的兩天他們則是在觀察喪屍的動向和行進路線。

    這些喪屍看上去沒頭沒腦的四處遊蕩，但是卻分為好幾波固定的群體，在沒有規律的四處遊蕩後又以一種奇怪的規律在一片地方踩點。

    沒錯，就是踩點。

    它們在一片地方沒有規矩的反複踩點，就像是人類的偵察兵一樣觀察著人類的行動，再與無數喪屍擦肩而過。

    這之間雖然沒有語言交流但是有氣息交換，白絮懷疑這可能是一種氣息和意念的傳遞或者是一種人類耳朵聽不見的聲波進行交流。

    但是這方麵不管是墨鈺還是白絮都沒有證據能證明。

    這些喪屍長的醜陋凶惡，在青灰色的癩蛤蟆似的肌膚下醜的五花八門，衣衫襤褸的衣物幾乎成了碎布條僅憑肉眼幾乎記不住喪屍的模樣和特征，若非白絮擁有氣息標記的能力墨鈺可能還要費上好大一番功夫。

    “所以按照你的推算，這次的喪屍攻城會比上次提前兩天？”白絮問。

    “嗯，我以前在庇護所觀察了十多年，每次攻城之前有幾塊地方摸喪屍會聚集的非常有規律。”墨鈺在地圖上圈到：“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它們應該是接受到了待命的命令，但是，這些低級的喪屍本身沒有頭腦，就隻能在指定區域遊蕩。”

    說著，墨鈺指著圓圈中的縫隙道：“諾，就會有幾塊地方的喪屍相對來說稀少一些。”

    “你就不怕是因為叢林太密集？”白絮奇怪：“這些地方都是樹木最密集的地方，它們不過去，理所應當吧。”

    “最低級的喪屍是沒有腦子的，我見過好幾隻喪屍的頭被卡在兩棵樹之間拔不出來。”墨鈺聳了聳肩：“正常來說，喪屍的分布是隨機而均勻的，而在攻城之前會聚集在相對寬敞的地方，我猜是方便衝過來。”

    “雖然還是會被卡住，但是會相對來說好一點。”墨鈺補充。

    “……等一下啊，所以你現在才十六歲。怎麽會觀察了十多年？”白絮還是有點懷疑：“你別告訴我你五歲就懂這些了？”

    “媽媽去世之後我爸就什麽都不讓我幹，沒事就揍我一頓然後關我禁閉。”說到這裏，墨鈺倒是十分的自然：“我就隻能看著外麵發呆了。”

    好在墨鈺的房間在宿舍樓的最高層，這是墨鈺的媽媽要求的，因為這裏視線最好，每次都能一眼看見自己的丈夫得勝歸來。

    “哦～所以你是金絲雀。”白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墨鈺：“……金絲雀是形容女人的，是花瓶的意思。”

    “是嗎？我還以為好吃好喝養在籠子裏的都叫金絲雀。”白絮歪了歪頭：“月初和我說，漂亮的房子就是牢籠，比如皇宮，然後在深宮中被養廢的人就是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月初？”是陌生的名字，墨鈺有些疑惑。

    “白月初，背叛我的人啦，以後就是找她報仇。”白絮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所以要先讓小鳥飛出去，然後才能知道飛翔的方向，對吧。”

    墨鈺：“什麽？”

    “就是，我們不呆在那個庇護所，反正那裏也沒人喜歡你。”白絮叉著腰，對自己偶爾超過墨鈺的大腦非常滿意：“人嘛，要先自由才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就像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自由一樣，對不對。”

    墨鈺：“……你是不是想出去玩。”

    被戳穿心思的白絮靈魂尾巴都僵硬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趕緊解釋：“才沒有！我是再帶你尋找夢想！”

    “我考慮一下。”墨鈺笑了笑。

    他從未想過要離開，白絮說的沒錯，他雖不是金絲鳥但也和籠中雀無異，外界的危險父親的壓迫讓他沒有出去的念頭。

    但是從前幾天開始，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籠外有藍天，有陽光……還有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