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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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來晚了。”

    寧慈來到人群中,朝林泰來拱了拱手。

    他態度不卑不亢,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看上去極為陽光,極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說這些幹嘛,快快入座吧。”

    林泰來是真的不計較這些。能夠被他當成朋友的人寥寥無幾,可一旦能夠成為他的朋友,林泰來都會表現出很大的寬容度!

    跟著林泰來的那幾個書生見寧慈氣質不俗,隻當他應該是哪個大家族的公子。又見林泰來對他如此親近,便不敢怠慢,紛紛開口招呼:

    “是啊快坐下吧。”

    “來來來~寧慈兄既然來晚了,先自罰三杯!”

    在林泰來親自出馬迎接後,這幾個書生都好像跟寧慈早就很熟悉了一般,勾肩搭背的,一點也沒有讓他感受到見外!

    寧慈苦笑,卻也隻能坐下自罰了三杯清酒,又是引起了一陣起哄聲。

    林泰來讓寧慈坐在身邊,跟他說話,這時候不知道是誰提到了薑以安,說是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

    有人知道薑以安以前一直跟在林泰來後麵,便朝林泰來問道:“泰來兄,你最近有見過他嗎?”

    “不過是一個想巴結我的狗腿子罷了,管他那麽多做什麽?”林泰來揚起嘴角不屑的一笑。

    眾人嬉笑,又說起了別的話題。

    寧慈在一旁沉默不語,這麽久過去了,沒有人知道薑以安是死在了他的手裏,也沒有人為薑以安的死感到可惜。反而是被他陷害的薑晴,以薑家的身份出麵將他的屍骨收斂,裝進棺材裏安葬了事。

    而薑以安往昔追求的花魁,以及圍繞著他花天酒地的那些朋友,在他的葬禮上連一個都沒有出麵。落到這般境地,是何等淒涼?

    人在於這個世界,或許並不需要太多的朋友,真心的隻求一兩個便夠了寧慈這般告訴自己。

    不知怎的,寧慈突然想到了劉波。像他那般,明知道好友死的不對勁還敢慨然赴會,最後為其喪命也毫無怨言,隻是感到可惜,不得不令人覺得他有些癡愚。隻是,讓寧慈來選擇的話,恐怕他會更希望選擇劉波這樣的人成為自己的朋友吧?

    寧慈喝了幾杯酒,在宴席上胡思亂想了一陣子。

    林泰來見他不說話,主動轉過身來,問道:“寧慈兄,在想什麽?我來介紹這幾位朋友給你認識”

    寧慈抬起頭,點了點頭。

    林泰來為他介紹,這個是某某家族的公子,那個是某某總督的兒子,能跟他這個層次來往的朋友,無疑都是同一個圈子的人,非富即貴。在這裏反倒是寧慈的背景不怎麽起眼了。

    不過他倒也不怎麽在意,仍然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反正對於他來說,有刷詞條係統在手,自己還需要靠拚爹嗎?

    眾人見寧慈態度隨和,言談風趣,對他也越加高看了一眼,這時候林泰來突然朝眾人問道:“你們都聽過《春江花月夜》嗎?”

    “怎麽沒聽過?”一個戴著方巾的書生站起來,雙眼放光道:“這首詩最近可是名震整個泰安府的文壇,據說知府大人都對此詩讚不絕口,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這首詩太好了,我的老師讚歎其為百年難得一見的絕妙詠景詩!”

    “聽說這首詩還是我們東山書院的學生作的?”

    眾人七嘴八舌,圍繞著《春江花月夜》討論了起來。最近這首詩的名氣太大了,他們想不知道都不行!

    還有一個書生感慨道:“若是能得見這首詩的作者,當麵向其討教詩詞之道,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林泰來很滿意眾人的反應,他揚起嘴角,微微一笑:“實不相瞞,作出這首詩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眾人震驚,指著他道:“泰來兄難道說,難道說,這首詩是你”

    林泰來笑容一僵,額頭冒出三道黑線。

    他指著寧慈,激動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作出《春江花月夜》的大才子,就是我們的寧慈兄啊!”

    眾人再度震驚,看向寧慈:“難怪我覺得寧慈兄是那般的英俊瀟灑,超凡脫俗,原來是《春江花月夜》的作者啊!”

    “厲害,太厲害了!”

    在這個沒有相機沒有照片的年代,作品,就是一個人最好的名片。

    一開始這些人還不明白林泰來為什麽對寧慈的態度這麽熱情,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難怪我覺得今天的景色是這般的清新脫俗,今天的美酒是這般的美味。”一個書生更是親自走過來,舉起酒杯誇張道:“能夠一見《春江花月夜》的作者,真是三生有幸,今晚一定要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不敢當,不敢當。你們真是折煞我了。”麵對眾人的吹捧,寧慈搖頭苦笑,“對於詩詞之道,我也隻是略懂一二,算不上精通”

    “寧慈兄真是太謙虛了!”

    知曉了寧慈的“真實”身份,眾人看向他的目光越加火熱。人們總是熱衷於追捧具有實力的人,於是拚命地灌他酒,這處草地的玩鬧聲也越加喧鬧起來。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書院的園林飲酒嬉戲,真是成何體統?!”

    一名老者在草地的不遠處寫生,麵對這群越來越吵鬧的狂生,終於忍不下去了。

    一個書生喝紅了眼,見這老者不是書院裏的夫子,便罵罵咧咧道:“你他娘的,你個老不死的算哪根蔥?教訓起我們來了?”

    老者也是個暴脾氣,把畫筆一扔,嗬斥道:“滿口汙言穢語,你們整日在書院裏讀書學習,就學了些這種東西嗎?!”

    “我們學了什麽,關你這個老不死的什麽事?”

    那書生還要過去叫罵,旁邊有人一把將他拉住:“流雲兄,算了算了,我們換個地方,免得擾了人家的清淨。”

    眾人正喝至興起,突然被迫要換地方,都有些不高興,一人朝那老者啐了一口。

    老者氣得臉龐漲得通紅,竟也跟個賭氣似的,跟著眾人挪了個地方!

    林泰來瞥了那老者一眼,不去理他,繼續與寧慈碰杯道:“對了寧慈兄,我約了你這麽多次,一直不見你出來,你最近在忙些什麽?”

    寧慈略微苦笑:“最近我在武道上遭遇了瓶頸,便想換個方向換換心情,整日都在寫生畫畫,研究丹青之道”

    林泰來張大嘴巴,感到震驚,“沒想到寧慈兄除了詩詞、武功之道外,還擅長寫生畫畫?真是全才啊!”

    眾人也紛紛跟著吹捧,“寧慈兄文武雙全,丹青聖手,來來來,當浮一大白!”

    寧慈有些遭不住了,正想解釋,這時那老者捂著肚皮發笑的聲音傳來:“真是笑死老夫了,就你們這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在那裏關起門來還自稱什麽文武雙全、丹青聖手?哎喲真是快不行了!”

    眾人大怒,站起身朝他嗬斥道:“你這老頭,我們已經讓了地方給你,怎麽還在這裏糾纏不休?”

    “就是,還在那裏聒噪,是要討打嗎?”

    “來來來,你們來打我試試!”

    那老頭跟個小孩兒似的,梗起脖子犯渾。

    當即有一個書生忍不下去了,罵罵咧咧地走過去,伸出手朝那老者一推,哪想到還沒挨到那個老者的衣襟,便“哎喲”一聲,整個人屁股朝天頭朝地,摔了個狗吃屎!

    寧慈一驚,意識到這個老頭有兩下子,他見還有人不信邪想去教訓那老頭,便站了起來,“這位老丈,剛才我們所說的都是朋友誇讚我的話,當不得真,還請不要見怪。”

    那老者把目光一轉,見寧慈雙眼有神,步伐有力,像是個練家子的,便也冷笑道:“怎麽滴,你也想來欺負我這個老家夥嗎?”

    “當然不是。”寧慈苦笑,走過去朝老者作了一個揖:“我見老丈出手不凡,是個高人,還請不要跟我們計較,我們再換個地方便是。”

    那老頭把頭一抬,把鼻子一哼:“怎麽滴,打不過就想跑?你們這些小娃娃剛才不是還很豪橫嗎?現在知道裝孫子了?”

    “好你個老不死的,給臉不要臉!”

    幾個書生被挑起了怒火,正想跟這老者過兩招,卻被寧慈攔住。

    寧慈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麽老丈有何想法?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老者斜睨了他一眼,“剛才這幾個小娃娃不是說你是什麽文武全才,丹青大師嗎?你露兩手來瞧瞧?”

    寧慈苦笑,牛皮吹太大了容易遭重,這麻煩不就來了?

    不過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退縮。寧慈想了想,說道:“初次見麵就動武,有傷和氣。這樣吧,我看老丈在附近寫生,那我便也畫一張,請老丈指點一二。”

    “哼~好說~”

    老者對寧慈謙卑的態度分外受用,鼻子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一旁,林泰來好像是知道了這老者的身份,略微有些吃驚。

    他本來想阻止寧慈和這老者過招,但看到寧慈沒動武,隻是要畫畫,便鬆了一口氣,“來人,筆墨伺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