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珠走了？
    常曦不意外她的離開，這是遲早的事情，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值得玩味了。
    “原大人呢？”
    聽到常曦問，采風忙翻自己記事的本子，“原大人在兩日前起程回京述職了。”頓了頓，“常娘子，還要找常大鬥和李氏嗎？”
    常曦從來沒想真心找這兩個人，如今聽到了這些消息，就更懶在這上麵花費心神，於是擺手道，“不用找了，我大概知道他倆在什麽地方。”
    陶嬤嬤肯定想殺人滅口，而原皓肯定把人控製在自己的手中，要不然他不會突然回京述職，肯定是他掌握了什麽證據才會這麽匆忙回去。
    她坐在原位上，手卻無意識地敲著桌麵，對於原主身世一事她一直是抱著不太感冒的冷態度去處理，畢竟世間事難得兩全，可現在看來，這樣的處理方式顯然跟不上事態的進展，那麽，她就不能將主動權交給別人。
    牢牢地把握主動權，她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這是她行事的準則。
    解晉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常曦立於窗前，看著那初夏景色眉尖微蹙，他上前將她的眉尖輕輕撫平，“在想什麽？如此入神？”
    常曦轉頭看他，“杜管事說，千榮長公主想要見我，希望我能進京一趟，之前我還在猶豫，可今兒個突然覺得似乎該走這一趟。”
    解晉依舊定定地看著她，並不吭聲，顯然對於她的這番說辭並不太相信。
    常曦就知道瞞他不過，於是伸手主動握住他的手，“一來你要進京麵聖，我不放心，想過去看看；二來嘛，就是我這可笑的身世，既然有人一定要揭開這屎盆子，那麽我將奉陪到底。”最後她的眼裏滿是冷然的光芒，“誰也別想做我的主。”
    表麵看來韓詠珠被指婚給原皓是她發花癡的結果，但其實這是韓家意誌的體現，女兒都是用來做什麽的？
    世家大族會告訴你，女兒隻有一個用途，那就是聯姻。
    這也是為什麽她從來不想去討回那個身份的原因所在，她不想淪為韓家控製的棋子，哪怕是打著愛的名義也不行，可如今事情被推動到這個地步，她就不能坐以待斃，得主動出擊才能掌握主動權。
    解晉伸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認真地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原大人跟你說過了？”
    解晉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其實無論常曦是何種身世，她都是她，在他這裏其實是沒有區別的。
    吸引他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那個虛無縹緲的身世，那是最微不足道的。
    正因為準備進京的緣故所在，常曦接連在茶磚工坊和紡紗工坊召開會議，為接下來她不在的時間裏安排好工作。
    茶磚工坊有解明和杜管事在，還有四大掌櫃留下的人，總的來說不會出亂子。
    而紡紗工坊那邊目前隻有柏氏和東籬做主，稍顯單薄了一點，所以她的重心多用在這上麵。
    柏氏笑道，“常娘子盡管出門，我保證一定守好這門。”
    常曦不意外她會這麽說，畢竟柏家也是有背景的，根本不用擔心宵小前來找事，再說這紡紗工坊有周夫人的一份股在，就更不用擔心外部有人來搞事。
    至於內部事務，隻能盡量做好安排。
    兩日後，稟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她很是輕鬆地與解晉一道走水路進京。
    這是常曦穿越至今第一次離開宜陽城出遠門，在她看來這一路上的景致都頗為有趣，不過看了半晌後，她就皺了皺眉道，“比起這山青水秀，這裏的人們生活太困苦了。”
    解晉與她一道立在甲板上，並不意外在兩岸都看到窮苦的百姓，大宇朝號稱富有天下，其實它的人民很苦。
    船到岸邊補給，常曦並未下船，但已經有人拉著兒女過來問要不要采買下人，她看向那些麻木的孩子，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虎妞更是紅了眼眶掏出懷中的錢遞給那些人，哪知那些人拿了錢之後就拉著兒女跑了，然後有人看到這些人拿到了錢，遂又如法炮製，顯然是想繼續過來薅羊毛，嚇得虎妞不敢在甲板上待著了。
    常曦冷著一張俏臉，她身上有著生人勿近的氣質，這讓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並不敢上前來招惹她，自然就不會故伎重施。
    隻看了一會兒，她就轉身回船上的廂房，畢竟她心裏明白，不能從根子上解決問題，那這問題就永遠存在，必須讓底層民眾有機會富起來，那麽這些問題也終將不存在。
    “常娘子，我是不是做錯了？”五大三粗的虎妞眼眶紅紅地問道。
    常曦看著她道，“你不過是好心而已，可也要記住了，要發善心也得看場合。”
    虎妞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
    解晉會友後重新上船，船這才揚帆起航。
    “嚇到了？”他進了廂房，看到常曦依舊看著岸上的景致。
    “沒有。”常曦哪會被這場麵給嚇到，“隻是想著該如何讓他們富起來，惟有富起來才能真正地杜絕掉這些醜陋的現象。”
    “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解晉歎息道，他在外麵行走，看得太多這樣的慘劇，人很容易就會麻木。
    “所以吾輩得任重而道遠啊。”
    解晉琢磨她這話，忽而笑了，確實是任重而道遠，跟她相處，再壞的心情也會變好。
    這一路走得並不快，到達京城的時候，天氣已經很熱了。
    下船時，常曦換上了透氣涼爽的夏裝，看著京城的碼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如果不是語音不對，她還以為身在宜陽碼頭呢。
    碼頭早有迎接的人，見到了解晉先是上前行禮，然後才將行李一一拿下放到馬車上，而解晉卻是伸手想要扶著常曦下船，被常曦一手拍開，她自己能行，又不是走不動道的弱柳扶風的嬌小姐。
    解晉看她這生氣勃勃的樣子，頓時笑了，就喜歡她這永遠元氣滿滿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