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兄啊……”他小聲說道，“你素來有小神醫的美名，我到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
    私下裏的交談，朱標並未自稱為“孤”，以示親近。
    “太子殿下盡管問，臣知無不答！”孫子文聞言，立馬畢恭畢敬地說道。
    朱標的臉色有些黯然下來，回道：“孤這身體也十四歲了，可和孩童時一樣，一到寒冬季節便經常發燒不適，和父皇相比可差遠了，孤憂心忡忡啊。”
    孫子文頓時恍然，原來太子殿下擔心的是自己的身體。
    畢竟史書所記載，太子朱標是在巡視西安後，因感染風寒不治而亡。
    當然也有一些喜歡陰謀論的曆史博主，宣揚太子朱標是被文官集團或者後宮妃子所陷害。
    此話是言過其實了，那些文官迫於朱元璋的威亞和酷法，巴不得頗有仁義之名的朱標早日登基好喘一口氣。
    至於被後宮妃子，也便是被那位太子側妃所毒害，那更是無稽之談了。
    首先曆史上，隔代相傳皇位的例子鳳毛麟角，朱允炆從朱標手裏接過皇位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從朱元璋手裏。
    何況朱允熥也已經被呂氏刻意養廢，成為一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大位傳承也基本斷了希望。
    還有那些藩王手握重兵，讓朱標去對付，總比讓他兒子去對付，把握來得更大。
    孫子文見過朱元璋，暗自對比之下，兩人之間的體質的確差了不少，朱元璋壯碩如牛，又精力充沛，哪怕日夜被政務纏身，依然神采奕奕。
    若是換成朱標的話，天天麵對這麽多政務，沒多久身體就得垮了。
    怪不得在曆史上，太子朱標在國事和父親威嚴的雙重壓力之下，不到四十歲便走了。
    孫子文知道自己調配出的雲南白藥，已然讓對方刮目相看，才會以太子之尊，詢問如此的問題。
    他稍作思索，便緩緩而道：“殿下尚在長身體的時候，萬不能熬夜，還需注意飲食，餐餐大魚大肉，其實對身體不利，尤其是那肥肉，能少吃盡量少吃。”
    “尤其是……”
    朱標聽到對方話語戛然而止，好奇問道：“尤其是什麽，你但說無妨。”
    “臣聽聞馬皇後極愛吃肥肉，幾乎餐餐都有，這實在是對身體不好，日積月累之下其危害隻會越加嚴重。”孫子文的神情極為凝重地說道。
    經對方這麽一提醒，朱標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自穿越一年以來，也有數次和馬皇後共同進餐，的確每一次都少不了大塊大塊的肥肉。
    這個時代絕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吃肥肉，他們喜歡把肥肉含在嘴裏，那種融化的感覺會帶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亂世才剛剛結束，大多數人都是窮慣了，也餓慣了，肥肉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孫兄，你有心了，此事我會和母後去說。”朱標的臉色也有些動容。
    縱觀大明一朝，大多數時候皇後比皇帝活得更久，她們當上了太後，甚至太皇太後，但有兩個評價較高的皇帝朱元璋和朱棣，他們的皇後是早逝的。
    他走了幾步，在孫子文耳邊小聲說道：“那你就給孤抓一些藥材，熬成藥汁，給孤調理一下身體。”
    “什麽高麗參，靈芝這樣的珍貴藥材，宮裏管夠！”朱標嘴上如此說著，眼裏卻閃過一絲玩味之色，似乎另有目的。
    孫子文並未發現這些細微的異常之處，甚至還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太子殿下，這大補傷身啊！人參、靈芝這種東西，不是吃得越多，身體越好。
    他都懷疑原時空的朱標是不是因為體虛而吃了太多大補的東西，而被補死了。
    “殿下如今正在長身體，臣的確可以配一些藥來調理殿下的身體，但那些大補之物暫時不需要。臣認為運動……鍛煉是有益於殿下身心健康的。”
    “比如殿下可以每一天抽點時間來舞刀弄槍，等出汗後要及時沐浴，日積月累之下，身體就會變好起來。”
    “還有……臣鬥膽，若是殿下不出宮，而隻在宮內行走，路途不遠的話，盡量步行而不要坐轎子，每天必要的散步，也是有益身體的。”
    孫子文一口氣舉了連說了好幾句，甚是熱情積極。
    “子文兄作為院使之子，又有小神醫之名，你說的話肯定是有道理的，孤一定會照你的意思照做。”朱標笑嗬嗬地回道。
    他何嚐不知人參、靈芝這種大補之物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他故意如此說，彰顯自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古人，以免對方多疑。
    孫子文在恭送朱標離開後，獨自一人留在藥房裏沉思。
    朱標的身體和朱元璋差得實在太多，即使有藥調理，加上勤加鍛煉，可將來監國後，如山般的政務壓過來，加上朱元璋淩厲氣勢的壓迫，不知能延壽多久。
    可他作為一個明粉，心裏也自然不希望大明重複原來的曆史。
    藍玉案團滅淮西勳貴，而四年靖難又將國家的北方打得一片狼藉。
    要不要加把勁將青黴素提前給研發出來？
    這玩意兒肯定要臨床試驗，不過大明多的是死囚和俘虜。
    這次徐達北伐歸來後，不知會多多少戰俘。
    總之太子朱標絕不能死，這可事關自己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孫子文正躊躇滿誌如何為太子續命，殊不知這一切都在朱標的算計之中。
    朱標在回到東宮後，看到小朱棣正安靜地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像一個學生一般，將雙手放在兩隻腿上。
    在朱棣的正前方，方進正手舞足蹈，口若懸河地說著什麽。
    朱標雖然不知道方進在說什麽，可看那家夥眉飛色舞的樣子，多半已經將年少無知的小朱棣給忽悠地團團轉。
    這個四弟不時點點頭，雙眼迸發出光彩。
    朱標的目光和方進稍作對視，隨即略微點了點頭，然後默默移開，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方進和孫子文！”
    “很好，看來孤的這臥龍鳳雛已經就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