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祭屍朝山 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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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倆?”
乾二爺的話,直接把漢陽造和劉大勳給說懵了。
“二爺你說啥胡話呢,我就算是開了槍,那王八殼子那麽硬實,也壓根打不動啊!”
漢陽造對這話不置可否,劉大勳亦笑嘻嘻的撓撓腦袋。
“我沒說你們直接殺害,它也不是被你的狐臭給熏死的,這小水猴子是自殺。”
“啊?”
漢陽造聞言又是一愣。
乾二爺也不再跟他們搭話,指著兩隻水猴子喃喃自語。
“其實,一開始彪子和劉廚子找到這裏時,上頭那隻大水猴子應該就注意到了。她對劉廚子的突襲,其實也是因為劉廚子先叨擾了它的清靜。”
“那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扒人家褲衩子啊,一點也不講規矩,哼!”
劉大勳撅著嘴巴哼唧一嗓子。
“我說廚子啊,咋還跟畜生一般見識?”
李婭笑著懟了他一嘴,可乾二爺卻搖了搖腦袋。
“老朽不這麽覺著,老朽還是那句話,有些時候畜生比人更有人味。”
言罷,乾二爺繼續往下說。
“諸位想必看出來了,這大水猴子其實是隻母體,小水猴子應該是它的子嗣,大水猴子所做的一切應激行為,都是為了保護小水猴子,這是母愛的本能,做娘的本能。”
“那跟我是凶手有啥子關係?”
漢陽造聞言指了指自己的鼻頭。
“當然有。”
乾二爺用手比劃了一下上方的窟窿,又指了指大水猴子身上卷起的血皮。
司徒零明白乾二爺的意思,立即向大家匯報最新的屍檢結果。
“諸位,母體水猴子體表呈現擠壓狀龜裂出血,以及大麵積紫色斑斕狀淤青,可以得見上方的洞口直徑不足以讓其下落,它能夠衝到下麵這層,完全是豁出自己性命、拚著髒器骨骼折斷受損的巨大風險、拚死一搏才衝下來的!”
“然後”
“沒啥子然後,大水猴子腦袋不像人靈光,沒那麽多心思考慮後果,完全都是動物的本能,它不想讓小水猴子挨欺負,就把自己置之度外,而水猴子這種生物向來不喜獨活,小水猴子瞧見娘親死了,也選擇了自我了斷,就是這樣。”
乾二爺幽幽一歎。
說到此處,不管是有良心還是沒良心的都沉默了。
特別是漢陽造,這個五大三粗的莽漢聽聞這話,竟一時間淚腺鼓脹,眼淚滴溜溜在眼眶裏轉了幾圈,卻硬生生被他又給咽了回去。
“當娘的都愛自家的崽啊,造兒。”
乾二爺意有所指的喃喃一語。
漢陽造抹了兩把臉,隨後提著剩下的炸藥,喊上楊彪走出了這方溶洞。
“我去瞅瞅其它的洞,這個洞沒啥子賺頭。”
張守魚望著這莽漢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隱隱泛起一股難掩的心酸。
他並不是想起自己爹娘,畢竟過了太多年,他早已忘卻爹娘姓甚名誰,也不記得跟他們的點滴過往。
隻不過從前在山上挖坑埋屍,每每子夜過後,他忙活完了都會看看月亮。
山上的月亮很大,主廟裏的張鎮山悄無聲息,除了偏房裏那些穿白戴綠的紙紮人外,隻有清冷的夜風和那三百多具屍體,能陪他歇歇腳,聽他自己說說話。
沒爹娘疼的孩子,大多應該都是這般樣子吧。
乾二爺命司徒零將那些袋子掩埋處理,隨後帶著眾人也相繼離開了溶洞。
雖說那黑水潭還有諸般玄奧,但這些跟盜墓賊都沒啥關係。
下墓隻為發財,想的越多越扯淡。
來至洞外,不遠處傳來引爆聲,不久後楊彪走了回來。
“造哥心情不太好,接連炸了三個洞,攔都攔不住,炸藥就快用盡了!”
“不能太隨著他,至少留下兩個洞的藥量。”
乾二爺雖理解漢陽造,可很顯然感性沒有衝潰理性。
楊彪應和一聲,剛想回身去找,卻發現漢陽造自己走了回來,手中還提著一樣東西。
漢陽造來至近前,張守魚搭眼瞧看,發現他提著一件厚重的衣服,隻不過那衣服奇形怪狀,材質也是張守魚不認識的範疇。
“衣服,褲子,頭罩,手套,蓋腳嘖嘖嘖,一應俱全。”
李婭望著衣服笑靨濃鬱,楊彪也拍手稱快。
“奶奶的,我就說那群小日本得有這玩意,不然下頭那麽熱,不穿這個還真不中啊!”
“這是啥?”
張守魚看了看乾二爺。
“隔熱服!”
乾二爺老臉紅潤,顯然心中樂開了花。
張守魚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東西,司徒零走上前去,幫漢陽造接過部分衣服組件,貌似這東西有一定重量。
“鍍鋁薄膜複合材料,果然是日本貨,兩米水柱壓力下不滲透,不錯不錯。”
司徒零一邊點評一邊點頭,吳鋒也在一旁微微頷首。
吳鋒抬手翻開隔熱服的衣領子,張守魚湊近瞧看,發現裏麵寫著一行字
溫度高限850火源距離1752服內表溫≤45。
“真是給咱們做嫁衣!有了這東西,往下走到第幾層都沒問題了啊!”
步南梔笑得開懷,乾二爺看了看漢陽造。
“造兒,洞裏還有多少?”
“有一部分損壞的,大概還剩下幾十套,夠用!”
漢陽造回應了一句,很顯然又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看來這次是老天爺推著咱們發財啊!等一會,你們聞沒聞到啥子香味?”
楊彪說到一半聳聳鼻子。
“香味?”
眾人聞言也都仔細聞了聞,的確聞到了一股隱隱的香氣!
“燉煮的香味劉大勳?”
李婭率先反應過來。
張守魚回頭瞧看,才發現劉大勳並沒有跟大家出洞。
剛剛的水陣洞裏緩緩冒出炊煙,果然是劉大勳這胖子在裏頭做飯!
自從下墓到現在,張守魚一直跟大家吃的都是幹糧窩頭,遇到李婭一方合作前行後,才借著光吃了幾口熱食。
畢竟劉大勳鍋鏟不離身,這家夥不管周遭環境若何,都不忘帶上自己的調料鹽巴。
雖說墓裏沒多少食材,可最起碼能吃上一口熱乎的,總比生咽那些幹窩頭強。
“既然做飯了,就都過去對付一口再走吧,隔熱服既然足夠,咱們也無需太過著急,先填飽肚子再說。”
李婭招呼眾人回返,可越走越感覺不大對勁。
“今兒這是怎麽了,這燉煮的味兒咋這麽香?”
張守魚也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他從小就沒吃過好東西,可這不代表他不會嘴饞。
不得不說劉大勳的廚藝相當精湛,眾人回到洞口處,發現他早已支起了大鐵鍋。
“李排頭,剛剛我就瞧見了,上邊那窟窿有滴水,是熱乎的,應當是地下暗河的幹淨地下水,我取了一些,給你們做頓拿手的!”
劉大勳一邊說著一邊揮刀,大鍋裏此刻花椒麻椒、八角茴香、桂皮肉蔻應有盡有,除此之外,劉大勳還準備了一些五香油。
不同於其它盜墓賊的背包,他的背包裏頭全都是各種調料食材,一時間張守魚微微錯愕,深深感覺這家夥貌似入錯行了。
大鍋裏此刻咕嘟咕嘟正冒著泡,裏麵不斷翻滾著剛下進去的佐料。
劉大勳在一旁秀著刀工,他手裏有一坨剛剛剖腹清理的肉,邊上堆著肉的內髒。
切花刀,肉片改蝴蝶狀,去腥,下鍋,淋油,一氣嗬成。
“嘖嘖嘖,李排頭,雖說祖玄門沒啥子好人,不過跟著你們,倒是的確享口福了啊。”
乾二爺朝李婭說道一嘴,李婭還未來得及回複,便瞧見漢陽造猛地衝了出去!
漢陽造來到劉大勳身旁,一把薅住劉大勳的衣領子。
“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啥子!”
“啊?做做水煮魚給大家吃啊,咋啦,你愛吃紅燒的?”
劉大勳被他說得有些發懵,乾二爺見狀立刻嗬斥。
“造兒,不得無禮!人家好心好意做魚給我們吃等會,劉廚子,你哪來的魚!”
乾二爺說著說著便意識到了什麽,一張老臉漸漸泛白。
張守魚探了探脖子,他隱約也猜到了某些極為醃臢的事實。
張守魚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瞧見一堆血汙碎肉丟在劉大勳身後,觀其身量大小,正是那剛剛死去不久的大水猴子!
哇的一聲,張守魚實在是沒忍住,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吐了。
其餘土夫子也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司徒零本就有潔癖,看著這副場景也不由掩麵顰眉。
“瘋子!瘋子!你這簡直就是胡鬧!”
乾二爺氣得七竅生煙。
漢陽造呆呆蹲在被開膛的大水猴子身旁,不曉得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半晌後,他不顧埋汰拾撿大水猴子的碎肉組織,隨後提了一把鏟子,將大水猴子的殘肢帶到小猴子死去的地方。
挖土,刨坑,看樣子是要給它們母子做合葬。
乾二爺看得心裏發酸,張守魚也能理解漢陽造為何要這樣做。
土夫子也不都是貪財不顧之徒,往往有些良心未泯之輩,漢陽造很顯然屬於後者。
隻是有件事張守魚理解不了,既然大家都無法接受劉大勳的所作所為,可為啥沒有人將他的鍋掀翻,徹底製止這一切,而是要繼續任由他放肆施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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