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逸得到回複後，盯著屏幕看了很久，久到眼睛發酸。
    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麽情緒反應，隻是心裏的猜測落地，像落下一片巨石壓在心口，說不出是悶還是痛。
    經紀人從後視鏡看他，手機響過一聲後,後座就安靜得像沒人一樣了，想也知道得到的答案是什麽。
    “怎麽說？他們是在一起了？”經紀人小心問。
    原逸從鼻腔裏悶哼出一聲“嗯”，然後扔開手機，手肘撐著膝蓋俯身垂頭，沒再說話。
    經紀人輕歎：“你又不是想不到。看他們的表情，就沒準備藏著掖著，我之前不是就說了？晏丞多半會先下手為強，他們關係本來就…”
    “我知道,”原逸手指穿插在頭發裏,聲音悶悶的，帶著壓抑，“我都知道，我隻是…我想安靜會兒。”
    經紀人又想歎氣了：“行，先送你回家。”
    真挺慘的，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兒，正想表白，對方卻成了別人女朋友。
    真是出師未捷心先死。
    不過年輕人的感情的生命周期大多短暫，喜歡來得快也去得快，隻是需要一點自我修複的時間。
    就是不太確定，“沒得到”帶來的後遺症會有多漫長。
    …
    另一邊。
    鍾九音已經回到家開始洗漱。
    扮演章魚大半天，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全身都很髒,她進浴室泡了個澡,中途耳尖聽見手機在響。
    以為是晏丞迫不及待打來的，她草草擦拭幾下就穿好浴袍出去,拿起手機一看卻是古璿的電話。
    對方壓著興奮勁頭問她：“你和晏丞，真的嗎？”
    鍾九音擦擦頭發說：“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件事，如果是那件事，那確實。如果是這件事，跟你想的一樣。”
    古璿：“……差點聽不懂。所以你真的把晏丞拿下了？我靠你好牛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她嘴裏突突突說個不停，興奮溢於言表。
    “我的媽呀，這放在之前真是想都不敢想，我還想著你能借恩情換晏丞的幫忙就夠了，沒想到還有這發展！”
    “郭明立那個賤人肯定想不到你會有這種際遇，趕緊趁這機會告他，現在是你強他弱，不把他踩在腳底碾兩下怎麽能解氣！”
    “還有還有，我能用你們的片段發微博嗎？不會透露事實。現在好多營銷號在較勁，猜你們之間是誰主動的，我也得參加，我要站你，肯定是晏丞主動的對不對？”
    她嘰嘰喳喳說話像個充滿活力的小太陽，鍾九音聽著就心情好。
    “你是營銷號，那就做營銷號會做的事就行，隻要不亂透露消息。”
    “知道的知道的，這是職業操守嘛。所以是不是晏丞主動的？你事業剛解凍，估計沒心思搞這些,而且節目裏你表現得……”
    鍾九音聽著呢，手機突然又嘟嘟嘟穿插進來一個電話。
    震得她耳朵抖了下，看看來電提示，是晏丞。
    這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她還在和古璿通話呢，一個專一的人怎麽能同時接兩個電話？
    她決定待會兒再給他打回去，正好她還沒收拾好，需要留點時間換衣服。
    可是下一秒，房門又被敲響了。
    電話嘟嘟可以不理會，房門叩叩不能不管。
    鍾九音盯著門板，心思往外飛，古璿說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神思不屬地打斷她的話：“啊對，是他主動。那個，有人找我談工作，等我空了再聊吧。”
    古璿表示理解，並且由衷為她目前忙碌起來的狀態感到高興，小聲說一句“加油”，主動掛了電話。
    這句加油還挺應景。
    她慢悠悠去開了門，把外麵某人請進來。
    晏丞摘下帽子，看見她半幹的頭發和浴袍，愣了下，別開臉注視著地麵，站在門口沒繼續往裏麵走。
    “剛洗漱完？你應該說一聲的，我可以在外麵多等一會兒。”
    “親都親過多少次了，還講究這些。”鍾九音把短毛巾搭在頭發上摩擦，沒所謂地說。
    接著又意味深長地問：“不是說該去你家了？你又過來幹什麽？”
    晏丞還是沒看她，目光落在餐桌的紋路上，說：“已經晚上了，你一個人出門不安全。”
    “還挺貼心。”
    對話還算克製，雙方都在刻意忽略節目上最後那點意外，把氛圍控製在朋友聊家常似的狀態裏。
    好像他隻是在大晚上順路來一個朋友家幫忙拎袋垃圾走一樣，並不是來親來抱來做曖昧事。
    但曖昧總會從指縫裏溜出來。
    說完那兩句，他們沒別的可說了，沉默下來，沒看彼此，可餘光不停在對方身上掠過。
    鍾九音剛洗完澡，浴室裏還有些霧氣，並未完全冷卻的溫度催發著殘留的沐浴露香味，照理說隔得遠，味道也不濃，根本聞不見。
    可是晏丞總覺得，鼻尖似乎就縈繞著那種淡淡的香味，還有一縷縷從鍾九音身上散發出的，帶著潮濕的味道。
    晏丞閉上眼，在遇上鍾九音之後不知道第幾次自我反省：他就不該來。
    鍾九音擦頭發呢，懶洋洋的，多餘的注意力都放在晏丞身上。
    她注視的目光就要比晏丞直白大膽很多，瞄了一圈說：“你肯定知道自己側臉好看，總是這麽側對著我。”
    “……”別有意味的沉默後居然用這句話當開場白，晏丞心梗一下，還是那句話，“你想多了。”
    然後走過去兩步，看不下去似的接過她手裏的毛巾。
    “手拿開，我幫你擦。”
    鍾九音瞄他，鬆開毛巾，抱著手看他擦。
    他把毛巾包在她腦袋上，擦拭時手掌像在給她做按摩，舒服得她眉眼展開。
    因為是麵對麵，她能全程看見晏丞的表情，一臉的認真正經，連眼睛都沒亂看。
    可是正經人為什麽不站在她身後幫忙擦？專門挑個正對的位置。她漫不經心想。
    擦著擦著，兩個人視線在某一瞬間相對，晏丞的動作放慢，垂眸看著她。
    在某些時候，對方任何微小的反應都會被放大被捕捉，然後變成自己做出相同反應的信號——
    他們同時緩慢地向對方靠近。
    在刻意收斂的呼吸聲和逐漸無法控製的心跳聲中，唇纏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