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自涯薄眸深邃，淡定地看著她。
    “你我在大齊拜過天地，得我父皇和兄弟妹妹一同見證，天地作媒，而今你肚子裏懷的，也是我顧家的後嗣。”
    “你說，我們哪裏不是夫妻？”
    他說著走過來，在娜屠麵前蹲下身，準備幫她揉一揉腳踝。
    因為娜屠臨盆在即，她的腳總是腫的厲害。
    然而，顧自涯方才那番話，已經惹惱了娜屠。
    她輕輕踹了踹顧自涯：“你出去！”
    然而這麽一動，卻好像扯到胎氣似的。
    娜屠當即覺得腹部一痛，她“嘶”了一聲，微微擰眉。
    顧自涯立刻放開她，擔憂地望著：“怎麽了？疼了？”
    娜屠手捂腹部，緩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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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了一眼顧自涯：“都怪你！你要是不來惹我生氣，我怎麽會驚著孩子。”
    說罷，娜屠垂眸，目光帶有母愛的溫和。
    她輕輕拍著腹部：“乖，不要怕，為娘嚇著你了是不是？”
    肚子裏的小嬰孩轉了個身，顧自涯看見胎動明顯。
    他也忍不住附耳貼在娜屠的肚子上傾聽。
    “乖乖，我是你爹。”
    娜屠氣的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不要教壞孩子！你是不是他爹，還要另當別論呢。”
    顧自涯抬起薄眸：“除了我，還能是誰？”
    娜屠別開眼神：“等收拾了我弟弟，我就會繼位，到時自然有男妃，孩子喜歡誰，就認誰做父！”
    顧自涯冷冷道：“你敢。”
    “倘若這麽做，我就叫大齊出兵，將你每個男妃，都吊在城牆上，曬成人幹。”
    娜屠瞪圓了眼睛：“孩子還在肚子裏，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顧自涯輕笑，再次貼上娜屠的腹部。
    他輕聲細語：“乖乖，爹剛剛嚇著你沒有？”
    “這都要怪你娘，總是說一些氣話，等你出來了，我們一起不帶她玩，可好？”
    娜屠垂眸，看著顧自涯耐心細致的模樣。
    她的心腸，也跟著軟了軟。
    自從她懷孕回到西域以來，顧自涯不僅是一個體貼入微的丈夫，更是一個好父親。
    雖然孩子還沒出生，但是，當孩子開始有了第一次胎動的時候，顧自涯就會輕聲跟他說話。
    顧自涯還專門去學了西域的兒歌。
    雖然娜屠心裏還有一道坎沒過去，但兩個人相處了這麽久，有了孩子以後，她更加感受到了他從前沒有宣之於口的愛。
    鬼使神差地，娜屠提道：“昨天醫官說，我臨盆的日期，就在這兩日了。”
    顧自涯臉上並無意外之色。
    他之前勸娜屠不要親自出兵，但過於強勢的娜屠，怎會聽他的勸說？
    這個孩子，恐怕就要生在軍營裏了。
    顧自涯語氣淡淡地：“這兩日都是好日子。”
    說話間，他已經不動聲色地幫娜屠揉了揉腳踝。
    還喂她喝了一點安胎藥。
    因為連日的奔波，肚子裏的小家夥愈發動的厲害。
    顧自涯在娜屠麵前晃了晃袖子，娜屠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
    淡淡的，很是清新，但是跟顧自涯身上平時的味道不同。
    她忍不住問：“什麽味道，你熏香了？”
    顧自涯抬手聞了聞袖子：“是嗎？我怎麽察覺不出不同？行軍在外，衣服不臭，就很是難得了。”
    隨後，顧自涯讓娜屠睡一會再起來檢查部署。
    他守在娜屠身邊，營帳裏燈光是沉沉的暗。
    娜屠側眸，看見顧自涯的側顏十分溫和。
    他坐在床榻邊守著她，也守著她肚子裏的孩子。
    娜屠覺得自己很困。
    “顧自涯，你怎麽還不走？”
    平時她快睡著的時候，顧自涯都會識趣的走到外麵。
    但這次，他卻沒有走。
    而是握著她的手，無數次親吻她的手背。
    顧自涯輕笑：“我還沒有和孩子告別。”
    “告別？再過兩日，他就出來了。”娜屠聲音困倦。
    顧自涯卻隻是笑，他轉而再次吻了吻娜屠的肚子。
    “孩子的名字，不管男女，就叫重光吧。”
    “重光……有何寓意？”
    顧自涯道：“刺破黑暗，帶來新的改變，向光而生。”
    娜屠沒有反駁，隻是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就睡著了。
    顧自涯目光深情地看著她。
    好一會，他才對娜屠的腹部小聲道：“重光，要保護好你娘。”
    說罷，他轉而掀簾離去。
    娜屠不知道的是，她帶來的上萬精兵，已經蓄勢待發。
    而他們主動進攻的時間，不是明早，其實是今晚。
    這是顧自涯和十皇子顧自諒，與老西域王商量出來的結果。
    他們的目的，除了要將二王子昭滿捉拿，更重要的，是顧自涯要保存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所以，娜屠聞到的香味，其實是十皇子顧自諒提前準備的，不會對孕婦造成傷害的迷魂香。
    然而，顧自涯萬萬也沒想不到。
    他帶著大軍離開後不過一個時辰，娜屠就醒了。
    他們低估了娜屠對香料的反應，要知道，娜屠自小在西域皇宮裏長大，那些香料，於她來說效果不佳。
    “來人。”娜屠按了按眉心，還有些困，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清醒了。
    馬上要天亮了吧，她得帶兵進攻了。
    然而，她喊了兩聲，門口都沒有人進來。
    往常顧自涯都會守在門外。
    娜屠感到疑惑擰眉，她披衣起身走出去，然而，整個營帳裏，隻剩下兩隊騎手兵。
    其餘的將士們，皆無影無蹤。
    整個營地，安靜地像是空曠的城！
    娜屠驚愕，頓時抓住一個騎兵問：“他們人呢？顧自涯人呢？！”
    騎兵拱手：“回大公主，駙馬爺已經領兵去了通途關。”
    娜屠倒吸一口冷氣。
    她忽然都想明白了。
    顧自涯身上的香味，是迷魂香。
    顧自涯臨走前，告訴她孩子的名字，是因為他知道這場惡戰，他可能回不來。
    他要將自己的生命，最後用來保護他的妻兒。
    娜屠急道：“你的馬給我！”
    “可是大公主……”騎兵有餘。
    西域王可是吩咐過，一定要保證大公主的安全啊！
    然而娜屠可顧不得那麽多了。
    她一把將騎兵拽下馬背，直接翻身上馬，忍著腹部逐漸增強的劇痛，一路疾馳，前往通途關。
    而此時，天上星子明滅黯淡，似有大戰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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