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誰還不能有點小秘密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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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大郎的喪事一辦就辦了三天,匆匆把流程給走完了,他生前沒有幹過一樁好事,除了避無可避的常曦以及至親舅舅一家,還有許氏少許族人之外,並沒有多少人來給他送行。
    這喪事一完,許大郎的舅家一家子也不好意思再賴在許家不走,隻能灰溜溜地告辭走人,當然他們希望常曦能給點銀子讓他們回家,但常曦對此視而不見,話說得也親熱,就是不見實際行動。
    最後許大郎的舅舅舅母兩人都黑著一張臉,帶著一大家子人回去了,背後少不得罵常曦摳搜,然後再咒幾句出出氣。
    對於常曦來說,聽不到狗吠聲,那叫狗吠聲嗎?壓根半點都不放在心上。
    剩下的就是許家三叔公與常曦該達成的協議,畢竟這宅子的地契什麽的還在常曦的手上,這些也是常曦這兩天根據朱氏藏東西的習慣暗地裏找出來的,要不然早就被許大郎拿去當掉換賭資了。
    當然朱氏東西藏得很密,也沒讓她娘家的人有機會翻找到,這才沒有被那對黑心夫妻給摸走。
    「三叔公,口說無憑,我們還是立份字據到時候官府備案了,我們大家也能更放心些不是?」
    「大郎媳婦啊,自當如此。」
    許家三叔公心裏很清楚,常曦背靠解家,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結個善緣對大家都好,再說常曦將來離開解家或者能得到一筆銀錢,人家防的是這個,怕他把主意打到這個上麵。
    其實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這年輕媳婦一天沒有改嫁一天就是許家的人,他身為族長要這個錢也不過份,畢竟她沒嫁妝,但是說一千道一萬他還是怕解家勢力,人家吹吹枕頭風,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
    因而這會兒他答應得很是爽快。
    常曦親自擬字據,當然她翻找出來的東西裏麵也包括原身跟許大郎的婚書,果然如她所料,她名下就兩床被子的嫁妝,其他的是什麽都沒有,常大鬥夫妻倆是把事都做絕了。
    罷了,現在這個也無關緊要了,隻要跟許家族長達成協議,誰都不能奪走她名下的財產。
    許家族長是讀過幾天私塾的,拿到常曦的字據就看了起來,沒想到這個常氏會把那兩床被子的嫁妝也拿出來的說事,厚顏無恥地說這倆床被子抵了五兩銀子的嫁妝錢,將來這五兩銀子的嫁妝產生的收益,還有她個人憑腦力勞力賺得的銀錢,還有將來用這些錢置辦的產業,都屬於她的嫁妝,是歸於她個人名下的,不屬於許大郎遺留下來的財產,許家宗族不能將之奪走,否則憑此字據會告上官府。:
    然後又詳細列了許大郎遺留下來的財產,包括這宅子,還有宅子裏的家具、鍋碗瓢盆等等都寫了進去,至於田地什麽的早已被賣,這個也寫了上去,甚至是那丟失的二百兩銀子也有提及,將來若尋回將歸族裏所有,總之林林總總她詳細寫了十頁紙不等,並且還謄抄了兩份。
    他看得心驚,不住暗暗打量坐在那兒看起來極為順眼的常氏,沒想到人家被典到了許家,不但學會了認字,還能寫出這麽縝密的字據,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這讓他日後就算想要反悔都找不到切入點。
    「大郎媳婦,真要寫得這麽詳細……」他還試圖掙紮一下,總得為日後留個改口留個窗口吧。
    常曦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叔公,這樣寫是維護我與許家的情份還有利益,對我們大家是好事,這樣一來,你能放心我,我自然也能放心你,是吧?」
    許家三叔公幹笑兩聲,「畢竟都是一家人,哪能不放心呢?」
    罷了,之前五兩銀子的好處費落了袋,人家也幹脆地把許大郎遺留下來的財產都交回族裏,也省得族人來這裏搬東西吃絕戶,所以他也幹脆點就別打人家將來安身立命的銀子。
    這麽一
    想,他很大方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常曦見狀,這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這下子她的財產算是保住了。
    吹幹了墨跡,她把其中一份交給虎妞,「拿去官府備案。」
    打鐵須趁熱,省得夜長夢多。
    許家三叔公隻是笑笑不言語,這個常氏心眼還真多,是個聰明人,「大郎媳婦啊,日後用得上我這把老骨頭的地方,你可要言語啊,大郎沒了,族裏還是十分照顧你的。」
    「那我在此就謝過三叔公,你老放心,我將來少不得要麻煩到你老人家的。」
    常曦也笑是甚是和氣,還有常大鬥這對黑心夫妻在,若是知道她成了寡婦又有一個下金蛋的茶磚工坊在,少不得要打歪主意,到時候,少不得要許家三叔公這樣的人才出馬加以鉗製。
    所以此時她也暗示將來少不得還會給他好處,把這老頭先給籠絡住。
    許家三叔公自然聽出了言下之意,心裏明白常氏還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於是臉上的表情頗為和藹,就像真正的長輩一樣。
    等虎妞回來表示一切辦妥之後,常曦這才痛快地把這屋子的地契還有鑰匙什麽的都交給許家三叔公,算是正式把這些交割完,然後帶上虎妞轉身就離開了。
    當初害原身常三娥丟了性命的人,她都一一報複回去了,算是給這個可憐的姑娘報了仇。
    騎上馬,她回頭看了看這在夕陽餘輝中陰暗的宅子,無聲道,「三娥,好好去投胎吧,這裏沒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再轉頭,她輕揚馬鞭,馬兒揚蹄小跑了起來,載著她離開這裏。
    巷子裏的人都看到穿著素衣的女子騎在馬上離開了,年輕婦人的眼裏有著羨慕,這樣看起來成為寡婦也不是那麽糟糕嘛,然後就遭到婆婆一巴掌打在背脊上,「還看?看到人家騎馬你就撇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麽貨色?能跟人家比嗎?」
    年輕婦人眼裏的光黯淡下去了,轉頭又做起那永遠也做不完的家務,是啊,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常曦似聽到似聽不到,總之,她再未回頭看一眼。
    回到茶磚工坊時天色已黑透了,來往人群熱情地跟她打著招呼,看著這煙火氣還有幹得火熱朝天的工坊,心情頓時大好。
    剛下了馬,就看到解晉在廊下等著她,沒想到回到工坊會第一時間看到他,她這會兒心情不錯,於是朝他笑道,「解九爺,來了很久了嗎?」
    「沒有。」解晉忽略周身的涼意,淡淡地開口,看到她眉眼間的笑意,他之前沉下去的心瞬間上揚,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兩人沒提許大郎這個倒胃口的,而是說起一些高興的事情。
    常曦聽到解家同意她離開的條件,雖然不意外,但免去了來回扯皮,這回臉上的笑意就更大了,「等許大郎過了頭七,我再回解府拿上行李離開。」
    聽到她提到許大郎的名字,解晉臉上的笑容一窒,實在太討厭這個死人了,根本就不想他曾經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隻是他來不及參與她以前的人生,隻能讓這個死人占去她丈夫的名義。
    常曦沒有過多的留意他的情緒,遂沒發現他正在吃死人醋。
    看到她明媚的眉眼,他暗暗歎息,吃這樣的死人醋半點意思也沒有,關鍵是人家壓根就沒發現,就更沒意義。
    「別院雖然掛在解家的名下,但它是屬於我私人所有,你若是離開了解府可以暫時住在那裏……」
    「不用。」常曦立即拒絕,既然結束了典妻契約就要結束得幹脆,拖泥帶水的算什麽,於是她指了指後麵那一帶已經蓋好的房子,「我在那邊給自己劃了個住處,暫時住到那邊過渡一下。」
    她對生活是有追求的
    ,不可能在這工坊住一輩子,給自己打造個可心的住處,也是要實現的小目標之一。
    解晉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站在這裏沒能看出什麽端倪來,隻是沒想到當初選這裏建工坊之時,她是連退路都選好了,原來這麽早之前她就打算離開解府了,頓時又開始鬱悶了起來。
    常曦這會兒發現他的情緒有些低迷,於是關心地問了一句,「解九爺怎麽了?」
    「沒什麽。」他說不出來自己心裏那點想法。
    常曦看了他一會兒,也沒再追問,人嘛,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願意傾訴,她聽之,不願意,她自也不會勉強,誰還不能有點小秘密了?
    別說他倆這尷尬的身份了,就是夫妻也要給對方留個喘息的空間。
    正在這時,小桃小心翼翼地這來道,「九爺,常娘子,膳食備好了,現在要用嗎?」
    提起膳食,常曦這才發現肚子餓得呱呱叫,遂道,「立即擺上,我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現在極需這能量。」
    解晉聽聞,心裏大罵自己不該拖著她在這裏說話,想來那許家辦喪事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吃,這幾天不定怎麽遭罪呢,怪不得看起來有些瘦了許多。
    「走,先去吃東西。」
    看到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常曦笑了笑,趕緊跟上。
    過了許大郎的頭七,常曦換下素衣,穿上了常服,剛出了工坊的大門,就看到解晉坐在馬車裏等她。
    她也沒有矯情,直接將馬鞭扔給了虎妞,然後帶著小桃上了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