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羅浮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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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毒猛烈,施主又強行壓製毒素,以至於毒入心脈,怕是。”
    峨眉山一座靜室中,方才在喬峰身後的瘦和尚沒有說完,微微搖頭。
    “金光大師但說無妨,喬某還有幾天的壽算?”喬峰和瘦和尚相對而坐,麵不改色。
    “以老衲的見識,應當不過半年時間,施主的內力就壓不住這毒了。”瘦和尚乃是峨眉派的掌門金光上人,他略想了想,臉色遺憾。“施主若有什麽未了之事,還請早做打算。”
    “我還道毒發就在這幾天。”喬峰長笑起身。“想不到老天待我不薄,竟還有半年的活頭。”
    他將懷中嶽不群的書信取出,雙手遞上。
    金光上人看了書信,眉頭緊鎖,沉吟不語,良久,他才開口問道。“喬少俠,你久居華山,可曾聽過隱宗?”
    “隱宗?晚輩從不曾聽聞。”喬峰搖頭道,他倒是知道華山劍宗有傳人隱居華山,但想必跟金光上人說得隱宗不是一回事。”
    “也罷,有些事情,早晚也要說給你們聽的。”金光上人看向窗外,語氣幽幽。“我峨嵋派乃是宋末元初時,郭祖師傳下,本朝建立前,本派第四代掌門周祖師以妙齡女子之身,在少林寺力壓群雄,奪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尊號,就連日月神教的教主也對她心服口服。”
    聽他說到這裏,喬峰不禁心神向往,不知道這周祖師是何等天人,隻恨自己生得晚了,不得一見。
    “周祖師雖奪得了天下第一的稱號,卻遇人不淑,晚年常年獨自在後山閉關。她閉關時,就發現了峨眉山的一個大秘密。”金光上人繼續道。“在峨眉派之前,還有一個峨眉派。”
    “哦,想必這就是大師所說得隱宗?”
    “準確的說,這個峨眉派的名字是峨眉山羅浮洞。”金光上人點點頭。“你想的沒錯,就和崆峒山赤精洞一般。”
    “可是,我看赤精洞的淩虛道長,也似乎,似乎不怎麽。”喬峰說了一半,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
    “你說淩虛子嗎?”金光上人嗬嗬一笑。“他不過是赤精洞收的仆從,自然沒什麽厲害的。”
    “當年周祖師發現羅浮洞後,羅浮洞傳承已然斷絕,但其中仍有不少的典籍,記載了當年峨眉山的傳承秘史,本派才得知了隱宗的存在。”金光上人說道。
    “書中說,道家傳承自春秋方士,而方士又傳承自上古練氣士,秦初之時,始皇帝焚書坑儒,更是意圖殺盡天下方士,以至於方士四散,攜帶修煉法門逃入山川之中。”
    “前輩的意思,這羅浮洞,就是當年的方士所創?”
    “不止峨眉山羅浮洞。當年方士們舍棄了方士的名義,號稱上古練氣士,據說他們選了許多地方,隱藏起來,以求浩劫之後再起,是以號稱隱宗。”
    “原來隱宗是這個意思,晚輩愚鈍,不知道前輩說隱宗有何用意,還請前輩指點。”喬峰拱手道,上古練氣士傳承,隱宗,確實甚為神秘,但是這和師傅的書信有什麽關係?
    “我峨嵋派的新月標記,是月牙向右。而隱宗羅浮洞的標記,雖然也是新月之形,卻是向左。”金光上人將嶽不群的書信遞給喬峰。“你師傅在信上畫的標記,不是我峨眉派的,而是峨眉山羅浮洞。”
    “羅浮洞,羅浮洞。”喬峰在口中念叨,他還記得,師傅說過,另一個標記是羅浮的記號。這羅浮洞和羅浮有關係嗎?
    “峨眉隱宗的修煉法門早已散佚一空,其他的老衲也不過年輕時當成故事看過一些,現在都堆放在後山乾明觀中。嶽先生既然對此好奇,我派弟子帶喬少俠去看就是。”說完,金光上人搖動一個鈴鐺。
    不多時,一個年輕道人就走了進來。
    “是你?”喬峰驚訝道。這個道人正是許仲琳。
    “仲琳平日裏最喜看書,乾明觀更是他的修道之處,喬少俠跟他去就是。”金光上人微笑道。
    許仲琳引著喬峰就往後山的乾明觀去,峨嵋派原本隻收女尼,雖然號稱峨嵋派,實際管理的不過峨眉主山一帶,但在一場大變故後,峨眉痛定思痛,無論佛道,甚至俗家,都能入門,一時間,滿山僧道皆習峨眉拳,峨嵋派也將峨眉山,二峨山,等諸多名山都納入自家名下。
    喬峰他們現在去的乾明觀,號稱在後山,實際卻是到了峨眉山和二峨山的交界之處。
    此時天色已晚,藏書閣又不準點燈,許仲琳便將喬峰安置在觀中客房先行休憩。
    山間潮濕,喬峰自北方來,睡不習慣,便幹脆走出客房,跳上屋頂遠眺明月。
    白天之時,他聽得金光上人說自己隻有半年的壽命,不以為然,大丈夫做人做事,難道就是為了多活幾年?
    但是現在到了夜裏,看著遠方明月,他不由得思緒沉重起來。
    “師傅師娘,你們對喬峰有養育之恩,可惜喬峰不能報答。”
    “小師妹還小,唉,她這麽古靈精怪,長大以後,誰娶了她,可有得倒黴。”
    “師傅教武功太過一板一眼,也不知道其他師兄弟能學到師傅幾分本事。”
    他越想越遠,不過多時就想到了思過崖後山的風清揚。
    “現在想想,這位劍宗前輩也不算什麽壞人,可惜了,喬峰不過半年壽命,是不能赴約了。”
    他這邊正在屋頂對月思愁,就聽得道觀的院子裏傳來了衣袂破空之聲。
    “沒有那把劍,鶴鳴山秘藏是不用想了。若能找到羅浮洞傳承那也不錯。”隱隱約約,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風中傳來。
    “哼,不是你魯莽行事,我們又何必要冒得罪峨嵋派的風險。”這個聲音頗為年輕。
    喬峰聽得羅浮洞傳承五個字,知道來人不善,翻身下了屋頂,悄悄綴了上去。
    “整個峨眉的典籍,有一半都在這乾明觀,這怎麽找?”那個年輕的聲音抱怨道。
    熟悉的聲音沒有回話,喬峰隻看藏書閣中有一道暗紅光芒亮起,顯然是他們點燃了火燭之類,接著,藏書閣裏響起了嘩啦啦的翻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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