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是個小乞丐。
    沒有姓，沒有名。
    因為蓬頭垢麵，街頭要飯，雙目呆滯，便有了這個“阿呆”這個稱呼。
    他總覺得被叫阿呆也挺好。
    呆呆的人，運氣總是不錯的。
    血雨過後。
    通常早上是最危險的。
    但收獲，也是最豐盛的！
    那些晚上不小心染上血雨的人，會發狂成為怪物。
    而他們的家中錢財、食物，就成了沒人看守的香餑餑。
    當阿呆從城牆邊，一戶人家中，拎著一隻雞跑向街道時。
    和一個老爺爺撞了個滿懷。
    老爺爺身體，如同石獅子一般硬邦邦的，阿呆沒有撞傷他，反倒是自己流起了鼻血。
    雞也跑了……
    “咦？世上竟有與我如此相像之人！”老爺爺看向阿呆的時候，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阿呆聽不懂。
    但不妨礙他從老爺爺手裏接過一張油餅，塞進嘴裏狼吞虎咽。
    “從今往後，你就叫林風。”老爺爺說。
    阿呆點點頭。
    管他什麽趙風、李風、陳風、王風，這老爺爺給自己餅吃，那叫阿呆什麽都行。
    “你跟著我，每天都能吃飽飯。”老爺爺說。
    “謝謝大老爺！”阿呆感覺時來運轉了，似他這種笨家夥，想要進大戶人家當雜役都沒機會。
    他連忙跪在了地上。
    “以後不要開口說話，也不要給任何人低頭下跪。起來！對，鼻孔朝天，用下巴指著我，對對，就是這樣。”老爺爺看著阿呆的樣子，笑得很開心。
    阿呆感覺脖子有些發酸，但隻是用下巴看人，就能吃飽飯，總是劃得來的。
    “以後，我對誰發脾氣，你就瞪誰，知道了嗎？不是張大眼睛發呆！是瞪！瞪！”老爺爺越說表情越無奈。
    但隨後，阿呆看到這老爺爺表情扭曲了起來，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一對眼睛好像是鬼故事裏吃人的夜叉，讓阿呆後脊發涼。
    阿呆差點跪下求饒，但想到老爺爺的話，他沒有低頭，也沒有下跪。
    他瞪了回去。
    用著如同那老爺爺一樣的眼神，瞪了回去！
    “很好！”老爺爺又笑了。
    之後，阿呆就跟著老爺爺，來到了富貴幫的地盤。
    他有些怕。
    富貴幫裏，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
    惹怒了富貴幫中人，會被削成人棍，掛載城牆上慘死。
    但讓阿呆疑惑的是，尋常那些凶惡暴徒，看到那老爺爺時，都在下跪。
    而當阿呆在水缸裏洗幹淨臉後。
    而那些凶殘幫眾，竟然嚇得往後連滾帶爬的縮到了院子裏的牆角。
    那個叫趙坤的領頭凶人，更是尿了出來。
    就好像一群老母雞，看到山狼跳進雞窩一樣。
    “林風已被我降服，現已加入富貴幫！去換身衣服，隨我出去。”老爺爺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些嚇傻了的人，又開始笑了起來。
    他們歡呼，蹦蹦跳跳，也不知為什麽開心。
    兩個漂亮的姑娘，帶著阿呆進入了屋裏，換上了一身金袍。
    屋外那老爺爺和那群人，似乎在談錢的事情，開口就是幾百上千兩，阿呆雖然聽不懂，但覺得自己來對了地方。
    中午過後。
    老爺爺就帶著阿呆，來到了武館街。
    街道上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倒塌的圍牆上，布滿了深深的爪印。
    一個個平日裏街道上趾高氣昂的武館師父，死的死殘的殘。
    見到老爺爺後，他們但凡能爬的，都爬到了這邊，抱住了老爺爺的腿。
    隨後，那個身高十尺的怪物就出現了。
    怪物沒有皮，全身都是血，腦袋上還有著一隻手，正抓著一顆人頭。
    阿呆想跑。
    但老爺爺卻拍了拍他肩膀，隨後指向那怪物：“孽畜，在老子麵前張牙舞爪，找死！林風，給我滅了他！”
    老爺爺說過，他罵誰，自己就瞪誰。
    阿呆抬起下巴，瞪了過去。
    不可思議的是，那怪物竟然原地消失了。
    當阿呆脖子發酸，低下頭時。
    才看到一塊塊切割整齊的碎肉，以及那怪物的慘白骨架，正對方在自己跟前。
    ‘怎麽回事？’
    阿呆不懂。
    “降頭邪術？莫非此子就是那傳聞中的林風？”
    “龍爺大能，竟然將此子收入麾下！”
    “林風大師，果然厲害，請受小人一拜！”
    阿呆剛才是看不懂。
    現在是聽不懂了。
    這群武館師父，跪完了老爺爺，又開始跪阿呆。
    阿呆覺得好笑，但想到老爺爺說自己不能笑，於是瞪了過去。
    隻是一瞪。
    七八個人裏，有三個人褲襠濕了。
    老爺爺似乎很忙。
    當阿呆又和老爺爺，來到了另一條街道時。
    街道上，有三個怪物。
    這次阿呆沒有害怕，和剛才一樣，瞪向了它們。
    三個怪物在阿呆一瞪之下，原地爆炸成了三蓬血霧。
    阿呆和老爺爺跟前，也出現了三堆骨肉。
    ……
    一下午忙碌。
    不停的有富貴幫的凶人前來匯報，說哪裏哪裏出現怪物。
    老爺爺就帶著阿呆，不停的城南四處亂竄。
    到了晚上。
    阿呆粗略估計，自己已經瞪死了上百個怪物。
    僅僅半天時間。
    整個青州城南，都太平了下來。
    到了晚上。
    老爺爺帶著阿呆來到富貴酒樓，擺下宴席，各種好酒好肉端上了桌子。
    周圍三個千金大小姐般的女子，卻不入坐，而是來到了阿呆身旁。
    給阿呆夾菜送酒。
    張開嘴，菜就會進肚子。
    眨眨眼睛，酒就送進嘴裏。
    阿呆很想說話，但已答應老爺爺不說話，他便不再開口。
    想到自己一開口，這美夢就破碎了，隻能對著三女使眼色。
    三女也十分聰明，加快了送菜的頻次。
    飯吃了一半。
    那老爺爺又帶著阿呆，來到了傳聞中富商一擲千金的聽雪樓。
    這裏果然奢靡，就連門口的石獅子都是白玉石的。
    隻是不知為何，它有些破損。
    一進屋子，裏麵的胭脂香氣，就讓阿呆更醉了。
    “龍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聽雪樓的老媽媽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她嘴上在笑，但阿呆能看出，老媽媽眼神很恐懼。
    這種眼神，他今天看得太多了。
    不，不能說是多。
    而是所有人，看向老爺爺和阿呆時，都是這種眼神。
    隨後。
    八個長得如同夢裏仙女般的女子，抱著琵琶、提著二胡、按著竹簫，來到兩人桌前。
    跟她們相比，方才富貴樓那三個千金小姐般的女子，就好似雞窩裏的土雞。
    這是八隻仙鶴！
    她們吹拉彈唱了片刻，就被老爺爺打斷。
    “唱的，彈的，吹的，都什麽鬼狐狼嚎的東西！都給我停下。”
    老爺爺一拍桌子：“按照我唱的旋律，給我譜曲，重新演奏！
    出賣我的愛，背上良心債，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老爺爺唱的很好聽。
    歌詞蘊含人生哲理。
    阿呆雖然沒讀過書，但是卻聽得如癡如醉。
    但想到老爺爺已生氣。
    阿呆下意識就瞪了過去。
    八個女子看到阿呆瞪眼，嚇得花容失色。
    紛紛從各自的樂器中，拿出了明晃晃的刀劍兵器，登時屋內寒光肆意。
    “林風，收斂點！下次我手指別人，你再瞪……”老爺爺拍了拍阿呆肩膀。
    阿呆目光變得柔和。
    八個女子卻撲通撲通，接連跪在地上，向著阿呆連連磕頭：“謝閻王不殺之恩！”
    老爺爺擺了擺手：“去把血霜主叫下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他話音一落。
    一個帶著血色麵具，身穿白衣的男子，已經從樓梯上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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