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急詔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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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賤人,幾百年前你就吃裏扒外,幾百年後依然死性不改?哈哈哈,連一個十三歲的毛孩子也不放過嗎?”
    “耗費了所有功力,擅自撥動了那琴,你恐怕百年之內,都無力再打破這‘九曲陣’了吧?哈哈哈,終究你還是要在這‘河伯府’裏陪我的——”
    河伯噴出了一口血,笑得更加肆無忌憚,整個人的氣勢卻弱了許多,隻顧得盤坐在那裏運功療傷,倒是讓李治徹底恢複了自由。
    “河伯,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咄咄逼人嗎?可惜啊,我當初怎麽就看錯了你,才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一道虛弱地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宓妃嗎?
    李治不禁有些好奇,他不清楚河伯和宓妃之間具體的愛恨糾葛,卻知道此二人最終並沒有走在一起。
    可是,麵對如今這個局麵,李治似乎又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麽。
    “河伯,你我如今都身受重傷,我就算是想離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如就在此各自調養百年吧?”
    “這位晉王殿下,實乃人中之龍鳳,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河水之神能夠招惹的。”
    “我勸你還是趕快放他離去吧,免得沾染了因果,到頭來反而害了你整個河水的生靈。”
    聲音還是那樣的虛弱,卻能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哈哈哈,我當然不敢把這小子怎麽樣了,不過,你這樣做當真值得嗎?為了這個小子,你居然動用了那把琴,不惜同我兩敗俱傷?”
    對於傳來的這個聲音,河伯自然熟悉的很,而她所說的話,河伯也深信不疑。
    家學淵源,即便她沒有刻意修煉過推演之術,麵對麵判定一個人的未來,還是要比河伯高明百倍的。
    聽這河伯的言語,似乎裏邊那人,是因為解救自己,才去觸碰了什麽禁製?
    “前輩,在下大唐李治,敢問您可是洛神娘娘?”
    李治不是怕事之人,更何況這個素未謀麵,卻也算是對自己有“救命”、“傳藝”之恩的人。
    “晉王殿下,你無需稱呼我為前輩,我觀你一身功法甚是眼熟,也許你我應當平輩論交才是。”
    “此地不是殿下應該來的,你也無需在此久待,殿外那龜蛇二將,原本是我洛水妖將,你讓它們帶你離開吧——”
    裏邊那個聲音沒有正麵回答李治的問話,卻也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更是有一道信符飛了出來,落在李治的手中。
    “這是我隨身的洛水信符,你拿與那龜蛇二將,它們自會遵從,河水雖好卻是他人領地,你讓它們二位先回洛水去吧。”
    李治握著手中的信符,隱約看到“洛水”二字,卻又不像是普通的信符,李治能夠感覺到它本身蘊含著濃濃的水靈氣。
    “多謝前輩,李治這就告辭,待來日李治練功有成,必再來拜訪‘河伯府’——”
    李治先是衝著那聲音的位置施了一禮,然後又對河伯拱了拱手。
    河伯就盤膝坐在那裏,身上受的傷,似乎比李治想象中還要嚴重。
    就那樣惡狠狠地看著李治,他又怎能聽不出李治話中的意思?
    那就是在說,等他李治有了實力,會再來“河伯府”挑戰,還是來解救宓妃呢?
    看似李治進去的時間不大,等他再次走出大殿的時候,秦懷玉竟然已經收功而起了。
    “晉王殿下,它們沒有為難您吧?”
    一見到李治走了出來,秦懷玉急忙上前迎候,眼睛還不斷地在李治身上打量,生怕他受了傷。
    “多謝懷玉兄關心,我隻是到河伯大人那裏坐了一會兒而已。你們就是龜蛇二將吧?這是‘洛神娘娘’的信符,娘娘有令,讓你們二位隨我出‘河伯府’,且返回洛水鎮守。”
    李治拿出了那枚信符,頓時一道青色的亮光泛起,一種特殊的聲音傳入了龜蛇二將的耳朵裏。
    “謹遵洛神娘娘令,哈將軍,我等告辭了,有時間歡迎到洛水去做客。”
    龜將似乎不善言辭,那名蛇將衝著哈吉一抱拳。
    “晉王殿下,我家主人可有何吩咐?”
    看到李治毫發無損地從大殿中出來,哈吉也“明白”了,這李治真是自己主人的貴客,言語之間不自覺也客氣了很多。
    “河伯大人已經閉關,沒有他的召喚,你等就不要去打擾他老人家清修了,安心守護好河水,不要到處招惹是非就是了。”
    李治煞有其事地說道,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一行六位就此離開了“河伯府”。
    到了外邊,李治卻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帶著那枚信符,發出淡淡的清輝,四周的河水竟然自動地退避到一丈開外。
    這現象在那四位妖將眼中,似乎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李治的心中卻是一陣狂喜。
    看來,方才得到的不是一枚普通的信符啊!
    普通的信符,基本上算是一次性易耗品,傳達了信符中的內容,就會自動消散了。
    那是大神通者用法力凝製而成,或者屬於大門派內部通行的量產信物,即便能夠多次使用的,卻也功能單一。
    ……
    “晉王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
    李治出了水麵,重新回到岸上的時候,天色卻是黑的,滿天的星鬥,如鉤的月牙。
    “魏大人,您真在此等了一天啊?”
    看到衣服都沒更換的魏征二人,李治心中很是感動,這魏老頭還真有一股子倔勁兒,說等自己出來還真就在這裏坐著了。
    “晉王殿下,瞧您這話說的,您一去一回,已經過去七天了——”
    一旁站立的魏虎,也陪著魏征一起守在河水邊,隻是有了他的存在,時不時還能夠去弄些吃喝來,不至於讓他們兩人餓肚子。
    “七天?”
    李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來“河伯府”裏跟人間的時間流速還是不一樣的啊,自己感覺最多去了兩個時辰而已。
    “哈將軍止步吧,龜蛇二將也返回洛水去,希望我等還有再會之期——”
    李治回過身來,雙手抱拳,分別跟四個妖將告辭。
    哈吉和那個鯉魚妖將,自然繼續留在河水中,它們也有各自的洞府。
    而那龜蛇二將,想必是當年追隨“洛水娘娘”而來,一直沒弄明白“河伯府”內的事情,還以為那兩口子恩愛的不肯出府呢。
    龜蛇二將隨即留在了河水,這麽多年來,反而跟哈吉和鯉魚妖將混熟了,“河伯府”遠比洛水資源充足,也讓它們二妖修到了金丹境界。
    “魏大人,此事前因後果已經很明了啦,雖說是此間河伯作惡,歸根究底還是雉奴連累了大人,更是讓九名弟兄葬身於此。”
    “雉奴打算請些僧人來,在這河水旁做場法事,希望能夠超度一下那些枉死的親衛。”
    “另外,此次回去之後,那九名親衛就按戰場殉國上報,除了朝廷的撫恤,雉奴願意再拿出一些財貨,補貼給他們還在世的親人們。”
    李治的內心,依然是後世那個中醫大夫的心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李治自然會有些自責。
    “晉王殿下果然宅心仁厚,老夫代那些死難的親衛謝過殿下,生老病死皆有定數,他們能為殿下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魏征有時候雖然有些“迂腐”,卻也不會在此事上跟李治爭執。
    嚴格來講,那九名親衛隻是魏征的私人護衛,法理上是沒資格上報朝廷領取身後撫恤的,更不要說還有晉王殿下的饋贈,還有請人做法事來超度。
    這些事情,自然有魏虎一手去辦理,秦懷玉跟在一旁協助,無非是幫忙張羅一下,該出錢的地方也由秦懷玉來代為支付。
    有這檔子事需要料理,李治和魏征一行,就在汴州城多停留了一些時日。
    “晉王殿下,我等也出來大半年了,等這波春種完結,咱們也該班師回朝了。”
    汴州城內,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治和魏征都沒有通知當地官府的意願,找了間不起眼的小店房住了下來。
    除了第一天做法事的時候,李治和魏征露了一麵,其他幾天都是由魏虎和秦懷玉在那裏打理。
    法事要做足七天,因此,李治和魏征也算是有了充足的時間,能夠在一起小酌幾杯。
    “此次來河南道放糧賑災,前有魏侍中嘔心瀝血,後有房仆射運籌帷幄,才能完成的如此順當,雉奴代替父皇敬魏侍中一杯——”
    李治沒有接魏征的話茬,而是說起了賑災之事。
    長安城那個地方,在過去這幾年,發生了太多齷齪的事情。
    單單在他李治身上,先是被人哄騙進了武庫,被一柄大鐵槍直接莫名其妙地給砸死了,才讓現在的他有機會穿越過來。
    緊接著又遇到了“西市”的襲殺事件,而太子李承乾,同樣遭了毒手,更是落了一個“跛足”的下場。
    這次出來之後,李治甚至都不願意再回去,除了偶爾有些想念那兩個年幼的妹妹,還有李世民和長孫無垢夫婦,再就是秦瓊了。
    “在魏某人麵前,晉王殿下又何必如此呢?先有立政殿的君前奏對,後有洛陽城乃至整個河南道盛傳晉王殿下的賢德之名,真以為老夫是鐵石心腸之人嗎?”
    “不過,在其位謀其政,老夫職屬東宮,自然會心向太子殿下一些。不過,晉王的所作所為,老夫也絕對會分毫不差地向陛下稟告的。”
    能讓老魏征說出這番話,還真是實屬難得,他骨子裏是一個古板的人,先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屬官,如今又是現太子李承乾的屬官。
    卻偏偏遇到了一個既有戰略眼光,又能哈下腰幹實事的晉王李治,關鍵是這位晉王殿下更是剛剛甘冒風險,救了他魏征的性命。
    “嗬嗬,魏侍中多慮了,太子殿下那是雉奴的嫡親大哥,在朝是半君,在家是兄長。”
    “魏侍中忠於太子就等同忠於陛下,忠於我大唐江山社稷,又有何錯之有?魏侍中的人品、學識、才幹,雉奴無一不是敬佩之至啊——”
    李治親自站了起來,又給魏征和自己都滿上了一杯,話也說的滴水不漏。
    “哎,你呀,說話總要這樣冠冕堂皇嗎?我怎麽聽說你在叔寶那裏,可是‘秦伯伯’長、‘秦伯伯’短的叫著,到老夫這裏就變成‘魏侍中’了?”
    魏征喝了李治敬過來的酒,怎麽咂摸心裏都不是滋味,當年魏征可是賈柳樓結拜的大哥,秦瓊排行第二。
    入了大唐之後,當年的弟兄們死的死、散的散,即便是同朝為官的,私下裏跟魏征交往密切的也不多。
    李治又沒有接魏征的話,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卻隻能心裏明白。
    不是說不能夠交淺言深,隻是,李治還沒想好,將來的路到底應該怎麽走。
    他總覺得,冥冥之中自己似乎有著某種宿命,或者說,他所經曆的一切,包括他來到這個世界,都是衝著一個目標來的。
    七日之後,超度亡靈的法事終於做完了,李治等人啟程返回了洛陽城。
    經此一事,魏征倒沒有受挫折的感覺,甚至都沒把這件事情上奏給李世民,仿佛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一般。
    洛陽城外的春耕儀式,組織的熱鬧非凡,連當地的屬官都感慨,晉王殿下的魅力何其之大啊。
    李治心裏卻清楚,這並不是自己多有魅力,而是大災之後的百姓,更懂得糧食的寶貴。
    一者,洛陽周邊數十萬人,都算是他出麵救下來的,誰讓他是此次賑災的欽命正使呢?
    所有的功績,大大小小都會算到他的頭上,這也是李治始料未及的。
    二者,後世的李治本就是農民出身,春耕這樣的事情自然做的不在少數。
    這個時代別處的官員,甚至包括長安的李世民勸耕時,無非也就是做做樣子,而李治卻實實在在地親耕了兩畝地。
    這樣的高官誰曾見過,更何況對方還是當今陛下親子,大唐的晉王殿下,如今河南道的萬家生佛呢?
    “晉王殿下,陛下突然發來急詔,要老夫盡早回京有要事相商,老夫就先告辭了。”
    “洛陽城外其他幾處的春耕,就勞煩晉王殿下多照看幾日,然後您再慢慢返京也不遲。”
    約好的第二天要到洛陽下屬的郡縣去,沒曾想一大早,魏征竟然拿著李世民的詔書找了過來。
    “魏侍中,父皇有何急事相詔,雉奴是否也需要同您一同返京?”
    聽說是李世民的急詔,李治就有些納悶,尤其是這裏邊還沒有自己的事情。
    要說這個時候發來急詔,要麽就是朝中出了大事,要麽就是邊關出了兵禍,再就是皇家出發生了變故。
    問題是,似乎怎麽算,都不太可能隻發了急詔給魏征吧?
    “殿下請看,這就是陛下的詔書,也沒說明白是什麽事情,老夫特意問了前來下詔書的大內護衛,對方也隻是催促老夫盡早回去,沒明說什麽。”
    “大內護衛”?
    李治又是一愣,但凡向地方的臣子發詔書,正式一點的就會走禮部的流程,差一點兒的,也是安排皇帝身邊的小黃門。
    這發給魏征的詔書,怎麽就派了一名大內侍衛過來呢?
    李治雖然心有疑惑,總不能攔著魏征不讓走吧?
    就這樣,魏征就離開洛陽,返回長安去了。
    有了前車之鑒,李治硬是讓他帶足了護衛,他們兩人現在算是都明白了,即便是大唐境內,也可能會有很多他們惹不起的勢力。
    ……
    “九公子,咱們為何也突然要急著回長安呢?”
    魏征已經走了三天,李治耐著性子,將洛陽城附近各個郡縣主要的春耕現場跑了一遍,也算是跟眾人一個簡單的告別。
    尤其是“洛神廟”,李治再三關照現在“洛神廟”中的道長,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將“洛神廟”的香火搞得旺盛起來。
    “河伯府”的事情,始終是李治的一塊心病,可惜自身的實力還是太差了。
    而壯大“洛神廟”的香火,是李治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也希望借此能助“河伯府”中那位一臂之力吧。
    李治忙完之後就離開了,他卻沒有想到,“洛神廟”的香火,在他走後還真的旺盛了起來。
    原因倒不是有更多人信奉了“洛神娘娘”,而是那個道長想出了一個奇葩的主意,直接將李治的塑像放在了“洛神娘娘”像的身側。
    這樣一來,洛陽城周邊直接或間接受過李治恩惠這幾十萬百姓,就成了“洛神廟”的常客,誰來了還不順道也給“洛神娘娘”上炷香啊?
    “懷玉兄,我有一種預感,好像長安城裏會有大事發生,尤其是魏大人走了之後,這種感覺更加的強烈。”
    李治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麽,隻是不停地抽打著坐下的戰馬,恨不得肋生雙翅,一步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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