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柳兒點頭，剛說完，大青就興奮得嘴角咧到了耳根，環住鷹柳兒的腰，把她抱起來猛的轉了幾個圈圈。
    “柳兒不生我氣了，柳兒不生我氣了！”
    “放我下來，你這個傻子……”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屋外的蘇糖聽到聲音，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看來是她多操心了，大青不需要別人教導他什麽，時間就是最好的老師，有心人也自會看到他的誠摯之心。
    見大青和鷹柳兒和好，終於沒有時間來纏著蘇糖了，虎燊也很是滿意。
    本想把狐韋在樹上掛個十天半個月，結果還沒到一天，狐韋就不行了。
    虎燊大手一揮，派了獸醫去給他治療，吊著最後一口氣。
    硬生生讓他在雪地裏吊了十天。
    在第十天，大胡子把狐韋的下巴接回去了，受盡折磨的狐韋哪裏還有其他想法，隻想快點解脫，毫不猶豫就把自己全身家當都交出來了。
    “放過我吧，你們把我吊在這裏，也得不到煤炭，我以後一定會把煤炭還上的，求求你們把我放下來……”
    這些天他簡直過的生不如死。
    猴族幼崽每天都來“照顧”他，夜晚獸醫又來給他治療，他就是想死都死不掉。
    偏偏大胡子每天都來問他，還不還煤炭。
    他倒是想說話啊！他的嘴巴都被冰凍住了，好歹給他開口的機會啊！
    就這麽挺了十天，別說讓他還煤炭了，就是現在讓他吃屎他都不帶猶豫的。
    大胡子聞言點點頭，“說的對，你要是死了，誰還我煤炭。”
    獸人上前把狐韋放下來。
    狐韋麵色一喜，凍僵了的手連忙掙脫繩子。
    等他把這幾個獸人先糊弄走，他就逃離萬獸山！
    那麽多煤炭，他就是一輩子也還不完，傻子才會留在這裏！
    狐韋心中盤算著，卻聽大胡子繼續道：“既然你有心還煤炭，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繩子還沒鬆開，兩個獸人上前，把狐韋抬起來往山下走去。
    狐韋一臉懵逼，掙紮著回頭看大胡子，“等等！你們這是幹什麽，不是要放了我嗎，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回應他的是一個塞進他嘴裏凍成冰坨的羊屎蛋子。
    就這樣，狐韋連夜被送往了黑山部落。
    ……
    黑山部落的礦洞外。
    一把鋤頭和一個背簍扔到狐韋麵前。
    “這是什麽東西，你們要做什麽？”狐韋麵帶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清秀獸人。
    “老胡說了，你欠他十個洞穴的煤炭，什麽時候挖出來十個洞穴的煤炭，就什麽時候放你離開這裏。”
    鹿風笑意不達眼底，抬了抬手，幾個高大獸人把狐韋押著往礦洞裏推去。
    “挖煤？！不、我不挖煤，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裏，你們憑什麽這麽做……”
    狐韋頓時掙紮起來，想往外跑。
    十個洞穴的煤炭，就是燒也要燒上無數天。
    他就是挖到下輩子也挖不出來這麽多煤炭啊！
    然而他還沒跑兩步，就被一身腱子肉的獸人拽了回來。
    鹿風吩咐道：“盯緊他，不挖就別給他食物，黑山部落的食物和住處也不是白給的，不挖就讓他睡雪地上。”
    狐韋瘦小的身板又哪裏是這些天天挖煤鍛煉出一身肌肉的獸人的對手，在黑山部落的獸人麵前，他就是巨人麵前的螻蟻。
    原本還想抗議，可是餓了一天，又睡了一晚的雪地之後，狐韋似乎是認命了，終於開始和其他獸人一起挖煤。
    隻是他力氣遠不如其他獸人大，別人挖十塊煤，他隻能挖一塊。
    挖來的煤還不夠換食物填飽肚子。
    狐韋靈機一動，又想操起老本行，哄騙這裏的雌性。
    可他沒想到的是，黑山部落的雌性本就是鹿風從萬獸山帶來的逃難的雌性，她們把食物看得比命還重要。
    要她們的食物和物資？簡直做夢！
    狐韋費盡口舌，連根毛都沒得到。
    暗無天日的礦洞裏，狐韋衣衫破爛，滿臉黑色的髒汙，哪裏還有曾經白白淨淨、風流倜儻的模樣。
    佝僂的背上背著背簍，手裏拿著鋤頭，動作麻木，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大塊的煤炭。
    好不容易撐著殘破的身子，挖來半框煤炭。
    到了飯點，狐韋一瘸一拐的用煤炭去換食物。
    身後的獸人故意撞了他一下，狐韋跌倒在地，半框煤炭也盡數滾落。
    狐韋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四周的獸人就一哄而上，把煤炭撿到了自己的背簍裏。
    “我的煤！這是我的煤，別搶……”
    他大喊著，卻沒有一個獸人理會他。
    等獸人都走後，他懷裏已經空無一物。
    鹿風對礦洞裏發生的事情自然是知曉的，手下來匯報時，他隻是冷笑一聲。
    “不用管他，隻要死不了就行。”
    “他當在這片大陸上活著，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他不過是命好，生在了萬獸山罷了。”
    手下不解，“可是……他這樣根本挖不出多少煤炭。”
    王不是要讓狐韋還上十個洞穴的煤炭嗎？
    鹿風嗤笑，點醒手下，“你真以為王想讓他還上煤炭，王是想讓他知道，沒了萬獸山的庇佑，他什麽也不是，我們什麽也不用做，就是對他對好的懲罰。”
    ……
    寒風蕭瑟，白雪皚皚。
    一座連綿不絕的雪白山脈下，幾個渺小如螞蟻般的身影在暴風雪中艱難移動著。
    頂著風雪，每一個腳印都深深陷進雪地裏。
    暴風雪幾乎要把他們都掩埋。
    “山月，不能再往前了，再前進就要到獸族的地界了！”
    呼嘯的風聲中，一個青年的聲音傳了過來。
    緩慢移動的隊伍因這道聲音停了下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的女人，厚厚的獸皮包裹著整個身軀，隻露出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
    她動作遲緩的抬起頭，看了眼前方的遠山，疲憊的眼睛裏卻不見一絲後退之意。
    “繼續往前。”少女清脆的嗓音，透著一股不容分說的堅毅。
    “可是，再往前我們都會死的，被獸族抓住，我們都是死路一條啊！”青年聲音激動，卻很快被叫做山月的少女打斷。
    “難道不前進，我們就有活路嗎？”
    她的話仿佛比四周的風雪更加寒冷。
    寒風中，一行人沉默下來。
    “走吧，就算他們想要我的命，我也絕不會讓他們抓我回去，我就是死也不會成為他威脅父親的人質。”
    少女的聲音很快被呼呼的風聲掩蓋，卻好像嘹亮悠長的鍾聲，在眾人心頭回蕩，久久揮之不去。
    一個小巧的腳印重重的在雪地上落下，繼續向高高的雪山前進。
    身後的眾人回過頭，遠遠的看了眼後麵一望無際的平原，落寞的眼中也很快被堅定替代，每個人都踩著前麵的腳印往前走。
    而最前麵的少女，卻一次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