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南枝姐，我會照顧好星星的。”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還有……還有肚子裏的小寶貝。”
    傅悄悄聽說顧南枝要走也立馬站了起來，眉梢才微微上揚，一雙杏眸便已經笑成了彎月一般。
    顧南枝看著眼前神色疲倦，卻依舊活潑熱烈的女孩子。
    腦海裏忽然又浮現出見她的第一印象：這女孩兒的笑容真治愈。
    “好，我知道，我先走啦，改天再過來看你們。”
    顧南枝笑著點頭，害怕吵醒顧星星，刻意又將聲音壓得低了些。
    說罷便放開傅悄悄的手，急匆匆離開。
    離開醫院之後，顧南枝便直接回了五號公館。
    半個小時不到，人便已經在客廳裏了。
    大概是因為肚子裏寶寶的緣故，腳步又匆忙了些，顧南枝後背沁著薄汗，涼透之後膩在身上，不舒服極了。
    她便想趁著秦霂還沒回來，上樓洗個澡換身衣服。
    可等她推開房門，卻被眼前一幕驚得愣住。
    男人靠在沙發上，背影不同於往日的挺拔，莫名透著幾分頹意，似乎倦極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等很久了嗎？”
    顧南枝並不知道他去公司的事兒，便以為他一直在家裏，輕手輕腳走過去，微微弓著身子，垂眸問他。
    可話音才剛落，就被男人一把撈進懷裏：“不算太久，幾分鍾而已。”
    秦霂攬著顧南枝的腰，卻並不看她，話裏的倦意越來越濃。
    仿佛下一秒就會睡著似的。
    “你先坐著，我去洗個澡。”
    “出了一身的汗，膩得發慌。”
    見秦霂似乎沒什麽聊天的，顧南枝趁機掙脫他的手，說著就要起身。
    可還沒來得及，就又被一把摁住。
    “陪我坐一會兒，就一會兒。”
    男人聲音嘶啞，興許是疲憊意味太濃的緣故，顧南枝竟聽出一絲卑微。
    “好。”
    顧南枝越發覺得秦霂的情緒不對，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隻能繼續乖乖坐著。
    印象中，他極少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上一次，還是他做夢夢見秦夫人，被噩夢驚出一身冷汗，醒過來之後，蜷著身子窩在他懷裏。
    明明是一米八幾的個子，卻乖巧脆弱得仿佛孩子一般。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顧南枝直覺是因為秦夫人，卻又拿不準，隻能小心試探。
    秦霂最近脾氣好了很多，而且對顧星星也算盡心盡力。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在這個時候給予安慰。
    “沒事，就是有些累。”
    “大概是年齡大了吧。”
    女人溫柔的詢問聲在耳邊響起，勾的秦霂心頭微微一動。
    有那麽一刹那，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顧南枝，告訴他自己有多累，多委屈，多憤怒。
    可話到嘴邊，卻又成了輕飄飄的一句敷衍。
    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嗬嗬，秦總還真是會說笑，不過才二十幾歲，正是生龍活虎的年紀，哪裏就老了呢。”
    聽出他的敷衍，顧南枝非但不生氣，反倒被逗笑。
    再開口時，語調已是十足的揶揄，不過倒是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老不老，不是年齡決定的，是心境。”
    顧南枝原以為自己肆無忌憚的調笑會勾起男人的怒意。
    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時逃開的準備。
    可男人卻隻是輕飄飄丟出一句歎息，語調是她從未聽到過的頹廢與悲涼。
    顧南枝再次愣住，望向秦霂的眼神，莫名多了一絲溫柔。
    “嗯，的確是這樣。”
    “不過秦總還是少傷春悲秋的好，像您這樣殺伐決斷的大人物，忽然這樣，還挺讓人不習慣的。”
    顧南枝點點頭，語意帶著幾分調笑，盡力想要活躍氣氛。
    大概是秦大總裁心情不佳的緣故，她總覺得氣氛沉重得很。
    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似的。
    聽著顧南枝的調侃，秦霂卻沒再做聲，手一鬆，身子朝後一倒，枕著她的膝蓋閉目養神。
    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讓顧南枝莫名生出一種熟練的錯覺。
    可事實上，秦霂還是第一次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
    後背的冷汗早已幹透，卻依舊黏黏膩膩的，讓人莫名生出煩躁。
    顧南枝想去洗澡，抬手想要推開秦霂，可手伸到半空中卻又忽然頓住。
    他今天出奇的疲倦，哪怕是睡著了，英氣的眉眼卻還纏繞著倦意。
    顧南枝實在不忍心打擾，隻能咬著薄唇盡力忍耐，滿心盼望著，他能早些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秦霂漸漸睡熟。
    房間裏寂靜無聲，哪怕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啪的一聲響。
    顧南枝百無聊賴，漸漸的也跟著犯困。
    而就在她打著哈欠，思考著怎麽樣才能在不吵醒男人的同時擁有一個舒服的睡姿時，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
    極其空靈的鋼琴曲，在寂靜無聲中卻顯得尤為突兀。
    顧南枝驚得皺眉，慌忙伸手去摸手機，想要盡快掛斷。
    可當她看清楚手機屏幕上不斷跳躍的名字時，卻被驚得一愣。
    竟然是祁司年打來的。
    “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沒安好心。”
    顧南枝抬頭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皺了皺眉，手指輕輕一滑，直接掛斷。
    祁司年鍥而不舍，卻不是個死纏爛打的。
    原以為掛斷之後他便不會再打來，可誰知道顧南枝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祁司年的名字就又開始在手機屏幕上跳動。
    顧南枝的眉心蹙得越發緊了些，猶豫片刻，再度掛斷電話。
    下一秒手指卻開始在鍵盤上翻飛：“這麽晚了，祁總有什麽事嗎？”
    顧南枝怕了祁司年的鍥而不舍，飛快甩過去一條消息。
    “有時間回消息，卻不敢接電話，怎麽？不方便嗎？”
    祁司年的回複很快便從對話框彈出，帶著濃濃的醋意。
    “嗯，的確不太方便。”
    “祁總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處境，應該能猜得到這個時候我都在做些什麽。”
    顧南枝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就算離開秦霂，也絕對不會以祁司年為退路。
    回複字字戳人心肺，半點沒留餘地。
    果然消息發過去之後，那邊便再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