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薄荷皂隻要兩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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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卓瀟此時正與朱朝章在院裏下棋。
自打兩人把他們的身份告知葉桑晚後,葉桑晚對乾帝有著一股莫名的敵意。
乾帝登基以來四十多年裏,百姓沒有一日是能過上好日子的。
兩人都是前朝錚錚鐵骨的好官,卻因為當今陛下的昏庸,讓他們在戰爭中沒落。
葉桑晚在與楊捕頭等人接觸下來,發現他們是一群正義凜然的年輕人,雖然今日隻與林滿誌接觸了幾個時辰的時間,可他卻也是個忠心為民的好官。
將林滿誌引薦給兩位老人,一是為了開解或是解悶,二是讓三人同仇敵愾,力氣往一處使。
葉桑晚身上藏有秘密,不是自以為用謊話就能一直隱瞞下去的。
比如,小苑常用的鹽為何純白又細膩,比如那耗油、雞精、豆瓣醬的出處,又比如那極速生長肥料,是在何處研製?
處處都透著蹊蹺,宋卓瀟和朱朝不問,那是對自己信任,並且相信自己不會害人,才選擇了假裝不知。
葉桑晚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自己身懷千億資產空間的由來,卻也見不得身邊的人備受煎熬。
她能做的,隻是盡量地拉攏一些“誌同道合”的人,讓她在這個保護圈裏,發揮自己的作用。
葉桑晚沒有參與此次的談話,隻是命人準備茶水和點心送去了南竹院。
客房裏,經過這幾日的排毒,季老爺和安以慧體內的毒素已經清除。
許是因為離家太久,桂圓竟手持季老夫人的手諭前來,要求季老爺和安以慧立即回府“養身體”。
她囂張跋扈的模樣,仿佛她才是季老夫人。
季家一家四口道別了葉桑晚後,乘著馬車慢悠悠地回了安府。
當桂圓看到從馬車下來的季雲川,仿佛見了鬼般:“大、大公子,您不是……”
可回應她的,是一把沒入身體的利劍。
季雲川冷笑道:“很意外?化成厲鬼回季府複命吧!本公子命可沒那麽薄!”
安以慧驚慌失措地問:“安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雲川眸中閃過一抹狠戾,“娘,自從咱祖父把生意交由我們大房打理後,二房、三房的人虎視眈眈,之前爹爹病重,他們的心思更加活絡。
此前,我遇了好幾次偷襲,那些人都是二房和三房分別派來的!”
安以慧喃喃地道:“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季老爺挽住安以慧的肩頭,安慰道:“任性貪婪,嶽父嶽母相繼過世後留下安家的那些財產主意讓家裏那些人眼紅,眼下季家的生意由交由我們打理,他們更是癲狂。
夫人,恐怕我們未來的生活,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呀!是我們村的葉秀才回來了!大河,你終於曉得回來了!”
葉大河?
葉文竹的三兒子,葉大河?
他剛不是自稱葉墨硯嗎?
果然,葉大河皺了皺鼻子,文縐縐地道:“我是葉家唯一的讀書人,我叫葉墨硯!不叫大河!”
葉桑晚打量著葉大河一大家子,他們身上衣服瞧著都是八成新的,用的布料是細棉布。
葉大河的妻子謝南瑛,頭上還簪著一支水頭不錯的玉釵,就連他們的兒子,頭頂上的發簪也是玉的。
兩個小丫頭束發用的發帶,微端也墜著幾顆白胖胖的珍珠。
看來,這葉家三房的生活,原比想象的過得要好。
“這是晚丫頭吧?才大半年未見,竟出落得這般模樣了,可真是女大十八變!”謝南瑛燒過香,戴上孝,馬不停蹄地往葉桑晚的方向趕來。
若不是葉桑晚繼承了原主的記憶,還以為自己與她有多親密。
葉桑晚避開了她伸過來的爪子,“三嬸說笑了,阿晚尚未及笄,哪來的女大十八變之說?”
謝南瑛的手指微微一頓,將她身後的女兒葉孜孜和葉欣欣朝葉桑晚麵前一推,“快叫晚丫姐!如今你晚丫姐可出息了,那屹山鎮上的滿香堂可是你晚丫姐開的!
討好了她,那羊奶皂豈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知道她是滿香堂東家的人少之又少,就連朱朝章隻知她給滿香堂供貨。
謝南瑛知道的還不少!
葉桑晚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嬸說的是什麽話?滿香堂那是安家的產業,我不過是其中的供貨商罷了。”
“哦?那你承認那羊奶皂是你做的咯?這配方是葉家的吧?”
葉桑晚眉頭微微皺起,原來謝南瑛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攤攤手:“阿晚不知三嬸什麽意思,今日爺爺忽然離世,我心中悲痛欲絕,隻想好好的陪爺爺最後一程。”
說著,她擠了擠眼睛,終是被擠出了幾滴淚水。
“晚丫姐,你帶我們家去玩吧?我聽說你家起了大宅子,我今晚可以在你家住嗎?”
“對啊!晚丫姐,我聽說你家還有棗紅大馬,還有好幾輛馬車,晚丫姐,我們剛才跟子清堂哥坐的還是牛車,屁股都快顛散了
晚丫姐,等我們回了縣裏,你能送我娘一兩馬車嗎?她肚子裏懷了弟弟呢!”
“晚丫姐你怎麽不說話?我還想找初安堂哥給我大哥哥要一副硯台呢!”
葉桑晚本不想跟兩個小屁孩計較,可誰知謝南瑛笑眯眯地道:“晚丫頭向來疼弟弟妹妹,應該不會拒絕吧?”
葉桑晚嫣然巧笑,卻說著最難聽的話:“我當然會拒絕,我葉桑晚自認為與你們三房沒有什麽關係,你哪來的臉教唆小孩朝一個小輩要東西?”
“咋就沒關係了呢?你適才不是喊我三嬸嗎?”謝南瑛裝出一副茫然的模樣。
葉桑晚刹那間冷意翩飛:“喚你三嬸是看在爺爺的麵子上,我葉家大房跟你們老葉家已經斷親,倘若你給臉不要臉的話,休怪我翻臉。
你是個大人,你心裏打的什麽算盤我勸你到此為止。”
謝南瑛“謔”了一聲,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眼前這葉桑晚與印象中的葉桑晚已經不如以前那般好拿捏。
她正欲擼起袖子,準備用暴力讓葉桑晚妥協。
可她袖子剛擼起來,周圍虎視眈眈地盯著的一群婦人讓她心驚膽顫,“你們幹什麽?”
“什麽我們幹什麽,我倒是想問問你想幹什麽?咋?見不得自家侄女發家致富想占為己有啊?
那什麽皂的方子?你說是老葉家的?趙氏什麽人?能將那好東西給晚丫頭?”幫葉桑晚說話的是方嬸子。
方嬸子在村裏是個口碑極好的嬸娘,為人處世最是清醒,公道。
先有葉桑晚幫媳婦治不孕,後有蔣大牛的活計幫襯,葉桑晚在方嬸子心裏,儼然成了老好人一枚。
“方嬸子你幹嘛幫她說話?難不成她給你好處了?我葉家的事與你何幹?”
方嬸子蠕蠕嘴,“你……”
“謝氏,你若是真心回村奔喪的我們很歡迎,可你若是打著奔喪的旗號幹別的事的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謝氏三番五次的被葉桑晚下臉,有些惱羞成怒地道:“我可是你三嬸,我夫君可是公公的兒子,晚丫頭你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趕我走,是想繼承我公公他老人家的財產嗎?”
葉桑晚冷笑一聲。
財產?若是葉桑晚沒記錯的話,葉文竹根本沒有財產,老葉家的銀錢向來是趙氏在管,之前東白偶然提及在鎮上遇到了葉大勝,那葉大勝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可他還跟人接學會了賭錢!
前段時間,村裏還傳言說葉大勝發瘋搶了趙氏的銀錢躲鎮上去了。
可見,這趙氏手裏也沒幾個餘錢了。
“你笑什麽?”
葉桑晚桀然一笑,“大家都聽到了嗎?三房此番回來除了奔喪,還為了繼承爺爺老人家的遺產。
他們三房這般孝順,盡孝的事情理應輪不到我一孫女來管。”
說著,葉桑晚便將東白剛做好的賬本取出來砸在謝南瑛的臉上,“如今趙氏昏迷不醒,這辦理喪事的一應花費都是我先墊上的,賬本給你,銀子給我!”
“什麽銀子?這辦喪事的銀錢理應三個兒子平分,你父親是大兒子,養老送終本應是你大房的事情,與我三房何幹?”
葉桑晚哦了一聲,“出錢與你們三房何幹,分錢隻你三房有份,你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就是!這三房還是讀書人,怎也學人家如此刻薄!”
“大河還是秀才呢,這樣的人品,當了官也是個壞官吧?”
“什麽壞官?不是說不孝之人是不能當官的嗎?他們這就是不孝!”
不孝二字,仿佛像一記鐵錘重重的咋在謝南瑛的心頭,她張了張嘴,儼然百口難辯。
她惡狠狠地盯著葉桑晚,這死丫頭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
“不就是銀子麽?我給你就是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她謝南瑛在縣裏開了家驛館,賺的銀子不多,可也算是富足的。
可當她看到賬本上記的數字,失聲驚道:“什麽?三十兩銀子?辦個喪禮要三十兩?”
葉桑晚指了指上麵寫的清清楚楚的細項:“柏木棺材十五兩,在安寧寺供奉長明燈九九九八十一日香油錢和做法共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