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沒說話，隻是笑吟吟的看著陸澤。
    看著他在空中毫無心理負擔的舉起手掌，伸出五根手指，說出了那句臉皮厚到極致的話。
    “你答應我的那五個條件.......”
    “第一個呢，我需要......”
    “行了！”
    當看到陸澤真的開始掰著手指一條一條往出提的時候，王主任隨手從桌上拿起已經空掉了的煙盒，朝著陸澤笑罵著扔了過去。
    “你這小子，還真是越來越喜歡蹬鼻子上臉了！”
    “提條件的事先放一放，先告訴我你所謂的加碼到底是什麽意思。”
    “如果可行的話，我給你個機會，等會的見麵會上由你在合適的時機親口提出來！”
    “這樣，他們就是想拒絕也沒有辦法拒絕了.......”
    “嘖嘖嘖......”
    聽到王主任的話後，陸澤撇著嘴感歎了一句。
    “你這老狐狸，還真是......”
    “你小子，怎麽說話呢！”
    王主任佯裝生氣的提醒了陸澤一下。
    陸澤沒有繼續開玩笑，將桌上那份文件拽到身邊，身子往前傾了傾，隨手在第一個項目上點了點。
    “周三下午這個項目——‘叢林穿越’！我不知道這種項目有什麽存在的意義，隻有半天時間，而且去的還是綠台山，這玩意壓根不叫穿越叢林，應該叫踏青旅遊。所以......這個，要大改！”
    “怎麽改？”
    王主任麵色深重的問了陸澤一句。
    “時間，改成周六和周末兩天，地點......秦巴山！人員，所有人！”
    “你瘋了！”
    王主任的眉頭猛然皺起，沉聲開口。
    “這是一群學生，秦巴山是什麽地方，你不知道嗎？”
    “會出問題的，我不同意！”
    “可以由老師帶隊，這樣，風險會小一些吧？”
    “可以自帶裝備，這個季節有帳篷睡袋，一晚上的時間，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很久之前......”
    陸澤將身體朝後，慢慢靠到了椅背上。
    眼神堅毅的看了一眼王主任之後，堅定開口。
    “很久之前，我就想帶我的學生們去做類似的事了，但一直都沒有機會......”
    “在學校裏呆久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碰到問題往往也會退卻和懶散。”
    “所以，有些苦，他們該吃了。有些東西，趁著有機會，也該去經曆經曆......”
    在老王麵前一向嬉皮笑臉的陸澤正色說出了這番話。
    在風風雨雨裏趟了很多年的男人抬起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閉眼思索半晌後，終於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說第二項吧.......”
    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中，陸澤將自己關於調整項目的想法悉數說給了眼前的男人聽。
    待到最後一個項目講完時，放在兩人之間的煙灰缸中，不知不覺間早都堆滿了淩亂的煙頭。
    麵色異常凝重的中年男人將身體朝後靠了靠，怔怔的看了陸澤許久，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感覺，你好像挖了一個很大的坑。”
    陸澤笑著點了點頭。
    “對，我是挖了一個坑，不過這坑，不是用來陷自己的，是用來.......”
    年輕男老師的眼睛微微眯到了一起。
    “是用來......埋他們的！”
    “哦？你就這麽有信心？”
    “我對我的學生，向來有信心！”
    此話一出，王主任再度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重新點燃一根煙，大口抽了幾下後，有些沉重的目光在某一刻突然變成了釋然。
    抬起指節，在桌上重重扣了兩下，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充滿了所向無前的力量。
    “一個小時後，操場，全年級開見麵會！”
    “到時候，我讓你上台講話！”
    “一切，都可以按你的來。有什麽壓力，我幫你擋下！”
    “但有一點......”
    男人的語氣慢慢提高，最後一句話也前所未有的擲地有聲。
    “平時，怎麽演怎麽鬧，都沒關係。但這一次，你麵對的......是米國的交流團，所以！”
    “所以，我一定會傾盡所能。”
    淡淡說了一句後，陸澤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辦公室門口的方向的穩步走去。
    “相信我，麵對我的十三班，他們隻有被碾壓的份！”
    “如果出現任何問題和意外......”
    “我提頭來見！”
    漸漸散佚在風中的聲音，一字不拉的傳進了男人耳中。
    望著那道自己相處了小半年的熟悉背影。
    指尖夾著香煙的中年男人欣然的笑了。
    這陸澤，是他從事教育行業三十多年來，見過......最特立獨行，也最有意思的......班主任老師！
    倘若九州，能多點這樣的老師。
    會不會很多事，也會天翻地覆的變成另外一幅樣子？
    ......
    下午六點。
    二十三中操場。
    排列整齊的高二年級學生們在操場上等待即將開始的見麵會。
    此時，來自米國的代表團和各班老師們都還未出場。
    所以學生們的氛圍和狀態還算比較輕鬆悠閑，紛紛和身旁的同伴們聊天打趣。
    他們討論最多的，還是這支即將出現的米國代表團，以及，接下來將會與他們共度的一個月的交流時間。
    十三班隊列所在的位置，左手邊是十二班，右手邊是一班。
    而這兩個班級，分別是年級中理科班第一和文科班第一。
    所以這段時間裏，他們討論的問題，基本都是自己班會不會成為和米國代表團點對點交流的班級。
    這群人對此興致很高。
    這樣的想法和狀態，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也能夠很輕易的感受到。
    譬如站在一班隊伍裏的兩個女生，此刻正就著這一話題旁若無人的討論著。
    “誒，你說，到時候我們班作為代表去和他們交流這件事應該已經板上釘釘了吧？”
    “肯定啊，我們班哪一次掉出過年級第一？而且秦老師還專門去爭取了的好吧！這時候不讓我們上，難道還讓十三班上麽，哈哈哈......”
    “噗，你別說，還真有可能讓十三班上哎，比如比個打架啊什麽的，那我們確實不如十三班.....嘻嘻嘻......”
    兩人的聲音其實不算小，而且在講話的過程中也徹底無視了自己身邊站著的，恰好就是十三班。
    “喂，美女......”
    完完整整聽到了所有內容的陸晨，突然笑著朝身旁的兩位女生說了一句。
    兩人愣了愣，同時轉過頭看向了眼前這個嘴巴裏叼著一根草莖，笑得人畜無害的少年。
    “幹嘛？”
    “想和你們打個賭!”
    “打賭？”
    女生嘀咕了一句。
    “賭什麽？”
    “賭和米國代表團交流的是幾班。”
    “額......賭什麽？”
    “賭什麽？”
    陸澤朝著隊伍前方和身旁閨蜜聊天的葉欣看了一眼後，壓低了聲音，一臉的神秘。
    “如果你們贏了，我做你們男朋友！”
    “如果你們輸了，要一起給那個人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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