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間裏，當吳乃文聽到陸澤的聲音後，整個人都呆了。
    清汙行動？什麽清汙行動？
    但當他仔細思考了半晌後，臉終於哭喪了起來。
    聲音裏透著滿滿的委屈。
    “陸老師......您......您不會是想讓我給您打掃衛生吧。”
    “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您這上下兩層，加起來超過500平米。”
    “你讓我一個人清汙，我猴年馬月才能幹完啊......”
    “噗！”
    正坐在沙發上悠然喝茶的陸澤，聽到自己這個傻學生的回答後。
    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他突然有點後悔。
    貌似......他的智商，有點不足以支撐整個計劃。
    “算了，卷子等會再做。從裏麵拽著門把手，左三圈右三圈轉一轉、扭一扭，就可以出來了。”
    陸澤有點無奈的說了一句。
    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張紙。
    本來，有些事情直接說就行了。
    可事實證明，根據吳乃文的腦子，還得配合著圖畫和文字的講解。
    這老師.......
    難當！
    二十三中，操場。
    站在人群中央的宋宇，一臉無辜的看著對他退避三舍的學生們。
    再度無奈的攤了攤手。
    “又開始懷疑我？”
    沒人回答。
    “我剛剛的解釋，已經夠明確了吧，為什麽你們還不相信？”
    男生的聲音，終於開始帶了一點小小的急躁。
    “宇哥......”
    人群中，一個低沉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
    名叫沈成的男孩往出跨了一步。
    朝著宋宇笑著搖了搖頭。
    “這一次，你猜錯了......”
    “什麽意思？”
    “陸晨說的，是對的！”
    男生順手將一個手機拋給了身旁的某個男生。
    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兄弟，你手機剛剛掉我兜裏了”。
    說完後，在男生驀然瞪大的眼睛裏，舉步往前走去。
    “昨天晚上，我幫陸晨從那個口袋裏拿走了手機。”
    “至於為什麽要幫他.......”
    男生邊說著邊往宋宇身邊靠近了一些。
    聲音變得愈發低沉壓抑。
    “因為......陸晨告訴了我一件事，一件在這個班裏，少數人才能發現的事，也讓我覺得很有疑點的事。”
    “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一直沉默著的小白拽了拽身旁馬哥的袖子，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個事情，現在越來越複雜了......我到底應該，相信誰？”
    馬哥的臉上，也攀滿了呆滯，朝著女生擺了擺手。
    “你問我，我問誰去.....”
    重重疑雲，將站在操場上的所有人，緊緊籠罩在了其中。
    過去的時間裏，每當班裏發生一些群體性事件的時候。
    大家往往第一時間就會想到班長，想到宋宇，想到陸晨.......
    因為，他們總有辦法去幫助大家在黑暗中鑿出那麽一絲光亮。
    然後帶著所有人，順著這絲光亮去尋找那個出口。
    哪怕會走的畏畏縮縮，猶猶豫豫。
    但終歸有人帶頭，大家的心裏是安定的。
    可現在呢......
    那些曾經被他們慣性依賴和依靠的幾個人，在這個新年開始的早晨。
    竟然......
    全部都出了問題。
    先是班長，昨天晚上，陸老師的行為已經向大家傳遞了一個很明顯的信息了。
    趙離，早都是他陣營裏的人了。
    這一點，毋庸置疑！
    再是宋宇，剛剛過去的時間裏，他確實給大家給出了解釋，很多人也都準備相信他。
    可是呢？被陸晨一個小小的電話。
    就將剛剛才建立起來的信任，徹底轟的粉碎！
    他現在說出口的所有話，在他們聽來，都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套，自己一群人，一個不小心，就會失足掉下去。
    然後......永無翻身之地！
    而最後，是陸晨。
    他們太了解陸晨了，這個人，雖然沒有趙離那麽剛毅，也沒有宋宇那麽聰明。但論套路，他絕對是整個高二十三班懂的最多，也最會使用的人。
    這一次，他說要整個“清汙行動！”
    大家都選擇了應和。
    可他自己到底幹不幹淨，誰......又能保證呢？
    不僅僅是這些人，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出現在操場上的人，譚嘉平、劉旭飛、王哲、吳乃文......
    他們又在哪裏？他們又在幹什麽？他們是幹淨的還是髒的？他們......值得相信麽？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最怕的，就是四個字：
    細細思索。
    隻要你細細思索，就一定能夠發現其中，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問題。
    而如果你將這些所有的問題，漏洞全部聯係到一起來看的話，就會發現一件尤為恐怖的事。
    那就是......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貌似.......誰都不能相信！
    一時間，僵在地上的學生們，徹底把氣氛變成了牢籠。
    很多人，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
    直到，麵向他們的沈成，開口打破了這種平靜。
    並順勢，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大家知道，陸晨昨天晚上，告訴了我什麽嗎？”
    沒人開口。
    “昨天晚上，當我們一群人，都在瘋搶盲盒和禮物的時候，宇哥一直站在一旁觀望。”
    “那段時間裏，我們都擠在一起，哪有心思去關注他啊！”
    “但陸晨恰恰就留了個心眼，在這個過程裏，他一直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你們知道，他看到什麽了嗎？”
    男生不高不低的聲音，在操場上淡淡回響。
    新年的第一縷風，比以往來的更加猛烈迅疾了一些。
    尤其是在這種環境和氛圍之下。
    更讓人，覺得全身冰冷。
    “他看到，在我們全部拚命哄搶之時，宇哥和陸老師站在不遠處的樹下，交談了很久。”
    “而且，陸老師還將那張寫了位置的紙拿給他看了一眼。”
    “難道宇哥，是不放心陸老師的禮物，覺得有什麽問題，所以專門去問了嗎？”
    沈成笑著看向宋宇，輕聲問了一句。
    “對啊”，宋宇點點頭，語氣輕鬆的回了一句。
    “哦？”
    “那這樣的話，麻煩宇哥把你的禮物展示出來吧，讓我們大家看看.....是什麽？”
    沈成邊笑著，邊來到宋宇身邊。
    在經過他的時候，抬起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隨後，便朝著他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有什麽不能看的”。
    宋宇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條。
    在空中抖了一下，然後展開。
    “我的禮物是寫在紙上的，現在，我念給.......”
    然而，話剛說到一半。
    他的笑容，就徹底僵到了臉上。
    朝著下方的學生們張了張嘴後，滿眼的不可置信。
    “開......開什麽......玩笑”
    “這......這不是我的.......那張紙”
    空氣，徹底安靜。
    壓抑和窒息，猶如一張密實的網。
    徹徹底底的朝著這座不大不小的操場。
    用力，撒下！
    .......
    清雅園302。
    坐在陸澤身邊的吳乃文，看著擺在麵前那張寫滿了字的紙後，整張臉上都掛滿了迷茫。
    好半晌之後，才在陸澤徹底失望的表情裏，問了一句。
    “陸老師......你的意思是......我來當你的臥底？”
    “然後，每天就盯著這幾個人就成？”
    “把他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和哪些人接觸過這些事全都匯報給你？”
    “呼.......”
    聽到吳乃文這樣說，陸澤終於滿意的舒了一口氣，在男生的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
    “終於理解了！我口都說幹了，真的難！”
    “說實話，乃文，經過今天的交流和溝通之後，老師再度堅定了支持你學音樂的決定！”
    “如果是隻比學習的話，說實話......你確實很難出頭的。”
    從桌上拿起茶杯後，陸澤輕輕喝了一口。
    然後順手將一個手機丟了過去。
    “這是你的手機，拿著它，每天晚上放學後和我匯報，事無巨細，但記著，千萬別讓人給發現！”
    說罷後，就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伸了一個懶腰，將頭轉向了吳乃文。
    “說吧，想吃什麽，中午老師請你吃飯！”
    然而，對於他的進餐邀請，男生理都沒理。
    隻是依舊用那種迷茫的眼神盯著他，然後在陸澤驀然瞪大的眼睛裏。
    順手就將那個手機重新甩了回去。
    “我不要！”
    “你說啥玩意？”
    陸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正色看向吳乃文。
    男生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但隨後便毫不畏懼的與陸澤相觸。
    “我說，我不要手機！”
    “而且，我也不當你的臥底！”
    “嗬......”
    陸澤冷笑了一聲，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房間。
    “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我就是不當你的臥底！我吳乃文，做不出出賣自己同學的事！”
    “喲，你小子，沒想到，骨頭還挺硬啊！”
    陸澤樂了，拽著吳乃文的胳膊，就把他拖到了小房間門口，抬手就推了進去。
    “七份卷子，六點之前做完，沒飯吃！”
    “及不了格，就繼續！”
    “砰！”的一聲，門被從外麵用力鎖上。
    往前走了兩步後，身後的房間裏，就傳來了吳乃文的嘶吼聲。
    “繼續就繼續！不就是做題嗎！做題還能提高成績！”
    “讓自己的學生給你當臥底，出賣別的學生，就沒有你這種老師！”
    “我吳乃文就是今天被你餓死在屋裏，我也不做你的臥底！”
    一臉悠閑往前挪動著腳步的陸澤，聽著身後傳來的陣陣抱怨聲。
    搖了搖頭後輕聲嘀咕了一句。
    “這小朋友，第一次發現，還挺難搞.....”
    視線，重新拉回二十三中操場。
    臉色陰晴不定的宋宇，手裏捏著一張與此前在尺寸、大小上完全沒有差別的紙條。
    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萬萬沒想到，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怎麽可能？
    將狐疑的目光投向沈成後，宋宇吞了吞口水。
    “宇哥，怎麽了?不方便念麽？要不......我來？”
    邊說著，沈成抬手就將紙條從宋宇手中抽了過去。
    看了一眼後，笑著開了口。
    “我就說宇哥為什麽這副表情呢，原來，這禮物，確實不簡單呐......”
    “來，我念給大家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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