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真相就是如此……(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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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對丈夫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什麽叫她隻生了一個?
她記得她當時懷胎的時候,肚子很大,不少人都說會是雙胎,而快生產時穩婆調整胎位時也笑著說,兩個娃娃都很好的話。
這些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怎麽可能隻生了嬌姐兒一個呢?
「你騙我,解河,你不是人,你不配當人父親,你拿你自己的孩子去換前程,」秦氏越說越悲傷,頓時淚流成河,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我可憐的孩子啊,為娘還沒見過你一麵……」
解四老爺額冒青筋,一拍桌麵阻止秦氏哭泣,強調道,「我真的沒有騙你,你當時就隻生了一個,就是嬌姐兒。」
事情到了如今這局麵,他也沒什麽好瞞的,當年東宮出了事,皇帝震怒,先是下令囚禁太子,隨後又下了數道命令,東宮一概屬官以及宮女太監都要關押受審。
皇後和長公主也被禁足,整個朝庭的氣氛異常的緊張。
而太子妃當時身懷六甲,本要送去皇後寢宮跟皇後一塊兒囚禁,後來有妃子進言,太子妃單獨被囚禁,不讓婆媳倆有機會串通。
之後討伐東宮的奏折像雪花一樣飛來,讒臣進讒言,太子被處以謀反之罪,並且牽連甚廣。
太子前腳被賜自盡了,皇後跟在後麵就自諡於寢宮,長公主被禁足在公主府,隻能私下裏找人找關係營救太子妃。
而他當時因為不在東宮,並沒有上到謀反的名單裏,而父親跪在大殿外一天一夜,方才求得皇帝的恩旨,他被革職回鄉,並且取消一切功名,而父親辭官交出權柄,他這才得以全身而退。
而當時的他不願意這樣灰溜溜的回鄉,一想到誌同道合的太子被讒臣逼上了絕路,他就憤恨不已,在那樣的風頭火勢之下,他依然暗中聯絡東宮舊臣,並且與駙馬爺興南候聯係上,借由長公主在宮裏的勢力,努力營救太子妃。
在那時,身懷六甲的太子妃就是他們這些東宮舊臣惟一的指望。
而秦氏那時候同樣身懷六甲,他確實動了用自己的孩子換東宮的孩子這個念頭,所以女兒一出生,他就狠心抱走了,打算與太子妃生下的孩子互換。
他還記得在那個密道裏,他見到剛生產完的太子妃,隻見柔弱的女人抱著孩子深情地注視著,然後在孩子的額頭落下一吻,最後別開頭,將孩子直接遞給了一旁的長公主。
「弟妹,你這是何意?我們快走……」長公主勸道。
太子妃卻道,「我不走了,我若不死,他們終歸不會放過我們母子倆的,惟有我死了,才能為這孩子爭得活命的機會。」
從出事到現在,若不是懷著這個孩子,她早就追隨丈夫而去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布下陣給孩子爭取長大的時間。
長公主心急如焚還要再勸,甚至提出可以讓人代替的話,但太子妃已經意已決,她摸了摸自己還沒有收縮的肚子,「我是個孕婦,肚子是不會騙人的,所以沒有必要讓人枉死。」
而他當時也說不出讓秦氏代替太子妃去死的話,所以他隻能沉默的遞上自己的孩子,「就讓這孩子隨您一起去吧。」
既然要布下陣,那這樣會更逼真,此後就沒有人會再懷疑了。
太子妃當時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孩子你抱回去吧,我這將死之人就不要再造孽了,」頓了頓,她突然笑了,將長公主懷中的孩子一並抱給他,「將這孩子與你的孩子一塊兒養吧,就對外說是龍鳳胎,您的大恩大德,我惟有來世銜環以報。」
說完,她就跪在地上給他磕頭。
他忙抱著倆孩子跪下,急道,「太子妃,使不得,下臣……」
「使得,怎麽使不得?」太子妃連磕兩頭
,「我的孩子日後就拜托你了。」
那夜,太子妃在自己身上淋滿油,然後火就她身上開始燒,囚禁太子妃的偏僻別宮開始著火,風助火勢,這一場火燒得極大,光是救火就救了兩天兩夜。
而他帶著倆孩子從秘道迅速撤走,然後回到家中。
父母在看到他帶著倆孩子回來,頓時就明白了一切,父親直罵他糊塗,本來隻要回鄉明哲保身即可,日後待事情淡化了,不是不可以謀求官位,可如今帶著這個孩子,他們一家都得提心吊膽,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母親直哭,卻又舍不得罵他,隻說這事如何能瞞得過秦氏?畢竟孩子是她生的,生了幾個她會不知道嗎?
「你媳婦是什麽性情的人你知道,這孩子不是她生的,她是不會認的,到時候她一鬧,我們全家都得完了。」
母親的話讓他陷入了沉思,是啊,此事最難辦的就是秦氏。
至於太子妃,那一場火燒起來,就算不能將她燒成灰,也會燒得隻剩一個骨架子,這樣一來,仵作都未必能驗出她是否生產了,憑這就能糊弄過去。
至於皇帝,他不會真的大力追究的,太子妃生的畢竟是他的親孫子,而太子已死,太子妃又以那張慘烈的方式離世了,他會睜隻眼閉隻眼給孫子一條活路的,不會趕盡殺絕。
「沈太醫識得一個善攝魂術的巫師,我這就去請他來為秦氏做法,務必讓秦氏深信自己生的就是龍鳳胎。」
這法子雖然不地道,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用就行。
父親點頭了,母親也沒有多說什麽,他把倆孩子交給母親照顧,就去找沈太醫。
秦氏生完孩子後,一直昏睡著,中途有醒過來的時候,母親又給她喝了有安眠成份的補湯,她又睡了過去,一直昏昏沉沉的。
直到巫師趕來做法,秦氏的眼神逐漸迷離,也不知道他口中喃喃念著的是什麽咒語,總之秦氏再醒來的時候,就對他說,「孩子們在哪兒?快抱來給我看看。」
他先是驚疑不定地將倆孩子都抱給她,隻見秦氏一把抱住倆個孩子,親親這個,又親親那個,是怎麽看都看不夠。
「這京城太凶險了,這官不當也罷,我也不稀罕當什麽官夫人,夫君,我們有了這倆寶貝就足夠了,我們回鄉吧。」
秦氏握著他的手一臉柔情地說著。
那時他是真感激秦氏的,並且為此深感愧疚,能做的彌補就是縱容秦氏做她想做的事情。
後來也果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雖然有讒臣繼續進讒言,想要趕盡殺絕,但皇帝卻下旨此事到此為止,不許任何人再追究。
而他在朝局鬆動之後,就趕緊帶著一家老小回到了宜陽城,就此蟄居起來,暗中積蓄力量。
「真相就是如此……」
秦氏聽完丈夫所說,隻覺得這是丈夫的一麵之詞,隻見她冷笑連連,「解河,你說的所謂真相,我一個字也不信,我隻相信我記得的,我見到的,我聽到的,」隨後表情淒厲地道,「你還我的孩子來——」
解四老爺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無力的,看到妻子憤怒憎恨的表情,他卻隻能道,「不是的,我真沒騙你,不信,我讓人把那巫師再請來……」
「請他來給我再施一次攝魂術,讓我相信你編造的謊言?」秦氏嘲諷地道。zbr>
解四老爺聞言,還真的駁不了這話,信任一旦崩塌了,就再難重建。
看到丈夫這副樣子,秦氏就深深的痛恨,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成了別人的替死鬼,她就恨得咬緊一口銀牙,全身打著冷顫,「你真不配當我孩子的父親,」她一麵說,一麵伸手將頭上戴著的簪子拔下來握在手上,帶著滿腔恨意,就朝解四老爺
紮過去,「解河,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解四老爺無力地閉上眼睛,如果這能用血來還,那就如此吧,是他欠她的。
哪知,在千鈞一發之際,解晉猛地衝過去,代替解四老爺承受這一擊。
金簪沒入解晉的胸膛,秦氏看清了眼前人後,頓時鬆開手不可置信地往後退,此時她的眼裏滿是淚水,「你,你為什麽……」要衝上來……
冤有頭債有主,她從來沒有真的怪罪他,畢竟當年的他不過是個嬰兒,他又能做得了什麽主?
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她,猛地奪門而出,隻想遠遠地逃開這讓人窒息的一切。
「晉哥兒,你怎麽這麽傻?」解四老爺忙睜開眼,看到擋在自己麵前的解晉,頓時心急地伸手捂住他胸口的血跡,為什麽要替他擋這一劫?「沈大夫,你快來看看……」這是他欠秦氏的,是他應該還給秦氏的。
解晉卻是有些氣虛地道,「父親,不用擔心,母親並沒有用盡全力。」換言之,秦氏手下留情了。
當年的真相如何確實是解四老爺的一麵之詞,秦氏不相信也在情理當中,這事已經成了無解的一道題,追查也毫無意義,隻會打草驚蛇。
如果這樣能令秦氏好過一點,那就這樣吧,算是他還了欠秦氏的養育之恩。
沈大夫此刻已經趕過來查看解晉的傷勢,好一會兒才道,「沒有傷及心脈,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好。」
聞言,解四老爺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著人將解晉抬回前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