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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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娘子這想法,是在場不少紡織同行的心聲,比起毫無作為的徐會長,或許常曦更適合坐那個位置,不過這都隻是想想而已,徐會長老奸巨滑,還沒有人想要為常曦出這個頭提這個名。
不過常曦對於他們這些個心聲,甭說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隻會付之一笑,她可沒想過去競爭宜陽商會的會長位置,為此跟徐會長起衝突不劃算,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業最重要,畢竟她的事業還處在草創階段,離全麵開花還遠著呢。
常曦開的這麽一個碰頭會,立即就有人報告到徐會長麵前,把會上常曦的發言以及各方達成的協議都說了一遍。
徐會長隻是一邊逗籠子裏的鳥兒,一邊似漫不經心地聽著,仿佛這通風報信的人說的話跟他沒有關係。
一旁徐家長子見狀,在那人說完後,就給他做了個出去的手勢,等到屋裏沒有了外人,他這才一臉不悅地道,“這姓常的女人到底在搞什麽?不對,應該是姓韓的女人,她以為自己是誰,爹,她這是不將你放在眼裏啊,我們徐家就這樣咽下這口氣?”
徐會長看了眼沉不住氣的大兒子,心裏歎息一聲,他這大兒子算是養廢了,本來他還想著自己從商會會長這位置退下來之後,就把這兒子拱上去,然後徐家繼續把持著商會,可現在看來,這想法有點懸啊。
兒子這樣,還不夠人家塞牙縫呢。
至於放棄大兒子,培養其他的兒子,那是想都不用想,大兒子是他惟一的嫡子,嫡妻那兒交代不過去,嶽家很可能會因此跟他翻臉,不劃算啊。
“這事你別插手,她願意逞能就讓她逞去好了,我們就看看她有多能。”
對於父親這番老謀深算的話,徐家長子從心底裏壓根就不讚成,這是助漲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想想都憋屈得很,“這女人躥起來太快了,去年初還查無此人,今年迅速就成了紗紡行業的領頭人,爹,誰知道她野心有多大?現在不把她的氣焰打下來,就是任由她成長,這於我們徐家頗為不利……”
“你知道什麽?”徐會長喝斥兒子,“她一個女子成了七品官,這背後的能量是我們能惹的?別到時候把徐家往溝裏帶。”
他對常曦的背景那是深深地忌憚,若常曦是男子,他或許還不會這樣防備,畢竟男子花點錢就能捐個官,可那是個女子,朝廷的七品官不大,但卻是皇帝親自授予的,憑這點,他就得退避三舍。
徐家長子覺得自家老爹是真老了,居然在一個女人麵前認慫,可他不怕,不過這會兒跟老爹爭辯沒有意思,於是他很是順從地道,“爹,兒知道了,您老莫氣。”
徐會長或許是年紀真大了,並沒有看到兒子深藏起來的倔強,遂歎息一聲道,“聽爹的,咱好好做生意,我們徐家這金字招牌不會輕易倒,僅憑紡織業的選票不足以將她拱上商會會長的位置。”
徐家長子一副受教的樣子,可實際上哪裏能聽得進去老父親的諄諄教導?
一離開父親的屋子,他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招來自己的心腹,低聲吩咐了幾句。
沒多久,因為茶磚價格談不攏的原因,詹姆斯放棄了再進一批茶磚的想法,改而想要多進一些布匹回去售賣,結果卻被告知價格上漲了,他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能讓之前跟他交易甚歡的合作夥伴鬆口。
最後他隻能無奈的放棄這家,轉而與另外的布商接觸,意圖把價格打下來,之前他還想著今年的布匹價格很美好,可現在再看,哪裏美好了?這上漲的速度讓人跟不上啊。
讓他失望的是,他接連與好幾家布商接觸,全都表示價格不可能再降,就算降也隻是一點點,九牛一毛而已,還是想跟他交個朋友才冒險降價的。
拿到價格單,他都氣笑了,這算是哪門子的降價?怪不得說是九牛一毛。
有這遭遇的不止是他,其他的外商同行也同樣叫苦連天,紛紛表示不能理解這波漲價。
可人家也是有理有據啊,“之前的價格那是我們要清庫存才會這麽低的,如今再賣這麽低價,我們吃什麽?再說這上漲的價格比起去年同期,那是降了不少的,你們得這麽看才對。”
這話騙鬼去吧,是不是今年新生產的布料,他們這些生意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詹姆斯私下裏少不得咒罵,這些大宇朝商人不講信用惟利是圖,其實說白了他是想占更大的便宜。
然後在這些洋商叫苦連天的時候,就有一股聲音出來,說這都是常曦背後搞的鬼,就是因為她的幹預,才導致布匹市場價格突然上漲的,他們該憎恨的對象是常曦。
這下子洋商群體炸了,怨氣直衝常曦而去,她這是要斷他們的財路啊,有沉不住氣的直接找去茶磚工坊。
此時常曦正在接待鬱金香國來的貴族商人範洛西,隻見這位派頭十足的貴族男子用本國語言道,“常娘子,我很是敬佩你,但你這做法,是損害了我們雙方利益的,我覺得不可取之餘,也為你深深地擔心,你在犯眾怒啊。”
一旁的翻譯不知道常曦能聽懂,還在盡忠盡職地翻譯著範洛西的話。
陪坐在一旁的史阿香,也低聲與常曦簡單翻譯這些話,就是怕常曦會被對方的翻譯蒙騙。
常曦沉吟好一會兒,方才道,“範洛西先生,我很感謝你前來給我通風報信,不過我可不承認我破壞了我們雙方的利益這句話,在商言商,在商品奇貨可居之時,那價格自然不受買方市場控製,你讚同這話嗎?”
那就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範洛西這次再來大宇朝再不敢小覷常曦,此刻他依舊嚴陣以待,其實換成他,他會做得更狠,因為這確實是賣方市場,價格還可以再走高一波,可很不幸的他偏偏是買方。
“常娘子,你這是在偷換概念啊,沒有我們這些遠航商人,你們的貨就會積壓,而宜陽城沒有這麽大的消費市場,你們是自己在絕自己的路啊,常娘子,我希望你還是回到維護大家共同利益的道路上,才是正確的選擇。”
“範洛西先生,我想你對我們大宇朝是不是有些誤解?誠然宜陽並不大,但大宇朝的疆域你真的了解嗎?我們有廣大的市場來消化我們逐年增多的貨物,我們的百姓現在還在缺衣少食,就算走薄利多銷的路子,我們的貨也不愁賣。”
範洛西此時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因為常曦的話並沒有錯,大宇朝有廣闊的土,人品也眾多,他們的市場遠遠沒有達到飽和的程度,隻要走出去就能存活,或許宜陽還會憑這個跟蘇杭這些紡織強地爭個高低。
常曦見這貴族作派的範洛西不說話了,於是笑著親自給他重新沏了碗茶,隨後遞到他的麵前,“合作才能共贏啊,今年布匹的價格比起去年同期那是回落了不少的,之前的惡意壓價競爭是不可取的行為,你們若是把雞給殺了,明年再來還能收貨到蛋嗎?”
“常娘子,你這是危言聳聽。”範洛西不吃她這一套,他時刻保持著頭腦清醒,當買慣了低價貨,是受不了突然漲價的,這是人性。
“那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常曦突然攤手道,一副遺憾的表情,“原本我還想著要給範洛西先生一份茶磚大宗交易的,如今看來隻能遺憾地作罷,采風,送客……”
範洛西聞言,猛地坐正身子,比起布匹,茶磚生意才是他最在意的,現在歐羅巴的上流貴族們都以能用茶磚待客視為最高風尚,他們在追捧這個玩意兒,今年的價格還會再持續走高,回去後再包裝銷售,他能狠狠再賺一筆。
“等等,常娘子,你這話作數嗎?”
看到對方誌在必得的眼神,常曦就知道魚兒上鉤了,“當然,我能給你這個數。”她比了個數字。
範洛西狠抽一口氣,這個數字能讓他大賺特賺了,今年有多難再弄到一批茶磚,他深有體會,之前與解明的商談都無疾而終,如今好不容易一把手常曦開了個口子,他若不能抓住那就是個大傻子了。
“成交。”他很幹脆地吐出這句話,可雙眼依舊盯著常曦的笑顏,“常娘子,我會幫你搞定那批準備鬧事的洋商,把這次事件平息,做為我與你交易的誠意。”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常曦對範洛西的滿意度在蹭蹭地往上漲,甚至親自送他離開。
其實這群洋商要鬧事,她是不帶怕的,這裏是大宇朝,不是他們能隨便放肆的地方,但做生意嘛,還是稟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行事,沒有必要激化矛盾,造成自己的損失。
當然該做的防備還是要有,隻見她吩咐采風道,“通知武老三,安排人手加強兩座工坊的安全巡防,若是有人要生事,立即抓起來送官府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