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女人的目光，陸淵用手指敲了敲手邊一塊地磚，說：“這是什麽材質做的？”
    女人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用自己眼睛餘光往周圍看了看，說：“是、是蒼銀。”
    陸淵仔細看了看，“別看了，你們的監控係統發現入侵者的手段無非就是圖像、熱成像、重力感應、動態捕捉，我雖然沒什麽大的能耐，但躲開你們這些監控手段還是沒問題的。”
    女人：“......”
    “您過謙了。”
    陸淵：“怎麽稱呼？”
    女人：“劉二狗。”
    陸淵：“......”
    仔細審視了一下對方的容貌，陸淵頓時對麵前的人多了幾分敬意，“你這身體？”
    名為“劉二狗”的女人神色有些尷尬，“長官賞賜的，不敢挑剔。”
    陸淵明白了，他對著這劉二狗上下多打量了幾眼，“你自己的身體呢？”
    劉二狗這次有些猶豫，但陸淵不過是眉頭稍微一皺，她便立刻說道：“長官有需要，不敢藏私。”
    陸淵一愣，“啥玩意？你再說一次？”
    劉二狗：“長官有需要，不敢藏私！”
    啪嗒！
    陸淵一把丟下手裏放大鏡，走上前仔細看著麵前這個染了粉紅色頭發的女將軍，一字一句重複問道：“你是說，有人把你自己的身體給奪走了，然後還你一具女人的身體？”
    劉二狗小心翼翼糾正著陸淵話裏的錯誤：“這種事不叫奪......叫為組織做貢獻，長官們的身體過於衰老，可不就該我們這些年輕的奉先？不然長官們怎麽活？”
    陸淵：“你可真特麽有覺悟。”
    劉二狗：“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每個希塔人的使命！”
    陸淵：“？”
    劉二狗：“抱歉我有些激動了......”
    看著麵前這位女將軍，陸淵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人格的渺小，瞧瞧人家這覺悟、這格局......
    陸淵重新回去拿起放大鏡研究起地板上的蒼銀地磚，問：“蒼銀不是隻有c聯邦才有麽？c聯邦在北你們在南，是怎麽把這東西搞到這邊來的？這中間路程可是得有萬裏之遙了。”
    劉二狗：“有一種技術，叫材料合成。”
    陸淵疑惑道：“為什麽你們的科技水平要比我們那邊領先這麽多？”
    劉二狗：“因為我們這邊的文明傳承沒有斷代。”
    哢嚓！
    就在劉二狗這話剛說完，陸淵的手指如同尖銳的刀鋒一般插進那沒有一絲縫隙的鋼鐵地磚之中，硬是將一塊完整的蒼銀地磚從中摳了出來。
    劉二狗見此神色有些慌亂，她又一次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四周。
    “別看了，隻要我不想，你的戰友們不可能得到這塊蒼銀地磚被破壞掉的係統反饋的。”
    陸淵輕輕敲打著手上的蒼銀磚，說：“不是說這東西禁靈麽？怎麽我的能力還能用？”
    劉二狗：“不是禁靈，是降低靈能效果。”
    陸淵點頭道：“哦，是這樣啊，那我怎麽感覺，我的能力也沒被降低多少啊......”
    劉二狗嘴角微微抽搐，說：“能力越強，這東西作用越小。”
    陸淵有些不解，“那這東西有什麽用？”
    “咳咳......”
    劉二狗小心翼翼地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像您這樣的強者即便是在北邊那片廣闊的大陸上也沒幾個？”
    陸淵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噢我明白了，你們建造這鋼鐵長城目的是為了防止我們這些北方罪民大規模入侵、呸，是防止我們過來觀光旅遊，對吧？”
    劉二狗尷尬道：“也不完全是，其實更多的是防禦落日森林中異獸......”
    陸淵兩眼一亮，“對！落日森林裏還有著無數的異獸！再配上我們這些罪民，是得建個城牆，不然太不安全了！”
    劉二狗低著頭不說話，雖然陸淵說的全都是事實，但她也不敢承認，生怕這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城牆上的大佬一怒之下把自己哢嚓了。
    這時，陸淵問了一個讓劉二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希塔人口有多少？”
    劉二狗：“那可多嘞，好幾個億呢。”
    陸淵：“我再問你一次，希塔人口有多少？”
    劉二狗察覺到了陸淵聲音中的冷意，輕咳兩聲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說：“新舊時代交替之初有幾個億，都是從世界各地遷徙過來的上流階層以及當時各個勢力最精銳的士兵，但在核冬天之後這邊也發生了紛亂，最後大概隻剩下一個多億人活了下來。”
    陸淵：“新世紀到現在也不少年了，現在希塔還有多少人口？”
    劉二狗：“一兩千萬吧，因為上流階層的人畢竟隻占少數，而那些士兵們大多數又不願意去生孩子，所以人口一年比一年少。”
    “為什麽士兵們不願意生孩子？”
    “你看到剛剛那些機械衛兵了麽？他們就是那些士兵，除了大腦，他們全身上下都是機器零件，如果是你，你願意讓自己的孩子也像那樣活下去？”
    “你們的長官老爺們就沒想想辦法？”
    “想了，沒用，還差點激起兵/2變，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提這事了，隻能想辦法從外邊搞點人過來。”
    陸淵隨意地坐在地上，拍了拍旁邊，劉二狗跟著坐了過去，兩人看著漫天的繁星繼續聊。
    “那，如果不算機械衛兵，不算那些除了大腦全身都是機器零件的人，隻說擁有正常人身的人，希塔這樣的人有多少？”
    “不算城牆外邊那些據點裏的能力者，一共六百二十八。”
    “六百二十八萬？”
    “沒有萬，就六百二十八個。”
    一直淡定不已的陸淵忽然轉頭看著劉二狗，這一刻他眼中極為罕見的出現了一絲震驚之色。
    看著陸淵這樣的表情劉二狗居然感受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滿足，她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支煙點上，吐出幾個煙圈慢慢說道：“怎麽樣？很震驚？”
    “但事實的確如此啊，所以我們才會想盡一切辦法從你們那邊搞人過來，確切的說是搞人的身體過來。”
    陸淵：“據我所知，這些年你們的人從我們那邊搞了不少人的身體過來。”
    劉二狗：“沒錯，但一來落日森林那麽大，運輸不便，而且路上還會遭遇異獸襲擊，二來很多人的身體即便搞過來也不能用，所以，時至今日，偌大一個希塔文明，真正有肉身的人隻有六百二十八個。”
    “除了這六百二十八個以外，長官們可能私下會有一些存貨，不過那些麽......”
    “嘿嘿，那些要麽是長官們的小蜜、玩具，要麽是長官們為自己準備的下一具身體，不記錄在冊不能作數的，具體有多少誰又知道呢？”
    陸淵的目光落在了劉二狗身上，後者又吐出幾個煙圈，一臉驕傲地說：“沒錯，我就是那六百二十八人中的一個。”
    “因為當初在所有人都還年輕、都還有自己身體的時候，我選擇把自己的身體讓給了一個核戰之後從戰區跑回來的長官。”
    “所以時至今日，我那些昔日的戰友大多數已經沒了，即便活下來的也隻能把自己的大腦移植到機器中，而我，卻依舊可以擁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身體。”
    說到這劉二狗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那不是簡單的微笑，其中飽含著對自己的欣賞、滿意，對過往歲月的懷念，以及自己給予自己的肯定等諸多因素。
    這時，陸淵隨手將那塊被自己摳出來的蒼銀磚往空中一拋，再伸手將其抓住的時候那蒼銀磚已經變成了小拇指那麽大。
    將其放入口袋裏，陸淵起身說道：“好了，現在帶我去見見你們的長官吧，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需要化解一下。”
    “好、好......”
    女將軍劉二狗臉上的微笑忽然消失，此時她已經滿頭大汗，起身在前為陸淵帶路，可是後邊的陸淵並沒有跟上。
    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陸淵忽然間從原地消失。
    就在陸淵消失的那一秒，劉二狗整個人一下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她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這是一個特殊的夜晚，無論是對於希塔人來說，還是對於北大陸的“罪民”們而言。
    因為在這個晚上，陸淵看到了鋼鐵長城之後的世界。
    這是距離鋼鐵長城最近的一個城市，這裏還保留著舊時代的建築特色，可是已經沒有了舊時代的煙火氣。
    夜幕之下的城市街道上還有行人，其中大多數是在口腔、肺部插著電子芯片，要麽吞雲吐霧、要麽搖搖晃晃的機械衛兵。
    也有不少看上去比較普通的機械人，這些人走路的時候往往都漫無目的，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陸淵堂而皇之地站在這城市的馬路中間，他稍微用了一點光線控製的能力，那些機械人的機械眼球並不能捕捉到他身上的光線，自然也就看不到他。
    隨意在這城市裏逛了逛，陸淵發現，希塔人的生活比自己想象中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陸淵原以為這裏的人應該生活得非常幸福，可現在看來......
    這裏的人給陸淵的感覺，反倒是更像那些遊蕩在荒野上的感染者。
    隨意在路邊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一會兒，陸淵漸漸能夠感知到這個城市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一切。
    他閉上眼，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畫麵在他眼前浮現。
    在距離鋼鐵長城比較近的一片區域內，各個房間裏基本上都在上演著同樣的劇情：一個個機械衛兵控製著特製的在機械身體與自己進行**。
    是的，不知是哪位天才設計出了這樣的機械人，兩位一體，完全自力更生。
    距離鋼鐵長城稍遠一點，那些普通的機械人就沒那麽完美的機械身體了，他們隻能和道具進行**。
    忽然，陸淵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因為他看到了讓自己都覺得辣眼的一幕！
    在這城市中心的一片舊時代官署建築中，一個擁有著機械身軀的男人，正在用自己那機械器官瘋狂蹂躪一個女孩，一個真正的女孩！
    那機械人臉上帶著肆意而狂放的獰笑，女孩臉上則滿是麻木與呆滯。
    過了許久，機械人終於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他扔下半死不活的女孩走到隔壁一個房間，那裏放著一台陸淵曾經見過的儀器，和一具男人的身體。
    機械人在儀器前坐下，拿出一個類似手機一樣的東西操作了幾下，接下來那機器自動開始運作，首先打開機械男的金屬頭蓋，切斷其中幾根與大腦相連的神經元軟管，然後取出大腦，再移植到旁邊的男人身體中......
    這樣的儀器，曾經在北大陸出現過。
    而且最後還流落到陸淵手裏。
    但後來全被陸淵賣給雲城那個收破爛的大爺了，八毛二一斤。
    很快，男人的大腦移植完成。
    那具男人身體頭部用了輔助的機械頭蓋骨，為的就是方便移植。
    看來，這男人也是希塔那六百二十八個擁有人類身體的一位，至於那個女孩，顯然不在那六百二十八個當中之一。
    用劉二狗的話來說，這種長官們的玩具是不能作數的。
    那男人在自己大腦移植完好之後的第十五分鍾睜開了眼，他先是活動了自己這具身體，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然後又回到了隔壁房間，重新蹂躪起那個一臉麻木的女孩。
    這次的風雨比較短暫，僅僅兩分鍾便完事了。
    陸淵大概知道他為什麽要先有機械身軀來一遍了。
    而偏偏這個時候，那一臉麻木神情的女孩轉頭對著男人露出一個非常鄙夷的表情！
    “你看什麽？！”
    男人瞬間發毛，他向著女孩怒聲喝道：“你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嗯？！”
    啪！
    說著，他抬手狠狠給女孩來了一巴掌。
    麵對這男人的暴行女孩自然是無力反抗，但她隻是用那充滿了鄙夷和譏諷的眼神冷冷看著麵前這男人，這是瘦小的她麵對這個男人事唯一能做出的反抗。
    “哎......”
    悄然一聲歎息，陸淵眼中閃過一道白光。
    下一秒，男人又一次揮拳打向女孩，可這次，女孩抬手朝他的拳頭打了過去——
    哢嚓！
    女孩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自己這看似柔弱的一拳，居然將男人的拳頭一下給打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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