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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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小憐在老白家住了下來。

    他很久沒有體驗過家庭生活了。

    每天一大早就聽到白老太太罵人,尤金桂上躥下跳蹦躂,謝春桃風風火火幹活,白木板擦擦摩下地工具,甄氏輕聲細語講道理,小福圓和二郎清朗誦讀三字經,白招妹帶著大郎三郎謔謔謔打拳聲……

    一開始吵的他睡不著,適應之後發現這家人十分有意思。

    白家就是個鄉村大舞台,他這個觀眾當的不亦樂乎。

    謝小憐躺在老白家偏房,手裏拿著一塊月白色繡著荷花的帕子。

    眼前浮現出那天在亂墳崗給她包紮傷口的年輕婦人。

    帕子上浸了血,血打在荷花上。

    那天謝春桃將他腿上布條扯下來,他悄悄將這帕子從一堆黑布條裏拎出來,藏在了懷裏。

    晚上趁大家睡著時,踮著腳蹲在院子裏洗幹淨晾幹藏在懷裏,時不時就掏出來看看。

    謝小憐是這麽想的。

    遇到那天的年輕婦人,得還給人家。畢竟已婚婦人的東西放在一個未婚外男手裏,別鬧出啥風言風語不好收場。

    他無所謂,關鍵是對人家小婦人名聲有損。

    什麽被男人看了一眼胳膊就剁掉,被乞丐撿了帕子就相嫁,被傳出和外男有私就吊死……這種對女性殘忍故事他聽的不少,他可不想因為一條帕子發展成一場風月風波害了人家。

    想到風月風波,謝小憐的臉兀自紅了。

    “小憐吶,你那雙破鞋被我扔了,我給你做了一雙新的。”謝春桃走進屋,手裏拎著一雙新布鞋。

    “大姐,多謝你了。”謝小憐慌地將帕子揣進懷裏,頗為心虛,還想謝春桃問起來,該咋說。

    “客氣啥,我看你的腳和我家大壯差不多,照著他的碼做的,回頭你試試,不行姐在給你改。”謝春桃將鞋放在謝小憐床頭,壓根就沒看到謝小憐的帕子,就是看到了她也聯想不出啥。

    謝小憐戲未免有點多。

    謝小憐身上穿著白大壯的衣裳,而且是白大壯平常舍不得穿的過年才穿的新衣裳,現又給做了一雙新鞋。

    他不缺錢,不缺華服。

    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被活人算計過,在死人堆裏翻滾過,卻從未有人對她這樣好。

    謝春桃總讓他想到自己的親姐姐。

    在逃荒中走丟的親姐姐,和眼前的謝春桃差不多大。

    想到姐姐,謝小憐的心縮緊一團。

    “大姐。”衝謝春桃這聲姐喊的更熱切了,“不知咋謝你,管我吃管我住,還管衣裳穿。”

    “不值什麽,誰出門沒個難處。”謝春桃說,“看了就幫一把也是人之常情,你都喊我姐了,還不興我給你做雙鞋。”

    “那行,大姐要是不嫌棄,以後我就認你當親姐。我也有個姐姐,後來逃荒中走丟了。”謝小憐將傷心事朝謝春桃和盤托出。

    謝春桃感歎了一回,心裏愈發同情謝小憐。

    “我有倆弟弟,也不差一個。”謝春桃笑道。

    倆人認了姐弟,便閑話一番。

    “對了,姐,咱們南關山這一帶有啥怪異的人和事沒有。”謝小憐想到祥瑞一事,就問謝春桃。

    “怪異的人和事?下山村的安秀才算是吧,考舉人時說是考了榜首,放榜時也不知咋地瘋了。那幾年幹旱,南關山這一帶老不下雨,把龍王廟的龍王拉出來曬了半個月就下雨了。南關鎮上一個財主拋棄糟糠之妻,納個青樓女,被雷劈死了……”謝春桃一邊想一邊說。

    謝小憐:“姐,不是這樣的事。”

    這都啥事啊,又是曬龍王又是雷劈的。

    這和祥瑞沒啥關係,但又不能直接告訴謝春桃祥瑞的事,隻能繼續引導。

    “那啥才算怪異事?”謝春桃不解。

    “就比如誰出生時天氣異常,誰家得了某樣東西越過越好。”

    有,按照這樣的標準,她小姑子妥妥算是啊。

    據爹娘說小姑出生時,淮城賃的房子後頭一株枯死的老梅忽然爆花,滿月宴時南關山一帶大雪隻有神樹村放晴。還有自打小姑來家裏,家裏日子肉眼可見越過越好,家裏缺蛋引來一群野生鵝鴨就是前幾天的事……

    但這事能說嗎?不能!

    謝春桃不是傻的,這種事情隻能燜在家裏,傳揚開來對小姑對老白家都沒好處。

    “那倒沒聽說過,這種事情咋可能發生,又不是神仙下凡。”謝春桃沉吟一陣,覷著眼睛問,“小憐吶,你問這些做啥?”

    “沒啥,就是我家小主人喜歡聽這種怪異故事,到處搜集。我想到了,就打聽打聽。”謝小憐隨口就掰謊。

    “那你去鎮上買話本子。聽村長說,最近南關鎮賣的狐妖話本子可火了,連那茶樓飯店說書先生都照著那本子說。”謝春桃說。

    “我家小主子不識字,看不懂。”謝小憐黑了一把阿臻。

    在南關鎮大宅書房裏,端正著身子正聽先生講書的阿臻,打了個噴嚏。

    “對了,姐,你方才提到下山村,你們村是不是有嫁到下山村的姑娘?”謝小憐忽然想到那天亂墳崗給他止血包紮的少婦就是嫁到了下山村。

    “有好幾個呢,下山村比我們神樹村條件好,良田多,村裏不少人家都想姑娘往那裏發嫁,我家老二媳婦的姐姐就嫁在那邊。”

    謝小憐這幾天見識到尤金桂的攪家精本性,隻覺那少婦和尤金桂是完全不同的人,待想問還有哪些姑娘,反倒不好意思了。

    帕子將心口捂的微微發燙。

    “我就是問問,上次在山裏,有個大姐給我一碗水喝,說是下山村的,我忘記問人家具體住哪裏,想道聲謝呢。”謝小憐心虛的解釋。

    “一碗水也不值啥。”謝春桃說道。

    “姐,還有個事想問你呢,我這不是買宅基地嗎?我看你家對麵有個破院子,還挺大,那家人呢?”謝小憐將話題轉到買宅基地上。

    “說實話我也沒見過那家人,我嫁過來對麵就那樣了。說是姓江,以前村裏最大的地主,後人有出息搬到淮城,地都賣了,十幾年都沒回來過,院子就破敗成這樣。你要想買,這事得問村長。”謝春桃把所了解的信息透給謝小憐。

    ……

    白家籬笆根下,夏婆子抄著手和甄氏閑聊。

    自打白二壯和夏清荷退了親,兩家便互不相來往。

    小福圓出生那會,兩家送羊送魚走動了兩回,後來白家送的肉夏家給退回來,兩家便又恢複了對麵不相識狀態。

    夏婆子來找甄氏是為了閨女夏清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