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顧行景在笑著，可張生卻覺得心底發涼。
    當初在程止歡小店門口的感覺，此時又湧了上來。
    仿佛有什麽陰霾纏繞在他心上，讓他隻能蜷縮著顫抖。
    張生心裏一沉，連剛才略顯八卦和吊兒郎當的笑意都多了幾分嚴肅。
    “哪怕她會傷害到你？”
    這句話，他壓得很低，隻能讓他和顧行景兩人能夠聽見。
    顧行景瞳孔一片漆黑，不透絲毫光來。
    目光就那麽直勾勾地落在那緊閉的房門之上，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為什麽會怕？”他反問道。
    他怎麽會怕他的小乖傷害他呢？
    他甚至還在期待著，期待著他的小乖能夠揮舞著那雙鋒利的利爪狠狠抓向他，隻要被他抓住一回，那她就跑不掉了，不是嗎？
    顧行景眼神微涼的掃了張生一眼，聲音蘊著幾分低啞，“你閑得無聊倒是可以讓她傷害我試試。”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舔舐那被她抓傷的傷口了，那必定是血淋淋的，難以愈合的。
    越是深刻，越是捆住她的鎖鏈，他越是期待。
    顧行景眼裏隱隱閃動著瘋狂的暗光，看得旁邊的張生心驚肉跳，生害怕他做出什麽違背常理的事情來。
    張生隻覺得身上汗毛四立，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從心底湧起，甚至連拿手術刀的手都輕顫了一下。
    “景哥……”張生往顧行景那邊邁了小半步，表情隱隱多了幾分恐意，“不會的。”
    他承諾道：“我不會讓程止歡傷害你。”
    他有種預感，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顧行景一定會做出什麽讓他無法想象甚至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他不敢去賭這個可能性。
    顧行景眼裏似乎劃過了一抹可惜，快得讓張生幾乎抓不住。
    此時，隨著門吱呀一聲，程止歡也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的身後跟著席玉清，席玉清表情溫和，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在外人麵前，他總是以這樣一副麵貌示人，畢竟對於醫生來說，讓病人及其家屬信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席玉清一出來便看向了顧行景，朝他微微點頭說道：“顧先生，請跟我來。”
    顧行景沒看席玉清，隻看向程止歡說道：“檢查好了？”
    “嗯嗯。”程止歡揚起一抹燦爛的笑來，“席醫生好像發現了一點什麽，你要聽聽嗎？”
    她說著，往他那邊邁了一步，微微踮腳，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席醫生說要先告訴你再告訴我呢。”
    “怎麽醫生都站在你這邊呀？”她聲音帶著一股兒嬌氣，“明明我才是病人。”
    顧行景眼尾含笑，捏了捏她的手背，低聲道：“我會將醫生告訴我的告訴你。”
    “病人應該保持好心情，不要被這些東西所煩惱。”
    他麵對她的時候，話總是多的。
    “這些煩惱，我來承擔就好。”
    他說著，又揉了一下她的掌心，這才看向席玉清說道：“席醫生，我們進去聊聊。”
    顧行景跟著席玉清進入了檢查室裏，門很快又關上。
    這下外麵便隻剩下程止歡和張生了。
    張生仿佛還沉浸在顧行景帶給他的震撼與驚恐之上，臉上的表情還維持著一種呆滯樣。
    程止歡站在張生對麵，見他表情不是很好，好奇的問道：“張醫生，行景他跟你說了些什麽嗎？”
    張生下意識搖頭，“不，沒有。”
    說完又喃喃重複道：“什麽都沒有。”
    這樣的重複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這讓程止歡來了一絲興趣。
    要知道張生是極為八卦之人，但凡嗅到一點八卦的信息，便能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和席玉清也是顧及到這一點才會想要讓席玉清來做顧家的家庭醫生，在這最後的小半年裏，她不想再發生什麽意外了。
    可現在張生卻表現出了一種退縮的狀態，這可實在是有趣。
    程止歡輕笑一聲，試探性的說道：“看來張醫生和行景聊了一些不該聊的話題？”
    張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搖頭否認道：“不，沒有。”
    “我和景哥什麽都沒有聊。”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真要說聊些什麽的話，那便是你的身體情況了。”
    程止歡長睫快速顫動了兩下，“我的身體情況？”
    “行景他不是很清楚嗎？”
    張生點頭，“是挺清楚的。”
    他收斂了心神，恢複成了平時那八卦的樣子，咧嘴一笑，“他說不定還要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身體哦。”
    程止歡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聲音多了幾分清冷之色，“是嗎？”
    淡淡的反問語氣卻讓張生生出一種危險感來。
    他眯了眯眼睛，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顧行景站在了自己麵前。
    那種好像掌控大局的掌控感，他竟然在程止歡身上也感覺到了。
    程止歡果然不簡單。張生在心裏想著，出於對顧行景那有些瘋魔的表現，竟是暫時將心中的八卦之魂壓下了。
    他故作輕鬆的笑道：“當然了。”
    “景哥再怎麽說也是我多年好友。”
    他咧嘴笑著，鏡片一陣反光。
    “你有什麽情況，我當然是第一時間告訴他了。”
    “而且我可是一個醫生，我當然比自己的病人了解病人的身體。”
    “這四舍五入的，景哥不就比你更了解你的身體？”
    程止歡附和著的點頭，“你這麽說倒也有幾分道理。”
    她眉眼含笑，剛才還帶著些許清冷之色的眉眼隻剩下一抹溫柔。
    “席醫生說不定會有什麽新的發現哦。”她提醒了一句，“你說行景會不會因為這樣而卸你的任啊？”
    張生摸了摸下巴，“還真有可能。”
    話音剛落，剛才還緊閉的門又打開來。
    顧行景表情平靜，看不出來什麽喜怒。
    他徑直走到程止歡身邊，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席玉清跟在他身後，見他們都還在外麵，溫和一笑。
    “程女士的情況我已經全部告知顧先生了。”
    “以後若是有什麽情況，可以過來問我。”
    “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程女士。”
    顧行景抬眸看向席玉清，眼眸閃爍，不知想了些什麽，足足兩秒後，才應了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