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很快過去。
    晚上十二點，劉媛準時站到負三層399號房間和400號房間中間的位置。
    大約在淩晨兩點的時候，一盞氤氳的火光從劉媛麵前幽暗的走廊中亮起。
    這次打著燈籠的是陸淵本人。
    他身上的白大褂爛了幾個口子，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憊。
    劉媛上前接過陸淵手裏的燈籠，瞥了一眼塞在白大褂口袋中的道具盒，說：“咦？這次有一半的手術刀都沒用到？”
    陸淵點頭道：“嗯，裏邊的戒斷者們反抗得沒有之前那麽激烈了。”
    劉媛：“反正都無力反抗，那不如就躺平了好好享受，隻要不搞出人命，就隨便你亂來？”
    陸淵拿起手中一支已經斷成兩半的手術刀柄看了看。
    他緩緩說道：“但願是這樣吧......”
    兩人慢慢向著來時的方向走。
    途中遇到了小一。
    這一頭體格高大的喪屍感染者，原本正歡快地在吃一具被陸淵處理掉的屍體，結果一看到陸淵過來，嚇得馬上轉過身背對著陸淵，並抬起爪子捂住自己的雙眼。
    陸淵隻是微笑著看了看它，便收斂起氣息從它身後靜靜走了過去。
    當陸淵走出老遠，這喪屍感染者才一點一點放下爪子......
    負二樓夾層。
    走到這的時候，看著麵前那一扇冰冷的門，陸淵向劉媛問道：“我上次進去，是什麽時候？”
    劉媛：“是兩個月前。”
    陸淵轉身向上走，“那這次就不進去了，下次吧。”
    “你回去休息吧。”
    “好。”
    回到一樓，慢慢走過一樓的走廊，穿過中央的接待大廳，陸淵站在廊簷下猛吸了幾口夜間的冷風。
    他看到，診所樓前廣場的升旗台下，坐著一個人。
    是那個大塊頭，未知的獸化感染者。
    陸淵靜靜走上前，淡聲道：“我說了讓你走遠點，你還回來？想讓我開了你做掛起來做標本是不是？”
    原本坐在旗台下昏昏欲睡的大塊頭一個激靈睜開眼，起身看著陸淵：“陸醫生......”
    看著大塊頭的雙眼，忽然，陸淵眼中升起一抹興奮之色。
    因為他發現，僅僅這兩天不見，大塊頭的眼神裏就多了一種之前不曾有過的東西。
    那是一抹藏在眼底深處的瘋狂。
    不僅僅是吞噬血肉的那種瘋狂，還包括破壞、殺戮、嗜血、毀滅、狂躁種種元素。
    好好的一個老實人，結果......
    隻能說，秋影那事對這大塊頭的刺激的確不小。
    幾分鍾後，陸淵的辦公室裏。
    看著對麵的大塊頭，陸淵問道：“現在心裏感受怎麽樣？”
    大塊頭看上去有些低沉，他搖頭道：“陸醫生，我吃人了，把我關回去吧。”
    陸淵喝了一口水慢慢說道：“我要截斷的是你們吃人的習慣和對人體血肉的本能欲/1望。”
    “這兩樣東西前者你本來就沒有，後者前天我見你的時候，你身上還有一點，但現在......”
    “也已經一幹二淨了。”
    大塊頭沒想到陸淵會這麽說，他有些發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陸淵眨了眨眼，沒有跟這大塊頭說自己剛剛在他眼中看到的東西，反而是問道：“你的感染基因是什麽來著？”
    這一刻，大塊頭身上忽然湧現出一陣金屬般的色澤！
    他那一身本就雄健的肌肉一瞬間變成了塊塊堅硬的鐵疙瘩！
    陸淵想起來了。
    大塊頭名叫牛奔，感染的是異獸鐵甲犀的基因。
    能力是可以使自己身體金屬化，偏防禦性。
    這個能力陸淵也有，隻不過他很少用，因為他向來不怎麽防禦。
    陸淵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又問：“你現在自由了，真的不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大塊頭無力地搖了搖頭，“陸醫生，無論是家鄉淪為感染原地，還是秋影這件事，都讓我對這個世界很失望......”
    陸淵：“那你就沒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了？”
    大塊頭看著陸淵，非常認真地說：“陸醫生，我想變得更強，這個世界太肮髒了，我要淨化它！”
    “嗯......”
    陸淵揉了揉自己的臉，擺出一副自以為非常溫暖的微笑，說：“牛奔啊，我可以讓你變強，我這裏有兩套方案。”
    “一套收費的，一套免費的，你怎麽選啊？”
    大塊頭牛奔一愣，“陸醫生，這不明擺著的嗎？還、還有人會選收費的？那不傻子麽？”
    這一刻，陸淵心裏鬥爭了兩秒，就兩秒，一秒都不帶多的。
    “可不是麽！你說這世界上怎麽那麽多傻子呢？我免費給人做手術都沒有人來！”
    “哼！”
    砰！
    牛奔一拳砸在陸淵的辦公桌上，“陸醫生！肯定是那些人不相信你的技術！”
    “你放心！以後我會幫你拉客戶的！”
    陸淵盯著牛奔砸下來的地方看了半天，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擺手說道：“不用、不用！不過牛奔，有些事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啊！”
    “這個做手術，尤其是能力方麵的手術，往往會產生一些，嗯，一些奇怪的良性反應，這個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有！”
    砰！
    牛奔又一拳砸了下來，“陸醫生你放心！我牛奔既然相信你，那這一身小三百斤的肉就全交給你了！”
    “你就是把我弄死，我變成鬼也不會找你的！”
    啪！
    陸淵激動地一拍巴掌，你瞅瞅、你瞅瞅！
    啥叫明白人？！
    “好！牛奔，從今天開始，九十三號病房就是你的房間了！”
    “哈哈！好！”
    砰！
    牛奔又一拳砸在陸淵的辦公桌上，“謝謝陸醫生了！”
    陸淵又盯著牛奔一拳砸下來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擺手道：“要沒別的事，今天就先到這吧......”
    陸淵這是非常明顯的逐客令了，但是，牛奔並沒有直接就走。
    他看著陸淵，臉上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牛奔啊，有什麽話你就說，但我警告你，這桌子經不住你再一拳了！”
    “手術可以免費做，這桌子壞了你得賠！”
    牛奔一聽，趕忙將自己的手從陸淵的桌子上拿了下來。
    “陸醫生，我、我想上廁所......”
    陸淵抬頭疑惑道：“那你就去上啊，外邊有公廁，房間裏有獨立衛浴，怎麽？非得在我房間上？你這是什麽癖好，行吧，想去去吧！”
    牛奔還是沒動，“陸醫生，是大號......”
    陸淵忽然一驚，“你不會擔心——”
    牛奔點了點頭，“陸醫生，我去了，是不是就？”
    “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陸淵：“......”
    “那你這兩天？”
    牛奔：“一直憋著呢。”
    “就等你出來向你谘詢了......”
    陸淵用了幾秒強忍住心中的不適，說：“放心，精華已經被你吸收掉了，排出去的都是糟粕。”
    “你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當然，如果你真的介懷的話，你也可以考慮一下把拉出來的再——”
    “補充回去。”
    嗯，陸淵用了一個很委婉的說法，意思表達出來就可以了，沒必要說得那麽直白。
    這一瞬間，牛奔整個人如釋重負。
    下一秒，砰！
    他又一拳砸在陸淵的桌子上，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出去！
    那風風火火的樣子就好像急著投胎一樣！
    陸淵：“......”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框，陸淵現在非常糾結。
    要不要觀察一下這貨，看他到底有沒有進行能量的二次補充呢？
    如果有......
    嗯，此子斷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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