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風邪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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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車吱吱嘎嘎的走在鄉道上。
    隻有車尾有個小車棚。
    柳夭夭被常百慶和梅姐兒擠在中間。
    兩人都是一臉的緊張。
    李豔縮在另一側,扯著身上的衣衫也顧不得要生要死了,滿眼都是柳夭夭。
    她若是累的旁人因她沒了命,萬死也抵消不了罪孽。
    她還這麽年輕,還有那麽雄偉的壯誌未能實現。
    感受著氣氛的凝滯,柳夭夭微微垂眼。
    她越發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如今生活的是一個一場風寒就能要人命的年代。
    一個尚未長成的孩童,就如同風中的柳絮一般,隨時可能溜走。
    帶著金手指的她就是這片天地的異數。
    ……
    牛車再慢,也終會到達終點。
    在工地上忙碌的人看見柳夭夭的牛車回轉剛想問。
    就被常百慶的陳年唾沫噴了一臉。
    “快,快把我老妻,你們各自家的婆娘都喊來,夭夭下水受寒了。”
    “轟”
    常百慶這一嗓子好比晴天響雷,劈的那些人傻呆呆的。
    還是本就在人群中老常氏反應過來。
    招呼兒媳和在場的一幹婆娘把柳夭夭從牛車上又背又抱的弄回了宅子。
    “怎麽回事兒?夭夭怎麽會下水?不是去鋪子裏嗎?”
    老常氏一邊兒拉著梅姐兒翻找衣衫,一邊兒追問。
    梅姐兒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手卻也沒停,將衣服找好塞給自家娘和嬸嬸悶頭又去了灶間。
    一進去,就看見李豔已經坐在小杌子上燒水。
    她呆了呆,一抹淚對老常氏道:
    “奶,她是東家救的,您也給她找件兒衣裳吧。”
    老常氏目光徒然一厲,定定落在李豔身上。
    “東家是為了救我才下水的。”
    李豔起身給梅姐兒讓地兒。
    一路走來,濕掉的衣衫和頭發已經幹了,貼在皮膚上。
    將她瘦的駭人的摸樣展現的淋漓盡致。
    “是我的錯。”
    梅姐兒突然開口。
    “是我反應太慢了,東家才跳的河。”
    老常氏已經有些不耐:
    “現在追究的不是這個,你快點給東家燒水,用老薑做底兒。”
    梅姐兒的娘夏氏擼著袖子走進來,就被自家婆婆指使道:
    “梅姐兒她娘,你去給這位姑娘找兩身衣服來。”
    說著她也挽袖子洗手:
    “我給夭夭煮薑茶。”
    夏氏雖然不明所以,卻下意識的應了自家婆婆的話。
    瞧了瞧李豔的身量,腳下不停的出了宅子。
    就這麽一會子功夫,院子裏已經來了許多婦人。
    她們小小聲的說著話,卻滿臉擔憂。
    梅姐兒被擠到了一邊。
    她索性將鍋中燒好的水引入一個瓷管。
    “東家可以沐浴了。”
    一眾婦人又風風火火的擠向了柳夭夭的臥室。
    梅姐兒沉默著看著熱水流盡,抹了抹眼睛跟了進去。
    仍在灶前忙碌的老常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
    柳夭夭知道自己對於如今的桃源村意味著什麽。
    可是眼前的陣仗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隻是受了寒,又不是廢了好不好?
    直到一雙手伸向她的衣襟,柳夭夭終於開口了:
    “好了,我沒事,你們出去吧,叫梅姐兒來照顧我就行。”
    柳夭夭聲音不大,卻讓焦躁慌亂的氣氛陷入沉凝。
    “大家惦念我,我銘感五內,可不過一場風寒而已,若是不放心,接個郎中出診來探脈就是了。”
    柳夭夭靠在紅腫著一雙眼的梅姐兒身上,掃視著屋內這些婦人:
    “如今桃源村已經有了規模,你們也都有自己的事兒做,若隻因我一人風寒就亂了分寸,那教我以後如何將後背托付給你們。”
    小姑娘臉色蒼白,卻偏偏目光晶亮如星子,就連語氣也沉穩如石。
    大家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穩了。
    老常氏端著熬的濃濃的薑湯走進來,順勢勸道:
    “你們都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人喊你們的。”
    因著這句話,屋裏隻剩下老常氏與梅姐兒祖孫與柳夭夭。
    “夭夭喝了薑湯後去泡個澡吧,老大已經去請郎中了。”
    老常氏端著碗俯身探了探柳夭夭的額。
    “這就喝,這就喝。”
    常百慶的老妻是個脾氣火辣的。
    抽棍子揍兒子什麽的柳夭夭還曾經不小心瞧見過。
    盡管薑湯辛辣刺鼻,柳夭夭依舊忍著抗拒的心擰著眉捏著鼻子一口氣兒灌了下去。
    老常氏不知受自己棍棒教育的影響,還頗為欣慰。
    “梅姐兒,你去瞧瞧水溫如何了……”
    老常氏接過柳夭夭的空碗放到一邊。
    一邊吩咐自家孫女,一邊兒抬手將柳夭夭卷進被子抬手抱在懷裏。
    隻露了一顆腦袋在外麵的柳夭夭感受著這份沉甸甸的愛意,直覺呼吸艱難。
    她覺得她衝個藥劑就能好了,完全沒必要啊……
    直到她被扔進薑味兒十足的浴缸裏。
    老常氏和梅姐兒兩個還上上下下將她筋骨揉搓了一個遍……
    柳夭夭穿著寢衣生無可戀躺進被窩沒多久,就聽見院門被敲響。
    隨後,老常氏帶著一個背著藥箱的郎中腳步匆忙的走了進來。
    “這就是病患了,有勞郎中仔細瞧瞧。”
    她恭敬低語,說完又腳步輕輕的出了門。
    梅姐兒上前接過藥箱。
    柳夭夭也被這個蓄著須的郎中探上了脈。
    “唔……風邪入體。”
    郎中剛說完這麽一句,老常氏又帶著換了一身衣衫的李豔重新走了進來。
    柳夭夭默不作聲的瞧了一眼,就見郎中放下了探脈的手:
    “你年紀雖然小小,但身體卻有虧空,此番落水不過是一個引子……”
    郎中看向老常氏:
    “她年紀小,沉疾發出來是好事,此後好好將養便是。”
    他自顧自的說著,回到了放置藥箱的桌邊。
    老常氏看了梅姐兒一眼,追問道:
    “敢問郎中,我們家孩子沒事兒?”
    郎中被她問的一樂,捋了捋須:
    “自然不算沒事兒,得喝藥將養些時日呢,這些日子還得注意飲食清淡。”
    老常氏見郎中笑,又見柳夭夭精神不錯,不由長舒一口氣。
    “還得勞大夫給這位姑娘看一看,她也落了水,身子還孱弱,是不是得好好補補?”
    李豔剛想開口拒絕,柳夭夭便道:
    “你也瞧瞧,我可不想白救你。”
    做郎中的,最常聽見這些事兒,稀奇在心裏,麵上半點兒沒漏。
    他先將柳夭夭的藥方寫好放在一旁,這才攤手做請:。
    “請姑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