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如意苦澀的笑道，“那時我心裏隻想遠離這些是非，找到屬於自己的清淨日子。”

    “這些年我存了些銀兩，所以求到了程鵬飛想讓他脫了我的奴籍，讓我好離開奉城遠走高飛。”

    “可小姐阻攔了老爺，她在老爺麵前哀哀戚戚的說有多舍不得我這個丫鬟，執意要我做她的陪嫁。”

    “老爺應了後，她轉臉就變了。”

    如意冷聲一笑，一字一句的說道，“小姐說要我親眼看著她同那高家公子日日恩愛繾綣，要我時時記起自己是多麽卑賤的身份。”

    “她要在未來的每日每夜，不停的磋磨我，就算我跪下來求她，也不會放我一天自由！”

    記錄這段話時，連王捕頭的臉色都有些泛青。

    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女人！

    再怎麽說都是一同長大的丫鬟，真就恨到要毀人一世的境地嗎？！

    劉子峰也有些無奈，脫不去奴籍的人生死都捏在主子手裏，程家小姐隻要樂意可以折磨如意一輩子。

    “可我也是程家的女兒啊！”

    最終還是沒崩住激動的情緒，如意哭出聲來。

    “即便我是個不被承認的庶女，本該也有著自己清貧安穩的一生，而不是在程家為奴為仆，還要受此下場！”

    “那時的我覺得此生無望，最終去尋了短見。”

    “天意弄人，我不但被路過的一個老者救下，他聽完我的故事還教了我個法子，說可以與小姐交換人生。”

    “雖然我已對高家公子沒了情，但他們逼我至此，我才鬼使神差的接受了老者的方法。”

    “是何妖法？！”

    聽到關鍵，劉子峰有些激動的問道。

    “其實並不是什麽複雜的法子。”

    “他給了我一個陳舊木盒子，讓我拿到小姐的貼身之物以及頭發指甲便放入其中，並每日用我的血滴入盒子供給喂養。”

    “那盒子現在何處？！”

    雖不了解精怪模樣，劉子峰也知曉那是此案的關鍵，不由得站起身。

    “就在先前小屋的窗台上。”如意氣息有些淡淡地，回憶似的說道，“老者囑咐過，盒子白日需避光，入夜便要拿出來沐浴月光。”

    王捕頭瞧見劉子峰的眼神，頓時起身走向牢們外，扯著嗓子吼道，“大牛！樊大牛！”

    “頭兒，來了來了，啥事？！”

    捕快樊大牛聽到老大喊，立刻跑了過來。

    “趕緊帶兩個人去剛才那院子，找一盒子回來。”

    “盒子？”樊大牛點頭應下，緊接著問道，“啥樣的盒子，多大？”

    “廢那麽多話，隻要是那屋裏的盒子通通給我找來！”

    怕耽擱時間，王捕快不打算轉身多問如意。

    他催促道，“趕緊的！”

    樊大牛都快跑出大門，想起之前詭異畫麵的王捕快，大聲叮囑。

    “叫弟兄們小心些！”

    一身蠻力的樊大牛頭都沒回，高舉著手晃了晃，表示曉得了。

    王捕頭回到牢房內，繼續執筆書寫如意的口供，卻聽得劉子峰忽的問道，“你何時尋的短見？”

    “三月前。”

    如意喃喃道，她以為劉子峰是為了問清楚案情，誰知對方緊接著追了一句。

    “為何在那時你沒對程家小姐動殺念？”

    “我……”

    她愣愣地看向問話的劉子峰，半晌泄了氣般的說道，“那時我想著既然老天不讓我死，說不定等小姐成親後會改了主意，放我走。”

    這也正是劉子峰想知道的，從如意開始講述事情的原委，他就察覺到這名女子心性純良，究竟是何故，最後走向了如此慘烈的下場。

    “可直到昨夜小姐還是視我為眼中釘，她害怕大喜之日我會去引誘高公子，命人將我一頓毒打，丟入後院的柴房內。”

    “偷偷回到小院的我心生絕望，憤恨交加之下才發出了那道殺死小姐的命令。”

    “可窗台上的盒子一動不動，我瞧了半晌也無異常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可……”

    如意忽的睜大雙眸，肆意的大聲笑道。

    “她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一覺醒來她真的死了！”

    “程家嫡親的小姐，死在了我這個庶出女兒的手裏！”

    激動的言語帶出嘴角的血，此時以由紅轉黑。

    劉子峰瞧著她瘋癲的模樣，嗬斥道，“後來如何了？！”

    “後來？”

    女人眼瞳轉動盯著劉子峰，手指緩緩向下似乎想觸摸自己的腿，可還是停了下來。

    “後來就是大人你進屋時瞧見的那樣。”

    腿廢了，人也快死了。

    如意吐出一口黑血，開始咳嗽。

    “害人之心不可有，到頭來……我還是沒逃出程家，終是不得安寧的一生。”

    看著如意逐漸暗淡下的雙眸，劉子峰知道她這是後悔了。

    他並未同如意說明那精怪是受了重傷，需要她這個喂養之人的血來恢複，所以才對她出手。

    見案情交代完畢，王捕頭拿著供詞上前，讓如意按下指印。

    “大人……”

    如意奮力的爬起身，想拽劉子峰的褲腳，“大人，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我好疼啊……”沒了氣力的如意，抬頭哀戚，清淚劃過臉龐，“我不想苟延殘喘，求大人成全。”

    雙腿的毒已經蔓延全身，讓如意痛如骨髓。

    能夠完整講述案情，全靠著她心裏那一抹不甘的恨意。

    如今所有的事交代完畢，如意也沒了支撐自己的念想，更不想留在這折磨她許久的人世間。

    王捕頭自然也看出如意本性不壞，他抬頭看向自家大人。

    瞧著伏在地上呼吸愈發微弱的如意，劉子峰暗暗歎口氣，朝著王捕頭輕輕頷首。

    給她一個體麵的死法，也是對她淒苦一生的厚葬。

    王捕頭正準備出手，發現閉著眼的如意，身子沒了起伏。

    他蹲下探查脈搏呼吸，確定人的確沒了氣息才緩緩起身。

    “稟大人，她去了。”

    劉子峰半晌無話，隻是默默的打量著如意裸露在外各處的傷痕，最後柔聲安排。

    “先送去義莊，等案件全部調查清楚後，將她與她母親埋葬在一處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