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北望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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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孝元帝笑罵,威靈伯也不惱怒,反而引以為喜。

    “陛下教訓的是!”

    “俺老秦沒文化,等會兒念錯字,還請諸位見諒!”

    威靈伯對著眾人拱了拱手。

    太子見威靈伯要念詩,心裏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連連給倒向自己的大臣使眼色,希望有人站出來攔下威靈伯。

    但在場的大臣,個個都是人精,不願意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全當做沒看見。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諸位大人聽聽,俺老秦讀錯了沒!”

    威靈伯話音落下。

    砰——

    砰——

    砰——

    酒杯摔落在地上的聲音,乍然響起。

    接二連三。

    此起彼伏。

    似乎他們手上的酒杯,被火烤得通紅似的,手握不住。

    眾人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算是明白,為何禦史大夫不想評價,為何大司農裝病,為何陛下大伴連字都不認識了。

    這詩,太勁爆了!

    前兩句,淺顯直白,寫的不過是煮豆子的事情,雖然與風雪夜歸圖中兩小兒煮豆子非常契合,但也沒有出彩之處。

    但後兩句,太大膽了。

    幾乎是在告禦狀。

    就差說太子在打壓五皇子。

    眾人再細細一品味,不由想起了這段時間的市井傳聞。

    聽說,五皇子練功除了岔子。

    後來,聽說傷勢加重,走火入魔了。

    真是五皇子自己練功出岔子了嗎?說不定,是太子下的毒手。

    所以,今日麵對太子的挑釁,五皇子悲憤之下,才作出此詩。

    有資格參加中秋宴的,都是重臣。

    能當上重臣的,大抵想得多,想得少也爬不上這麽高的位置。

    他們腦海中,腦補出了一出出刀光劍影,明槍暗箭。

    太子敏銳的察覺到,在場大臣們,看向他的目光,發生了一絲絲變化。

    這種變化,讓太子鬱悶地吐血,睚眥盡裂。

    “老五!”

    太子心中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雙拳緊握,青筋爆出,渾身氣得發抖。

    孝元帝聽到這首詩,麵無表情,眼神中,不停閃爍著光彩,讓人無法猜出他心中所想。

    大廳之中,氣氛凝固而沉重。

    突兀的,一道叫好的爽朗笑聲,打破了這份沉重。

    “好詩!”

    “好詩!”

    “真是好詩!”

    威靈伯似乎沒有察覺到氣氛上的變化,自顧自地叫好,還連連拍手,特別用力,聲音特別響。

    威靈伯的這副作態,落到孝元帝眼中,孝元帝嘴角上,畫出一抹莫名的弧度。

    “威靈伯,你說說,這詩好在哪裏?”

    孝元帝話音落下,威靈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詩好在哪裏?

    這他哪裏知道。

    他能把這二十個字全都認全,已經很不容易了。

    威靈伯扭頭,瘋狂地給兒子秦沐陽使眼色。

    秦沐陽看到老爹的眼色,瞬間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幫老爹分析詩詞,然後逼音成線,告訴老爹。

    但是,這趟渾水,他哪裏敢蹚啊?

    沒看到大司農、禦史大夫都在裝聾作啞?

    秦沐陽很從心地低下頭,全當沒有看到老爹的眼色。

    看到秦沐陽低下頭,威靈伯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逆子。

    威靈伯的這些小動作,哪裏瞞得過孝元帝。

    孝元帝催促地問道。

    “威靈伯,問你話呢。此詩,好在哪裏?”

    “陛下,俺老秦就是個大粗人。你讓我帶兵打仗,我太行了。你讓我評價詩詞,這不是要了俺的命嗎?”

    威靈伯直接當場耍起無賴了。

    孝元帝佯裝生氣,厲聲嗬斥。

    “懂都不懂,那你還大叫好詩?”

    “嘿嘿!”

    “五皇子可是陛下您的種,他做的詩,能差到哪裏去?”

    威靈伯話音落下,劉忠露出一絲鄙夷的臉色。

    這威靈伯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也是個拍須溜馬的高手。

    果不其然,孝元帝聽了之後,龍心大悅。

    “說的極是!”

    “朕的種,當然不凡!”

    “五皇子做的這首詩,在暗諷兄弟鬩牆,告誡世人家寧才能國事興。”

    “此事,大合孝道。”

    “賜五皇子北望弓。”

    孝元帝一番蓋棺定論的評價,在在場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孝元帝,不愧是和稀泥的高手。

    後兩句,原本控訴太子迫害的意思,被孝元帝巧妙一轉換,變成了告誡眾人要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意思。

    此舉,幫太子擺脫迫害兄弟的的窘境。

    又賜予五皇子北望弓,以示恩寵。

    兩碗水,全都給端平了。

    安未央見孝元帝的一番操作,心裏微微有些失望。

    沒能一口氣給太子扣上不仁不義、殘害手足的帽子,有些可惜。

    不過安未央也能接受。

    今晚,不僅紀天賜順利過關,而且還讓太子丟了大臉,並且得到了孝元帝的賞賜。

    片刻後。

    劉忠雙手捧著半人高的木盒,木盒中躺著一副精美的弓箭,弓身上麵,雕刻著一個狼頭,殺氣騰騰,千裏喋血。

    “賜兒,此弓乃朕年輕時的佩弓。”

    “三十年前,朕就是帶著這把北望弓,在冬獵時射殺了一頭黑蛟,在宗室皇子中一舉奪魁。”

    “今日朕將此弓賜予你,希望你能在今年的冬獵中,大放異彩,不墮此弓威名。”

    紀天賜恭敬地接過北望弓,恭敬地說道。

    “兒臣遵命,必不墮此弓威名。”

    北望弓。

    此弓的名氣,紀天賜也聽說過。

    雖不是奇物,卻也是帝都中鼎鼎有名的寶物。

    此弓射出,有風雷伴隨,其聲鏗鏘,其勢浩蕩,所過之處,盡皆焦土。

    三十年前的冬獵,當時孝元帝,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

    在冬獵中,孝元帝憑借此弓,射殺了一頭黑蛟。

    憑借此戰績,孝元帝一舉奪魁,開始引人注目,最後逆襲成功,登上帝位。

    可以說,這柄弓,對於孝元帝來說,就是夢的開始。

    紀天賜腦海中,回憶著關於北望弓的介紹。

    一時間,他有些想歪了。

    “孝元帝,是在慫恿他與太子鬥嗎?”

    “歪解詩詞,是為了皇室名聲。”

    “送我北望弓,是鼓勵我與太子打擂台!”

    “我這便宜老爹,正是把權謀之術,玩出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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