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巡狩 第一章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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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連續的大雨衝洗,街道十分的幹淨,陽光照在上麵,閃閃發著光。
一道靚麗的身影穿梭在樹蔭下,腳步輕快無比。
“篤篤。”
女孩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門。
門內那個看門的護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把門打開。
“剛好,他剛剛醒了沒多久。”護士說道。
“不好意思啊。”曲離對自己打攪了護士回籠覺而感到愧疚。
護士姐姐擺了擺手,朝著樓梯努努嘴,意思是去吧。
曲離腳步輕快的“噔噔噔”跑上二樓,她朝著見到的醫生護士們問好。
這是一家精神康複中心,在這裏,窗戶隻能打開四厘米的空隙,玻璃外是被鐵絲網分割開的天空。
隨著時間推移,醫院這種地方漸漸重新恢複運轉,因為時間的拉長,受傷的戰士們也逐漸多了起來,僅憑軍部的醫護有些不夠用了。
不過相較於其他科,精神科的醫生輕鬆許多,他們要做的就是與長期處於緊張狀態下的戰士進行溝通疏導。
像在這個五層樓高的康複中心,就隻收容了一個病人。
“袁醫生,我能去看他嗎?”曲離進入醫生辦公室,輕聲詢問醫生。
袁醫生是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的後背微微佝僂,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可以的。真是難為你了,每隔一天就來看他。”袁醫生笑著問好。
曲離掛著淺淺的笑,隨後退出了房間。她徑直來到三樓最裏麵的房間,她抬起手輕輕敲了一下門。
“進來吧。”一道略顯疲倦,但是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曲離推開門,臉上洋溢著如外麵晨陽般溫暖的笑容:“餘亦,最近還好嗎?”
每隔一天就來看望自己,還問出這種問題。那個坐在窗戶下的少年麵色平靜,對此不置回答。
曲離輕輕來到少年的身邊,她看了看桌子上擺放的一本攤開的書,是本格林童話。
察覺到女孩的目光,餘亦淡淡說道:“這裏隻有這種書了。”說這話的同時,少年的手放在膝蓋上,桌子上的書被從那狹小窗戶吹進來的風吹動著書頁。
“醫生有沒有說你的病情怎麽樣?”曲離關切的問道。
“沒說。”餘亦回答的很簡短。
女孩看著男孩的臉,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
半個月前,被派去刺探靈族情報五十一人小隊返回虔城防線,他們在那些灰白色人形生物中逃回了防線,去時五十一個人,隻回來了八個傷員,其中一個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沒等到救助就死去了。
“靈族……靈族搭建了很高的門,巨大的艦船通過那扇門降臨……”滿臉血汙的戰士嘶啞著聲音說道。
當時一直等待在第一防線的紅鷹緊緊抿著嘴,她是巡狩局的戰鬥科科長,不管是心理素質還是戰鬥素質都極高。
五十一人戰士隻有八人回來,甚至其中一個剛回到防線就死去。負責帶領他們的指揮官周堂卻失去了聯係,那是紅鷹的弟子。
當時,防線內等待的人,和一直默默關注這支小隊消息的虔城高官們,都認為周堂已經死了。他的屍體,可能被靈族高高懸掛起來,也可能混在某片泥濘中。
直到再一個晚上,監測部門探查到數不清的靈族生物訊號,幸虧戰士們早有防備。
這些戰士們,有的來自大議會其他地方,有的是虔城本地戰士。
在城外壕溝挖掘好的那一刻,他們就渴望著戰鬥,無比希冀著來一場和靈族的廝殺。特別是虔城的戰士,早在其他兄弟部隊趕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遭受了靈族打擊。
偌大的虔城,被迫全城轉移到地下的穹頂之下,在地下像老鼠一樣躲藏了數月。
直到反攻的命令傳來,以周堂為總指揮官,虔城軍部部分將軍、巡狩局部分長官組成指揮部,數百巡狩者和軍部戰士組成的先行部隊回到地麵。
以巡狩局基地劍樓大廈為據點,麵對著源源不斷的靈族拚命搏殺。
為了給後來的大部隊提供一個落腳點,這支先行部隊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死傷的戰士超過半數,軍部將軍高神豪更是在支援到來前戰死。
早有準備的戰士們在得到消息後,他們槍炮上膛,甚至有人搶在長官下令前,就對著那些衝來的靈族扣下扳機。
黑夜裏,雨霧中,靈族們來勢洶洶,十年前的那場靈族大襲擊與之相比,前者就好像是過家家一般。
十年前,等級最高的靈族也不過是c級而已,那天夜裏卻有著神級。
不過,那個晚上,神級並沒有親臨前線,而是在後方。
“他們為什麽不進攻?在神級靈族麵前,我們的防禦就是形同虛設一般。”
這個問題,在天亮後得到了解釋。
在人類和異族激烈戰鬥後的黃土地上,一個滿身血汙的少年躺在血泊裏麵,他朝著打掃戰場的戰士伸出手:“嗨,我想我可能是肋骨斷了,前天晚上我被伏擊了。喂喂大哥,我是自己人不是間諜,你們好歹查詢一下我的身份啊。”
戰士們用麵具上的查詢少年的麵具,驚駭發現他就是前夜歸來那支小隊的指揮周堂。
他居然獨自一人歸來了!那些神級靈族沒有進攻,就是因為周堂嗎?
懷著欽佩和崇敬的心,他們喊來了一支醫護隊伍,即使剛剛結束了戰鬥,防線內的醫護人員數量不夠忙得焦頭爛額。
少年先是被納進普通醫院,在進行檢查後,發現腦電波和心電圖方麵有些異常。
得到消息的議員直接下令:“把他送進三院!什麽?三院醫護都在地下?那就把他們拉上來!”三院,就是虔城鼎鼎有名的精神病醫院了。
“莫名奇妙,醫生也不同意我出院。我在這裏除了見到他們身上大褂的白色就沒有別的顏色了,在這裏我簡直快要瘋了!”餘亦忽然開口說道,語氣又急又怒。
當時醫護趕到戰場的時候,他就已經昏迷過去了,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束縛帶給綁在了床上。
對此,醫生給出的解釋是張琪議員交代的,你是一個有著極高破壞力的人物巴拉巴拉。
事實上,這些東西壓根屁用沒有,餘亦在看到醫生白大褂胸口的虔城三院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自己是被當成神經病了。網絡有個段子說的好,想要向精神病醫生證明自己不是神經病,是不可能的。堂堂一個打殺四方的戰神,主宰戰場的君王居然被這樣對待,簡直沒有天理!可惜,餘亦的戰績不適合被拉出來吹牛逼,況且吹了,在場的醫生聽了隻會覺得這孩子傷到腦子了,治療計劃要做出調整巴拉巴拉
曲離閉上嘴巴,等待餘亦說完話後,她才溫柔說道:“好啦,你乖乖的按醫生的來唄,到點吃藥,到點睡覺。積極治療,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的。”
餘亦仿佛一隻泄氣的皮球一樣,他癱在靠背上:“出去了又怎麽樣,到處都在打打殺殺。”
曲離安靜的站在他身邊沒有開口,隻是溫和的目光一直落在餘亦身上。
餘亦被這目光看著,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他似乎是忘記了什麽,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個女孩這樣默默的看著自己,不!那個女孩不會像曲離一樣靠這麽近,她應該會站在牆角下。
該死!自己的記憶不是早就被付遲恢複了嗎?難道自己昏迷的時候,大議會又給自己洗腦了?
看著眉毛擰在一起的餘亦,曲離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為他撫平,但又忍住了。她說道:“餘亦,最近狂野男人又倒黴了,他前天晚上在防線值崗的時候被抓到喝酒了。”
餘亦微微側頭看向曲離,狂野男人眭銘是個酒鬼,餘亦第一次見到他,對方就喝酒了在綠化帶裏吐,吐完和自己認識後,又壓馬路到酒吧喝酒去了。
“這個節骨眼上出這個事情,有他好受的了。”餘亦輕聲說道,現在的虔城因為各方部隊的進駐,曾經議員張琪一言堂的情況已經是過去式了。
防線值崗期間喝酒,這可是重罪!
“是啊是啊,不過聽說張琪大人和其他大人一起出手保他,想來不會受什麽很大處罰。”見到餘亦有說話的興致,曲離連忙繼續說話,當然不會在狂野男人受罰的事情繼續下去,畢竟那個聽聲音年輕無比的c級強者和餘亦關係很好,狂野男人親口說過,風頭無兩的周堂指揮,曾經是跟著自己一起壓過馬路,一起看妞吹過口哨的。曲離不想讓餘亦擔憂對方,她有意的將話題引向目前虔城的局勢上去。
接下來,餘亦對曲離的話題簡單敷衍著,說話的間隙,他就看著桌子上的格林童話。
書的紙張很薄,已經被風給吹的合上了。封麵的q版小紅帽笑容甜美,背後是黑色、綠色的樹林,一雙狹長的黃綠色眼睛在不遠處看向小紅帽。
曲離說了一會話,她察覺到餘亦疲倦起來了,便起身離開。
“今天他的狀態很好,跟我多說了幾句話”沒關緊的門,曲離的聲音擠進來。
餘亦低頭咧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元力,元力。小紅帽啊,獵人打死的,是不是狼?你的外婆,真的被狼吃了嗎?”餘亦伸手搓了搓臉,“完了完了,我真成神經病了,書上印的圖怎麽可能會說話回答我呢?”
“餘亦,該做生物反饋治療了。”
護士明媚的聲音響起,餘亦起身走出隻有他一個人的四人房間,走過供病人排排坐的小露台,來到生物反饋治療室門口。
少年有些迷茫的回頭看了看被鐵絲網切割開的天空,在催促聲中走進黑暗空蕩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