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嫻啊，是昊乾對不起你啊。
    如果他此時還在我的麵前，我肯定打殘了他，讓他成為一個廢人，下半輩子為你贖罪。
    可是如今這個情況，他想回來也是回不來了。
    唉，我也不知道為啥又說起這個。
    說再多也沒用啊,是不？
    我葉忠卿風光半生，如今落得這副田地，好在有你，不然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了。
    秋嫻，葉家虧欠你太多了，我負了翁老弟的托付,真是苦了你啊，苦了你呢。
    秋嫻，你好好聽我說,這封信，收著。這個族徽，收著。
    有生之年，如果那個逆子歸來，我葉家會給你一個應有的交待。
    苦了你了……”
    葉老太爺的話還響在耳邊，此時的葉奶奶回想起來卻是想笑。
    一口一個苦了你，一口一句對不起。
    可到底還是記掛著他親兒子，臨終還得留一封信。
    這信葉奶奶沒看過，可就算不看她也知道裏麵寫了些什麽。
    無非就是讓他好好振興葉家，說說祖訓，再順帶提提自己，讓兒子好好對待。
    自己到底姓翁不姓葉啊，嘴上說得好聽要怎樣怎樣，可到了關鍵時候這人的心向著的還是自己兒子。
    所以，沒意思，真沒意思。
    葉奶奶瞄了一眼寫有葉昊乾啟的那封信件，沾都不沾,轉頭拿起那個裝有葉族家徽的錦囊。
    錦囊用金銀雙線交織而成，一麵是猛虎，一麵是雄鷹。
    這個袋子據說是當年葉家那位一品誥命夫人親手織出來的，這個族徽也是那時打造的。
    當時的葉家正值輝煌之時，家族內有血緣關係的族人就有近百人之多，不管是官場還是商場，都有很大的作為。
    那時葉家老祖就定下了一些家規跟祖訓，凡族內血親，長幼嫡庶切不可亂，持族徽者號令全族。
    這麽多年過去了，經曆了世代的風風雨雨，有些旁支沒落消失了，有些因為種種原由被趕或是脫族了。
    沒搬進大雜院之前，葉奶奶還知道幾個人。
    後麵她來了這邊，跟所有的人都斷了聯係，現在人家啥情況她都不知道了。
    不過說來說去，能留在這邊的都不是什麽厲害人物，當年那次事件,還活躍在族裏的人全都離開了。
    剛剛,不孝子說他們過得都還行,由葉昊乾領導著,在外麵相互扶持擰成了一股繩，各自都有了不錯的家業。
    所以，這個族徽還是有用處的。
    尚如意讓她的女兒找上門來，就是為了這個吧。
    葉奶奶輕輕一笑，如果不是這些人找上來，自己老了，糊塗了，指不定就將這些東西忘在架子裏了。
    在自己這兒可有可無的東西，在別人心裏，還是個寶呢。
    葉奶奶抱著好玩的心態將印章拿出來看了眼，多少年了，這虎頭鷹身的白玉印紐還是那般栩栩如生，底下刻有葉字的族徽保存完好，連一絲磨損都沒有。
    葉奶奶摩挲著盈潤堅硬的虎頭，把玩了一會，又重新將兩樣東西收了起來。
    ……
    今天蘇永福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大菜為葉蓁接風洗塵。
    菜是蘇學斌去買的，想著一會兒文雨要來，他買了兩條大魚，豬肘子也買了最大那個。
    看到這麽多菜，蘇永福還讓兒子去將蘇誌強叫過來了。
    蘇誌強今天上早班，下午一直在宿舍裏睡大覺，根本沒看上熱鬧。
    來到大院裏，看見葉家外麵擺著的摩托車，興奮得臉紅。
    這玩意，他也就在電影上看到過，而且外形跟這個有很大區別，很明顯眼前這輛更加高級好看。
    蘇誌強想上去摸摸，又忍著不敢動手。
    去到樓上，他就圍著葉蓁一口一個哥，熱情得要命。
    其實蘇誌強比葉蓁大，按照親戚關係也是葉蓁叫他一聲哥才對，可這人覺得自己根本受不起啊。
    下午下班，見蘇家幾人都回來了，葉蓁還拿出了三條圍巾，是專程給蘇家幾個女人買的。
    這敢情好啊，還單獨給她們帶了東西。
    這啥料子的圍巾啊，摸起來好順好滑啊，一點皺折都沒有，上麵的印花也十分好看，圍在脖子上漂亮極了，比那些毛線織的不知道洋氣了多少倍。
    江桂花高興慘了，王玉芝也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
    廖春麗就說她不要，這麽好看的圍巾戴在她脖子上完全就是浪費了好東西，要拿給蘇婉戴。
    蘇婉手上有葉蓁送的三條，肯定不要廖春麗的。
    再說了，這都是葉蓁的心意。
    一餐飯吃得開開心心，大家默契地沒有提葉家那些事。
    實在是太複雜了，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這些外人也不知道，一切都看葉奶奶的安排跟選擇。
    吃完飯蘇婉去水房那邊洗碗，葉蓁跟著。
    兩人一邊洗碗一邊聊著閑話，偶爾遇上大院裏的人，有些膽大的就問葉蓁，“你爸走啦？你姑姑走啦？”
    葉蓁一個冷眼掃過去，那人就乖乖閉上嘴，跑了。
    兩人將碗洗了端回去，文雨向葉蓁伸手，要摩托車鑰匙，她要帶蘇學斌去兜風。
    葉蓁上下打量著她，“你會開？”
    文雨：“怎麽不會，我開過我爺爺單位的。”
    部隊裏肯定是有摩托車的。
    葉蓁看了眼躲在門後麵，滿臉期待跟有些不好意思的蘇學斌，將車鑰匙給文雨了。
    “先說好，弄壞了算你的。”
    “知道了。”
    文雨伸手將門後的蘇學斌拉了出來，兩人歡歡喜喜地下樓去了。
    不多會，蘇學斌跟一眾小年輕就擁簇著文雨，像護送寶貝似的將車子推出去了。
    葉蓁看著也勾了下嘴角，隻是那笑容一閃即逝，內心還是煩悶的。
    蘇婉說：“我們也出去走走吧。”難得的周末。
    葉蓁：“外麵冷。”
    “穿多一點不就行了，特別是你，一定要加件外套。”
    這都要下雪的天兒了，這人隻穿一件毛衣加皮外套，一點都不怕冷的。
    葉蓁點頭，下樓加了一件雙排扣的大衣。
    兩人並肩往外麵走，像是飯後散步一樣。
    蘇婉明顯感覺到，這次歸來他沉默了，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