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歡話到嘴邊，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從心底升起，讓她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顧行景垂著眸，漆黑的瞳孔裏倒映著程止歡略顯蒼白的小臉。
    他沉默了兩秒，見她沒有繼續說，這才緩緩開口道：“在等我？”
    程止歡眨眨眼，找回了自己的思緒，軟聲道：“對啊，在等你。”
    她主動挽上了他的胳膊，拉著他往客廳走去。
    “公司的事情辦好了嗎？”
    “嗯。”顧行景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低音，“辦好了。”
    頓了一下，他突然開口道：“程氏集團很想要那塊地。”
    說著，他眉頭微微一蹙，似乎帶著幾分不理解，“程亦寒似乎想要將公司搬過來。”
    程氏集團在海市發家，在海市極有發言權，可以說是盤踞在海市的大世家，其勢力也基本上在海市內部，程亦寒根本沒必要來這勢力錯綜複雜的京市摻上一腳。
    除非，這京市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又或者，人。
    顧行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程止歡臉上的表情，不願意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程止歡長睫微顫，微微歪頭，小臉上似乎帶著幾分疑惑，“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沒有否認她認識程亦寒這件事。
    顧行景迅速捕捉到了這一點，眼眸微閃，聲音蘊著幾分低啞，也帶著程止歡看不懂的複雜，“為了某個東西。”
    頓了一下，“又或者是某個人。”
    程止歡眼裏帶著淡淡的無辜，似乎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行景將她臉上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沒說話，眼眸幽深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足足一分鍾後，他才開口道：“明天晚上有個宴會。”
    “陪我去。”
    他轉移了話題。
    程止歡也聰明的沒有多問，而是軟聲應道：“好呀。”
    雖然程止歡也好奇顧行景怎麽會突然讓她陪著他一起去參加晚宴，但這件事暫時也就這麽定了下來。
    直到第二天，程止歡跟著顧行景來到晚宴上，她才明白他為什麽會帶他來這裏。
    因為這晚宴之上，竟然有自家大哥程亦寒。
    這個晚宴不過是某個小世家女兒的生日宴會，這邀請函隻是禮貌性地遞到了顧家，沒想到顧行景竟然真的來了。
    顧行景出現的時間還比較早，原本不打算來的一些世家在收到顧行景也來參加這個晚宴後，立馬趕了過來。
    顧家都到了，他們若是不到，那不是不給小世家麵子，那是不給顧行景麵子啊！
    他們得罪不起顧行景，所以哪怕現在在床上做著重要事，那也得拎起褲子趕過來。
    漸漸的，晚宴上的人多了起來。
    程家因為勢力不在京市，所以晚宴上很少人認識程亦寒，偶爾有那麽一兩個認出來的，也都被程亦寒用眼神警告不準說出他的身份。
    就這樣，程亦寒參加這個京市小世家女兒晚宴的事竟然沒有傳出去，否則來參加這個晚宴的人將會更多。
    程止歡在看到自家大哥的時候，心裏就頓感不妙。
    借著其他人前來討好顧行景的功夫，程止歡快速給自家大哥發了條信息。
    她做得隱蔽，顧行景又被其他人纏著，也就沒發現她的這個小動作。
    等顧行景終於打發走了那些人，程止歡便挽著他的胳膊，身子微微前傾，小聲道：“行景，我站得好累，想去旁邊坐坐。”
    “我陪你。”顧行景沉聲道，帶著程止歡來到了角落處的沙發上坐下。
    程止歡很久不穿高跟鞋了，今天穿著七厘米的高跟鞋走了這麽久，早就累了。
    她這累也不是裝的，所以自然不會讓人覺得她這是假的。
    坐下之後，程止歡彎下腰來，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
    “很痛？”顧行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程止歡輕輕點了點頭，精致的小臉泛著淡淡的蒼白之色。
    話音剛落，溫熱的大手就那麽穿過了她的胳膊，按在了她的小腿處。
    顧行景掌心滾燙，像是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將那種酸痛感消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舒適感。
    程止歡身子一軟，半靠在顧行景懷裏，長睫微顫，耳根泛著隱隱的緋紅。
    程亦寒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站在兩人麵前，頭發梳得班長，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肅穆的正氣。
    作為程家當家家主，程亦寒自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但和顧行景那很極致又壓抑的氣勢相比，程亦寒的氣勢就顯得光偉正很多，就好像他這個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會做什麽陰險之事。
    當然，能夠將程氏集團發展成海市第一集團，程亦寒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本身就意味著不簡單。
    而現在，程亦寒主動上門了。
    顧行景垂著眸，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他的大手揉捏著程止歡的小腿，還問道：“力道如何？”
    程止歡耳根更紅，隱隱有向小臉蔓延的趨勢。
    她輕輕應了一聲“嗯”，狀似無意般抬起頭來，看向站在麵前的高大男人，臉色似乎變了一下。
    “程止歡。”程亦寒突然開了口，聲音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不屑之意。
    顧行景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屑，驀地抬眸看向程亦寒。
    “程總有何貴幹？”他聲音冰冷，像是淬了冰，還冒著絲絲寒氣，讓人不敢靠近，隻能遠駐，生害怕被這寒氣凍到。
    但程亦寒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嘴角緩緩勾起，帶著幾分譏諷，“我道顧總這麽忙是為了什麽呢，原來是為了一個私生女。”
    程家家族很大，程亦寒在海市又是出了名的宗族觀念極重之人，平生也最討厭私生女，所以他這敵意來得倒也理所當然。
    但……
    顧行景的視線落在程止歡身上。
    他的小乖是私生女？
    難怪小乖從來不提家裏的事情。
    顧行景眼眸微暗，又抬眸看向程亦寒，出聲道：“看來程總最近太閑了。”
    都閑得敢來挑釁他的小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