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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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雪有些頭痛,依這掌櫃的描述,這梓人館的少東家不是那紈絝顧少爺,還能是何人?

    說起來,此前聽許芷逸和許府家丁的對話,似乎要娶她的也是這顧家少爺?

    雖說不排除同一姓氏的可能,但林溪雪對他的印象不由得又差了三分。

    她原本並不願意同此人有任何交集,但此刻為了修廟,卻是不得不去找他了。

    也罷,此刻自己蒙著麵紗,這顧家少爺未必就能認出我來。

    天色已是不早,林溪雪不再耽擱,趕到城隍廟街口,還未靠近便聽到一陣喧鬧的叫嚷。

    “一口烏,慫什麽,上啊!”

    “咬它,咬它!”

    “嘿,翻了,咬它脖子!”

    “嗨呀,你鬆口幹什麽啊!”

    其間振袖聲,捶胸聲,扇子敲打石台聲,汙言穢語叫罵聲混作一團。

    片刻後,許是兩蟲相鬥出了結果,眾人一片嘩然,仿佛是比賽結果爆了冷門。

    顧大少一腳踩在石台上,將大袖擼至半臂,掏出手絹擦了擦汗,連聲叫道“再來,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林溪雪趁著中場休息的功夫,趕忙上前,叫住了這顧大少,表明來意。

    “少東家,有樁生意需同你談。”

    “沒空沒空,有聲音去梓人館找鄭伯,沒看見本少爺在這鬥蛐蛐呢嗎?”他揮了揮手,便要將林溪雪打發走。

    但他忽然覺得這女子聲音好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手中動作登時滯住了。

    !!!

    這不就是此前在書肆遇到的那位女子的聲音嗎!

    他連忙將踩在石台上的腿放了下來,扶正額前的妝花瑪瑙抹額,放下袖子,理正前襟,“唰”的一聲展開折扇,故作鎮定地扇了扇風。

    他清了清嗓子,揮了揮手,示意左右將石台上的這些鬥蛐蛐的器具都收走,而後攬起大袖,做了個請的手勢。

    “嗬嗬姑娘請坐。”他尷尬地笑了笑,假裝剛剛的驅趕並未發生過。

    林溪雪見他這一副客套的樣子,微微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還是讓對方給認出來了。

    不過這紈絝記憶力倒還真好,光聽個聲音就確定是我了?

    不過,就算被這紈絝認了出來,可林溪雪也並未打算占他什麽便宜。

    “顧公子,今日前來是要同你談一樁生意,不必這般客套。”

    “姑娘見外了,鄙人單名一個宇字,姑娘叫我顧宇便是,日前我曾收了些上好的炒青,這夜間涼風正爽,姑娘何不賞臉一同吃茶?”

    “喝不慣,我們還是談正事,其實這次前來是想要找你在城外陵湖村,修建一座廟宇。”

    “原來如此,陵湖村離我們這信梁城倒也不算遠,隻是不知姑娘想要修何種規製的廟?”

    “隻要不逾矩,規製自是越高越好。”

    “原來如此。”顧宇在淩空撥了撥算盤,灑脫笑道“小問題,此事便包在顧某身上!”

    “如此一來便說定了,還請公子報個價格,稍後我便將現錢送至梓人館。”林溪雪幹脆利落的便要結束話題。

    “姑娘何必如此見外,無非是修座廟宇,自然不會收姑娘的銀錢,不過若姑娘願同我一同吃茶賞月”

    未等她說完,林溪雪便掐住了這個話頭,道“在商言商,還是請公子報個分明的價格,至於吃茶一事,公子已與許府二小姐有了婚約,此時再同我吃茶實在不妥。”

    顧宇先是一驚,仿佛沒料到她知道自己和許府的這樁婚約,但隨即露出了頗為溫文爾雅的笑容。

    “姑娘大可放心,我對許府那小丫頭片子根本沒什麽興趣,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些表麵功夫罷了。”

    “她過門之後雖是名義上的正房,但姑娘的三書六聘顧某一樣也不會少了,不會讓姑娘受了委屈。”

    林溪雪有些反胃,怎得這顧宇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呢。

    但她隨即釋然,假設按照共有認知來定義正常,那麽顯然在這個世道三妻四妾才是正常,自己反倒是那個不正常的。

    所以,世上所有人都認可的事情,我不認可,我怎麽能說是這世道瘋了呢,分明就是我自己瘋了嘛。

    她似是苦笑,又似癡笑,但總之她笑了。

    “姑娘何故發笑?”顧宇有些摸不著頭腦,“若是姑娘懷疑顧某的誠意,某現在便可返回家中,請父親寫下聘書前去貴府提親。”

    “沒什麽,隻是我家太遠,你去不到,公子若是執意不收錢,我也隻好去其他城鎮,尋其他不相熟的梓人做工了。”

    也不知為什麽,她又覺得有些疲憊了,沒有了繼續交流的興趣。

    顧宇聽到林溪雪這番話,遲疑了片刻,總算報出了個價格“一共白銀七百二十九兩,我可為姑娘抹去零頭”

    “不必抹零了,稍後我便將現錢送去梓人館。”林溪雪不想欠這顧宇任何人情,往後最好也不要產生任何交集。

    說完,她起身便要離開。

    顧宇坐在原地,悵然若失,晃了半天神,才站追問道“姑娘可否告知名姓?”

    “不必,顧公子家世顯赫,隻怕這信梁成中有數不盡的女子想嫁與你,你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林溪雪說完便果斷地離開了,徒留顧宇一個人在原地石化。

    她看了看天色,距離子時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於是她又瞧了瞧不遠處的城隍廟。

    此前她本想問那鐵匠薛錫,究竟能不能看到自己身上的黑色羽衣,誰知中途變故突生,也沒來得及問。

    眼下還有時間,不如去拜訪一番這城隍廟的廟祝?

    不過,有了之前進入武增廟的經驗,她這次自然不會再貿然進入城隍廟,隻是尋到廟門前的知客道童,說明來意,希望廟祝能出來一敘。

    這知客道童看上去也不過十一二歲,麵黃肌瘦的,個子也並不很高,聽聞林溪雪來意,一路小跑便去了殿內。

    天色已是不早,但透過廟門,林溪雪還是能看見些許虔誠的香客,圍著大殿前的香爐燒香。

    聞到這點燃的高香飄散出來的刺鼻氣味,林溪雪忽然覺得肚子又有些餓了。

    但這念頭剛起,她便覺得左右兩側的石獅子忽然側過頭來,瞪了她一眼,血盆大口中,涎液順著鋒利的犬齒滴落下來。

    她連忙轉過頭確認,但這石獅子安靜地凝視著前方,哪來半點動作。

    又是幻覺?

    她閉上眼睛,捂著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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