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兔死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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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館主聽完林溪雪所言,並未做出任何回應,隻是走到玉英身旁,服下身子,細致的探查了一番她的狀態。
    玉英身上的傷勢大都被林溪雪以真言法治愈,此刻隻是因為屍傀蟲啃噬腸胃,一時間難以行動,並沒有什麽皮外傷。
    然而,館主卻並沒有要善罷甘休的意思。
    雖有白紗遮蔽,林溪雪看不清館主具體的表情,但見到館主一雙擰撐一團的柳眉,和微微垂落的眼角,也知道她此刻憤怒到了極點。
    “所以,剛剛在問心室中,你對玉英用刑了?”
    “是。”做過的事情,林溪雪不會不承認。
    “受雇於人追蹤你的行跡是我書寓有錯在先,但瑾菡被你發現之後,自絕心脈而死,恩怨便是兩清。”
    “你潛入我書寓建造的密室,刺探情報為了自保,這是人之常情,我也無法怪你。”
    “但你為了得到情報而折磨玉英,單憑這點,我便不可能同你聯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談的。”
    館主的聲音冰冷似鐵,不容置疑。
    “館主,你我何必這樣惺惺作態,這問心閣既然出現在你書寓的密室之中,可見此類手段你們之前便也沒少用。”
    “難不成,隻需你書寓以這類手段折磨別人,落在自己人頭上,便覺得無法接受了?”
    林溪雪明白這館主,其實就是極端偏袒自己人,但對於這種雙標行為,多少還是有些不屑的。
    “自然,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書寓中的姑娘們便一天受不得這種委屈。”
    館主倒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雙標,但林溪雪確實被這大方的雙標行為給說沉默了,一時間竟找不出應對之詞。
    不過讓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她雖然對這種雙標行為有些不屑,但意外的並不厭惡,反而覺得如果坐在館主的位置上,想必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但冷靜下來想想,館主此刻之所以這樣說,隻怕並非是出於理性分析,而大抵是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一時間在氣頭上。
    所以,想必隻要讓館主消氣,大抵還是有和談的希望。
    想明白了個中關鍵,林溪雪便取出一大塊金子,在手中一捋一捏,便搓出了五枚金刺。
    “方才我用竹簽刺入玉英的手指,如今我便以這金刺,向玉英賠罪,也表明自己的誠意。”
    她主動解除了手指處的雷體運轉,無根金刺,依次從指尖貫穿到了掌心,一股鑽心的疼痛直接衝上了天靈,讓她止不住的悶哼。
    “如何館主可還滿意?”
    館主見到林溪雪這種行為,自然也是吃了一驚,她之前從未想到竟有人能硬生生的自己將這金刺穿入手指的。
    “不夠,我書寓中的姑娘們受了委屈,從來都是要加倍奉還!”
    “好。”林溪雪也懶得同她討價還價,別說是這點痛苦,缺胳膊斷腿她也不是沒經曆過。
    她抽出金刺,補天石的氣息瞬間將這傷口愈合,而後她再次將金刺貫入指尖。
    雖然這金刺對她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但接連的劇痛侵襲還是使得她冷汗直冒,麵色發白。
    她微微喘息道:“現在館主應當滿意了吧?”
    館主側過身子,追問身後的玉英,道:“玉英,你現在可消氣了?”
    然而玉英體內還有林溪雪種下的屍傀蟲,她哪裏敢說半個不字,自然是連連點頭。
    “回館主,屬下已經不生氣了,餘下的事情全交由館主定奪,切莫為了玉英貽誤關乎書寓生死的大事。”
    一方麵這是因為屍傀蟲,她不敢生氣,另一方麵也確實是她的真實想法。
    看到館主為了自己討回公道,她心中自然感動,但一想到這可能會葬送書寓,她便莫名的有些擔憂,自然不敢再追究林溪雪的責任。
    “好,既然如此,你便先行退去吧,我要和這位林姑娘好好談談。”
    玉英休息了片刻,已然緩過來了不少,此刻已是能勉強起身,於是向館主行了一禮,便退出了密室。
    至此,室內隻剩下館主和林溪雪兩人。
    林溪雪拔出金刺,甩了甩血漬,便又重新在手指揉捏成了一團。
    “還未請教館主名姓?”
    “程煙綺。”
    “程館主,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我的猜測,我已然同你說得清楚明白,你有何想法?”林溪雪開門見山道。
    “很難相信。”
    “這又是為何?”林溪雪有些不解,她覺得自己的推理過程應當沒什麽錯誤才對。
    “因為,我書寓的規矩能夠存續至今,靠的不是別人,正是宴公子,他甚至願意將真言法這等不可思議的神通傳給我書院的姑娘們。”
    “現在你卻說宴公子要對我書寓不利,甚至還說,是想借你之手傾覆書寓,要我如何相信?”
    這話傳入林溪雪耳中,卻如同驚雷炸裂,她構想中的書寓的靠山,居然就是宴遊本人?
    “所以,一邊是對我書寓扶持至今的宴公子,一邊是宴公子要求我們追蹤的目標,我憑什麽要相信被追蹤的一方?”
    “你說的那名千戶,的確來過書寓,身旁也的確跟著一位高挑女子,但你所說的寄身血影,根本就是完全無法證明的存在。”
    “你所說的一切,不過都是你的猜想,對此你完全拿不出任何真憑實據,換做是你,你是否會相信?”程煙綺接連反問。
    林溪雪無法否認,她所見的的想到的一切,都缺乏實質性的證據,她甚至無法向程煙綺證明這血影的存在。
    程煙綺不相信自己,也確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林溪雪稍加思索,便說出十二個字:“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什麽意思?”
    “館主心思聰慧,當真便想不到我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館主便沒有懷疑過,這宴遊為何要幫助你們,又為何需要你們竊取軍情?”
    “隻怕這宴遊,又或是和宴遊背後之人,心中早有反意,所以需要你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搜集軍情,如今隻怕是計劃推進有條不紊,即將事成了吧!”
    “而一旦謀逆事成,書寓這樣一個無孔不入的情報組織,恐怕便會由助力變成威脅了吧?”
    “所以,無論書寓和我,誰勝誰負,最終宴遊的心頭之患,都會少一個,這便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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