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叫劉鐵柱，俺想對季凡夢說.......”
    台上，小混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又有著那麽一點委屈。
    把紙高高舉起來，竭力擋住自己的臉。
    太特麽丟人了......
    小混混什麽時候經曆過這種事？
    雖然他平日裏人是混了些，臉皮也厚了些。
    但臉皮厚不代表不要臉啊！
    這老師，是擺明了要把他往死裏整，以前，自己在這附近還算有那麽一點點小小的名聲。
    這以後可咋整？
    經過學校門口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人，“啪”的一聲在他肩膀上猛拍一下。
    大笑著給他打個招呼。
    “欸呦喂！這不是魏淑芬嘛！這不巧了嘛這不是！”
    想到這裏，小混混死的心都有了。
    而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隻是他一個。
    高台下，季凡夢兩隻腳緊緊的並攏，頭用力的垂下去。
    留給身後走廊上學生們一個繃的筆直的背影。
    如果腳下有條縫的話，哪怕裏麵連接著太平洋，她都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可太特麽羞恥了......
    她一剛上高二的清純小姑娘，啥時候被人在大庭廣眾下這麽直接的“表白”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這個表白沒有蠟燭、沒有鮮花、更沒有甜言蜜語......
    有的，隻是一個名叫“魏淑芬”，但長的五大三粗的糙漢子......
    有的，隻是來自於全校學生的哄堂大笑和瘋狂嘲諷。
    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
    表白，還在繼續......
    小混混的聲音從台上陸陸續續傳入音響。
    “俺叫劉鐵柱，俺想對季凡夢說，今天俺終於繼承了俺爸的小賣部，成了部長，可我不想當。”
    “你知道為什麽嗎？”
    還特麽是個疑問句，有來有回的......
    聽到這段與方才風格又有了一些不同的台詞。
    學生們笑意更盛，有些好事男生扯著嗓子大喊著。
    “你不想當，我當！”
    “哈哈哈！”
    校園裏，瞬間彌漫起了異常歡快的氣氛。
    短暫停頓兩秒後，小混混繼續讀了下去。
    “因為部長太過沉重，就像一塊王冠！”
    “俺戴上王冠，就無法愛你，可俺脫下王冠，就無法養你！”
    “噗！哈哈哈！哎喲我不行了，太逗了，實在太逗了.......”
    沒想到，最先敗下陣來的，竟然是聚在一起的吃瓜群眾們。
    笑得不能自已，幾乎都要喘不過氣。
    這出戲，不比電視劇好看多了？
    “所以，俺想問你，如果有一天俺一無所有了，卸下王冠了，俺撿垃圾偷電瓶養你，你！願意嗎？”
    季凡夢哭了。
    她是真哭了。
    實在太丟人了......
    人群裏，已經有部分人認出了她。
    捂著肚子在走廊裏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這代表著，她的隱藏和掩蓋在此刻變得毫無意義。
    空氣裏，獨屬於10月的微風幾乎要把最後一絲夏天的燥熱全部吹散。
    季凡夢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話筒放在嘴邊，正準備用滿是哭腔的聲音給小混混一個回答。
    卻被一隻手拽住了話筒。
    咽下剛準備說出口的話，季凡夢淚眼婆娑的抬起了頭。
    入眼，是陸澤那張淡定到不行的臉。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算是一次小小的警告。”
    季凡夢沒有做聲。
    “回去吧，這事翻篇了。”
    在原地呆愣幾秒後，季凡夢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澤一眼，就朝著操場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陸澤搖搖頭，隨後就笑了。
    2010年左右的高中女生，其實大多數還是比較單純矜持的。
    就連季凡夢這種人們認知中的“壞女孩”，也隻是相對不守規則了一點而已。
    和他重生前那段時間的小太妹們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
    總歸來說，畢竟是女孩子，臉皮還是挺薄的。
    所以陸澤采用了這種讓季凡夢分分鍾社死的方式來給她一點點小小的教訓。
    有些樹，栽下去的時候不扶正，就會永遠歪著長。
    有些人，半路上麵不讓她摔一跤，就永遠不知道正確的方向。
    這是陸澤的理念，也是他今天搞這麽大陣仗的原因。
    看著季凡夢越來越遠的背影，陸澤笑了笑，隨後側著頭瞥了台上幾人一眼。衝著最中間的小混混招了招手。
    “你下來，代替她。”
    “另外兩個，挨個把紙上的話讀完，讀完才準走。”
    迅速安排完三人後，陸澤在此起彼伏的“俺是王建國、俺是趙二蛋……”聲中，朝著季凡夢的方向拔腿走去。
    操場看台，人影稀少。
    女孩蜷縮在看台一角，把臉深深的埋在臂彎裏，肩膀不住的聳動。
    陸澤站在不遠處看了一會，最後還是輕聲走了過去。
    挨著季凡夢做了一會，從口袋裏掏出煙，先是給自己點燃，然後碰了碰女孩的手肘。
    還在抽泣的季凡夢感受到了手肘處的異樣。
    抬頭。
    就看到了陸澤這張剛剛熟悉了的眼，以及身邊他遞過來的一根煙。
    女孩愣了愣，眼前裏帶些疑惑的望向陸澤。
    抬起手朝女孩示意一下。
    “抽吧，我不信你不會？”
    也許是今天經曆太過豐富難忘，女孩也隻是躊躇了一兩秒。
    就順手就陸澤手裏的煙接了過去，從自己口袋裏摸出打火機，姿勢熟練的點燃。
    “嘖嘖嘖”，陸澤在心裏暗自感歎。
    還真有點大姐大那範兒了。
    “人也丟了，煙也抽了，說說吧。”
    季凡夢點煙的間隙，陸澤隨口說道。
    “嗯？”
    剛剛噴出一口煙霧的季凡夢轉頭看著陸澤。
    看樣子，應該是沒懂他的意思。
    “說一說，你的故事……”
    陸澤深吸一口後，笑著解釋一句。
    女孩的哭聲其實早都止住了，整個人也從剛剛的羞憤難過中平複了過來。
    聽到陸澤的問題後。
    把夾在手中味道有點濃烈的煙頭在地上用力摁滅。
    然後從看台上站起來，看了陸澤一眼。
    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聲音淡漠的說道。
    “開什麽玩笑呢，陸老師。”
    “我就一學生，能有什麽故事？”
    說罷後，抬腿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隻不過兩步之後，她再次回了頭，盯著陸澤看了兩秒。
    “對了，陸老師。”
    “嗯？”
    陸澤抬頭回應。
    “您這煙，可真難抽！”
    噗……
    看著女生遠去的背影，陸澤禁不住笑出了聲。
    這大姐大，還挺可愛的嘛！
    不過是現在還不願意接納我這個陸老師而已。
    往後走，機會多的是！
    邊想著這些，陸澤順手扔掉了已經燒到了底部的煙頭。
    從看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正準備往看台下走去。
    “鈴鈴鈴……”
    口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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