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留宿涇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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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晉……九公子,這裏的河水為何如此奇特,一半清澈、一半渾濁啊?”
第一次離開長安的秦懷玉顯得格外興奮,別看他比李治還大了兩歲,身高也高出了小半頭去,卻要比李治更像是一個孩子。
“嘁,沒見過世麵的小屁孩兒,連這都不知道啊?”
李治坐在馬上沒有說話,他也為眼前的景象震驚,腦子裏卻還想著三日前的情景。
一旁的長孫娉婷卻插話了,她其實也是十四歲,就比秦懷玉大了三四個月而已,卻要比秦懷玉經曆豐富的多。
這裏是距離長安城東北不足百裏處,涇河和渭河在此交匯。
渭河是黃河最大的支流,而涇河又是渭河最大的支流,兩者在此相交,涇河水清、渭河水濁。
涇河的水流入渭河時,清濁不混,就形成了眼前“涇渭分明”的奇特景象。
三日前,“立政殿”中那幾位朝中大佬的一致推薦,讓年僅十二歲的李治,成為此次河南道賑災的特派主使。
幾位大佬都發話了,李世民也不好反駁,更何況他也有意將兒子放出去曆練一番,尤其是在最近,長安城裏總是彌漫著一絲不安的氣氛。
李治更沒有反駁的權利了,好在此行他不用做具體的事情,僅僅利用一下他皇子的身份就行。
更確切地講,就算隻是把晉王的排場打起來,趕著一架空的車輛,都能起到安穩民心的作用。
賑災放糧,最關鍵的還是糧食的合理發放,和災後的重建事宜。
這一切繁瑣的事情,自然由魏征領銜的臨時大唐官員團來完成,“河南道賑災觀風使”,這是魏征此次東行的名頭。
李治離開,長孫娉婷自然要跟著一起去的,秦瓊知道此事之後,直接把自己的二兒子秦懷玉給打發了過來。
因此,就形成了李治、長孫娉婷和秦懷玉這樣的三人組,李治十二歲,那兩位也不過十四歲而已。
李治不喜歡隨著大隊人馬走,就跟魏征約定好在洛陽匯合,然後就隻帶著長孫娉婷和秦懷玉二人,悄悄地離隊了。
長孫娉婷一身勁裝打扮,外邊還披著一件鵝黃色的披風,腰間暗纏軟劍。
秦懷玉這小夥子長的也帶勁兒,隻是麵龐像極了以前的秦瓊,麵似淡金,背上背的正是秦瓊那對“瓦麵金鐧”。
自從秦瓊突破“武道通神”之後,已經不再使用任何兵刃,這對“瓦麵金鐧”自然就傳給了秦懷玉。
不知是受了李治的提醒,還是真的覺醒了某些記憶,他如今更重視自己那套三十六路“秦家拳”的修煉。
三人也不急於趕路,再加上涇渭交匯處如此別樣的風景,索性就早早地在河邊紮了帳篷,形成一個迷你版的營寨。
這樣的瑣事,自然難不倒將門世家出身的秦懷玉,李治和長孫娉婷也在一旁幫忙。
一切就緒,也不過剛剛過了申時,身處河邊反而沒有那般燥熱,莫名地多了一絲涼爽。
“九公子,你們在此少待,我去那邊的山上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回來——”
秦懷玉背背“瓦麵金鐧”,手中又多了一副弓箭,向不遠處的矮山走去。
“九公子,那臭小子去打獵了,本姑娘也去涇河裏釣幾條魚去,不能讓他小瞧了我。”
李治不禁有些好笑,這兩個人平日裏都好好的,一個知書達理,一個家教森嚴,怎麽一見麵就互掐呢?
李治也沒理會他們,一個人坐在中間的小帳篷裏,拿出那本“正氣歌”來研讀。
那日一連得到了兩冊珍本,一個就是手中這冊“正氣歌”,按李世民的說法,這就是通往“文道通神”境界的敲門磚。
另一個,就是袁天罡贈他那冊“天子望氣術”,可惜,如今李治手裏就剩下這一冊“正氣歌”了。
而令一冊“天子望氣術”,說來讓李治很是鬱悶,當晚回到住處的李治,首先就拿出了那冊“天子望氣術”來觀看。
誰曾想,當他將“天子望氣術”完全打開之時,突然眼前白光一閃,“天子望氣術”不翼而飛了。
等李治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那本書冊,竟然出現在了他的丹田裏,圍繞著那柄沉浸了經年的袖珍槍,在雀躍地跳動。
袖珍槍上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嘩啦啦”翻閱著那冊“天子望氣術”,然後那薄薄的冊子,居然再次消失了。
而李治的腦海裏,卻多了一大段枯澀的文字,正是“天子望氣術”的內容。
隻是,這內容似乎又增加了不少?
剛剛拿到“天子望氣術”的時候,李治曾經隨手翻閱過的,冊子本身就很薄,卻也隻有前半冊有文字,開篇撰有“望氣術”三字。
如今在其之後,卻又多出兩篇來,一篇竟然介紹了“通神”之上的諸多境界,最後一篇的篇名更讓李治驚詫莫名——“破妄金瞳”?
李治原以為,這方大唐世界,修煉境界最高者,無非“通神”而已。
無論文武,能達到“通神境界”的,無一不是當世之翹楚。
但是,“通神”境界理論上也不過三百年的壽命,而且也是會有死於非命的可能。
而“通神”之上,還有什麽境界?
別說李治不知道,就連李世民這樣的一國之君,都無從得知。
而已經達到“武道通神”的秦瓊,如今也沒有了修煉的方向,隻能年長日久地自行摸索。
這本冊子裏卻做了詳細的介紹,從先天境界開始,才算是進入“練氣期”,勉強算是一名煉氣士。
吸納天地靈氣,入體化為元力,壽元可達至百五十歲,丹田為氣狀,初具神識,不能辟穀,
突破到“通神”境,在這裏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叫做“築基”成功。
丹田為液態狀,可辟穀,神識倍增,壽元可達三百餘歲。
之後,還有什麽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渡劫期等等,度過天劫,才能真正成為傳說中的仙人,稱為“天仙”。
如果渡劫失敗,重則灰飛煙滅、身死道消,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成為一介散仙,除非另有奇遇,否則隻能逐漸隨歲月而消亡。
天仙卻是所有仙人裏最低等級的存在,其上還有真仙、玄仙、金仙、太乙、大羅、混元等境界。
這些內容,直接把李治給看懵了。
按說這些對他來講,都不算什麽陌生的東西,前世那個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修真成仙的小說鋪天蓋地,他又怎麽會沒聽說過這些呢?
可是,說歸說、鬧歸鬧,難道這些還能是真的不成?
李治是一個極其有原則的人,既然這些一時半刻都整不明白,他就很明智地選擇了——置之不理。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想那麽多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他才不過一個區區先天境界,剛夠得上這裏邊說的“練氣”而已。
那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他又何必去做那“好高騖遠”之事?
倒是第三篇“破妄金瞳”,讓李治大吃了一驚。
這玩意兒真的假的啊?
“破妄金瞳”,李治唯一的認知,就是神話傳說中,孫悟空的天生神通。
卻犯了三界大佬的忌諱,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中,生生地被煉成了殘次品的——“火眼金睛”。
當他想看看這篇“破妄金瞳”,到底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咱們這位可愛的李治童鞋,再一次華麗麗地昏了過去。
“哎,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你這點兒微末道行,也敢去碰那‘破妄金瞳’?”
“‘破妄金瞳’雖說也不是太高級,難得還算是一門實用的神通,罷了,攤上你這小子活該我老人家倒黴,就再幫你一次吧——”
還是那道蒼老的聲音,沉睡了這麽久,似乎又恢複了些許生機?
就這樣,當第二天李治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了異樣。
碰到每個人,都能看到他們頭頂上盤旋著一團氣體,有大有小、有清有濁、有實有虛,更有各種不同的色彩。
“這難道就是‘破妄金瞳’嗎?也沒覺得有多麽厲害啊?”
李治小聲的嘀咕著,可惜,沒有人來回答他。
如果李治現在內視一眼丹田的話,他會發現那柄詭異的袖珍槍,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仿佛用完能量的電池一般。
……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
“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
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
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沒有什麽修煉的法門,隻是有這麽一篇“正氣歌”,李治每次讀來,似乎整個心靈都被洗滌了一次,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李治如今也算是文武兼修,尤其到了先天境界之後,他發現自己的丹田產生了變化。
李治也不清楚別人的丹田是怎樣的,如今他自己的丹田卻是被一分為三。
那柄詭異的袖珍槍高懸在那裏,穩穩地占據著當中最大的一塊位置,而略低一些還有兩個小氣團,一左一右、一黑一白。
如果按照冊子上的說法,先天之境丹田為氣狀,那麽這一黑一白,難道就對應著文武各自到了先天境界嗎?
李治嚐試著去調動丹田裏這兩處氣團,果然,當他施展“秦家拳”時,右側的黑色氣團興奮不已,順著體內的經絡一遍遍運行著。
當他劃虛成字、筆走龍蛇的時候,左側那白色的氣團卻又在不斷地變大變小,滋養的則是他周身的竅穴。
隻是,當李治再次施展“五禽戲”的時候,這黑白二氣懶洋洋的,卻無動於衷。
似乎能量的吞吐,都是被那柄詭異的袖珍槍牽扯著?
李治一遍遍默誦“正氣歌”,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又來了,丹田內的白色氣團更加的興奮,體積再不斷地在膨脹。
可惜,它也隻能占據那麽一小角的位置,隻能委屈地不斷壓縮自身,漸漸的,這是要液化了嗎?
……
“九公子”,我回來了,看我打到了什麽?足夠咱們好好飽餐一頓了——
“嘁,一隻黃羊、兩隻山雞而已,又不是什麽稀罕物件,看看本姑娘釣到了什麽?”
這是秦懷玉和長孫娉婷的聲音,感情兩人已經獵捕回來,在帳外爭功呢。
李治苦笑一聲,也不好責怪他們,如果再給他一刻鍾,是不是就能體會到文氣液化的感覺?
“娉婷姑娘、懷玉兄,你們二位都辛苦了,雉奴也不想白吃現成的,不如炮製這些獵物就交給雉奴吧?”
也許是這個世界能夠修煉的原因,到了先天之後,李治就能感覺到自己一吸一呼之間,有一種別樣的氣體進入自己的身體。
這種氣體不是正常的走肺,進入呼吸係統,而是遊走在周身的經絡,最終進入丹田之中,慢慢沉澱下來。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靈氣”吧?
可惜,在長安城裏,李治覺得這樣的“靈氣”還是太少了,一整天下來都未必能累積頭發絲粗細。
到了這涇河、渭河交匯處,李治明顯能感覺到,空氣中的靈氣密度大增,這才是他願意在此停留的真正原因。
而且,就剛剛李治掃了一眼秦懷玉今日的收獲,那一隻黃羊和兩隻山雞,身上都有淡淡的靈氣。
看來這個沒有人工汙染的世界,連野外的生物都能從大自然吸取靈氣啊,如果烤來吃,恐怕會秒殺後世的一切野味了。
“九公子,怎麽能夠讓您來動手呢,要是您真有妙法,隻管說出來,我來操作就是了。”
秦懷玉可不敢讓李治給他做吃的,臨出門的時候,秦瓊就交待過,一路跟著晉王殿下,安危他是保證不了,畢竟李治的功夫要高出秦懷玉不少。
讓秦懷玉跟過來,那就是當一個小廝來使喚的,當然,精明的秦瓊未必沒有讓小兒子出去曆練一番的想法。
李治自然爭不過秦懷玉,隻好說了他所知道“叫花雞”的做法,那隻黃羊自然就是洗剝幹淨,直接架火烤來吃。
“九公子,您也不好奇我釣到了什麽嗎?”
看到秦懷玉已經忙活上了,而這二位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長孫娉婷就有些吃味了。
“哈哈,那就讓我們開開眼,看看娉婷姑娘帶來了什麽好東西吧——”
李治當然不能駁了長孫娉婷的臉麵,到底是一個姑娘家家的,一開始他們兩位隻當這小丫頭在玩鬧,也就沒怎麽當真。
既然一而再地要求展示一下她的“勞動成果”,李治索性成全了她。
一個行軍用的深色口袋,被長孫娉婷拎在手裏,口袋裏還一動一動的,應當是從涇河裏捕捉的魚蝦?
看到成功地吸引了這二位的注意,長孫娉婷才將口袋裏的東西倒了出來。
頓時,沙灘上就出現了四條大魚,每一條至少都在五斤以上的樣子。
“行啊,娉婷姐姐還真有兩下子,居然能釣到這麽大的魚?我去架上一口行軍鍋,咱們一會兒燉魚湯喝。”
他們是從大部隊脫離出來的,一開始秦懷玉就長了個心眼,多帶了一匹馬,專門用來馱三人的行李和生活用具。
一口小一號的行軍鍋,居然也被這小子扣在了馬背上,如今還真派上用場了。
李治卻沒有說話,而是緊盯著其中的一條鯉魚,那條鯉魚是這四條魚中個頭最小的,卻是難得的金黃色。
更關鍵的是,如今李治有了“破妄金瞳”,雖然他自身的境界還實在太低,根本發揮不了“破妄金瞳”萬分之一的威力。
卻看到這條金色鯉魚,周身包裹著一層紅色的氣體,若隱若現。
而那一雙紅色的魚眼中,似乎還流露著一絲乞求的意味?
它,是在流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