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爺麵露和藹之色，一臉慈祥。
    “白大爺，你……你有什麽事？”馮誌有些沒搞懂。
    白大爺嗬嗬一笑，說道：“這大清早，冷颼颼的，你就讓我一個老人家，站在門口說話啊？”
    “哦哦……不好意思，快請進。”
    馮誌緩過神來，這才連忙將白大爺請進屋子：“我這屋內，還有一名客……”
    馮誌的話，剛說到一半，一轉身，頓時僵住了。
    屋子裏，空空蕩蕩。
    剛才的那名道士，不見了！
    幽冷的清風吹來，馮誌整個人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傻住了。
    “你說什麽？”
    白大爺見他話說到一半，有些不解，連忙問道。
    很顯然，他進屋的時候，也沒瞧見馮誌的屋內有人。
    “沒……沒事……”
    馮誌顫顫地說著，心裏頭泛起一股寒意。
    兩人走進屋內。
    馮誌有些魂不守舍，目光還朝著自己的屋子四周打量了一下。
    屋子不大，若藏了人，一眼便能瞧見。
    隻可惜，道士不見了。
    馮誌朝著桌子上看去。
    隻見剛才給道士倒水的茶杯，整齊有序地與其他的茶杯擺放在一起，裏頭的水一滴都沒有，好像……
    好像……
    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是幻覺一樣。
    “你沒事吧？”
    白大爺瞧見馮誌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又問了一句。
    一時之間，馮誌這才緩過神來，顫顫一笑，說道：“沒……沒事……對了，白大爺，你來找我，是什麽事？”
    白大爺麵目和藹，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個說書的，平日裏頭，就在茶館裏，給人講些閑談，賺些養家糊口的錢，我來找你……自然是為了這事情。”
    “這……與我有何關係？”
    馮誌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白大爺笑了，說道：“馮先生，恕我直言，你大概也知道，關於你的事情，在白頭鎮也有些風言風語吧？”
    “這個我清楚。”
    馮誌點了點頭。
    他不是個傻子，雖然自打搬來白頭鎮後，與鎮上之人交集並不多。
    不過，鎮子上對於自己的傳聞，倒是有過不少，馮誌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白大爺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緩了片刻，又說道：“其實，不瞞你說，你的事情，鄉民們都是去了茶館，聽我講的……說起來，這鎮子上關於你的風言風語，與我，也算有些關係。”
    馮誌聞言，臉色驟然一變，說道：“你什麽意思？”
    說完這句，他似是想到什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一臉驚疑地看著白大爺，說道：“你……你是怎麽知道我的事情的？”
    他與哥哥馮超，從未對白頭鎮上的鄉民，講過任何關於自己的事情。
    然而，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白頭鎮上的鄉民，仿佛一夜之間，就對自己的過去一清二楚。
    這讓馮誌有些吃驚，但也沒有多去追究。
    沒曾想，這始作俑者，竟然是白大爺？
    這一刻，他看著麵前的白大爺，突然覺得，剛才這個一臉慈祥和藹的老人家，臉上的笑容，仿佛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幽暗的屋子裏，白大爺的笑容，有些瘮人。
    白大爺幽幽地笑著，這一刻，緩緩地坐了下來，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兄弟兩人，逃到這白頭鎮，真以為沒人找得到你們不成？”
    “你……你……你不是白大爺……”馮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到底是誰？”
    白大爺是個一輩子都沒走出過白頭鎮的老頭。
    他又怎麽知道鎮子外頭的事情？
    “這些日子，總有人來催我，讓我啊……把關於你的故事，都講完……我思來想去，這故事，總不能沒頭沒尾，你哥哥死了，但你還在……”
    說到這裏，白大爺的眼神裏頭，露出了嘲弄的神色，打量著麵前的馮誌。
    仿佛，麵前的馮誌，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透。
    馮誌渾身上下，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幽幽的寒意襲來，這一刻，他感覺麵前的白大爺，比剛才屋子裏出現的那個道士，更加可怕。
    “你……你……你是土地爺？”
    馮誌一臉駭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錯。”
    白大爺點了點頭。
    “不……不對……你怎麽可能是那土地爺？白……白大爺呢？”馮誌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人嘛……總有壽終正寢之時，白大爺年紀大了……走了，也是正常的……”
    白大爺陰冷冷地笑著，看到馮誌這一臉的恐懼，反而十分得意。
    他就是想要看到馮誌這個模樣。
    “你……早就來白頭鎮了？一直盯著我和哥哥？”
    “不錯，白大爺一個連鎮子都沒出去過的老頭，目不識丁，又怎麽可能講得出這麽多民間軼事？”
    屋內，冷風襲來。
    燭火的光，隨風搖曳。
    馮誌在這一刻，恍然大悟。
    白大爺是從五年前，開始在白頭鎮上的茶館裏頭講故事。
    算算時間，與馮誌和馮超來到白頭鎮的時間，幾乎一模一樣。
    “你……”
    馮誌大口喘氣，片刻之後，露出了憤怒地神色，怒吼道：“為什麽……你……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們？”
    一個人。
    恐懼到了極致，便是憤怒。
    很顯然，現如今的馮誌，便是如此。
    他的渾身，都在顫抖，攥緊了拳頭。
    他終於見到，這個所謂的土地爺。
    雖然，這並非是土地爺真實的模樣。
    不過。
    這麽多年，他擔驚受怕，無時無刻，不在恐懼之中度過。
    對於他來說，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麵前，總好過是在夢境之中，感受到一切來自虛無的驚恐。
    白大爺笑了，他臉上的皮在笑，卻讓人感覺不到他這張麵孔下的情緒：“我就喜歡，看著你們無助、絕望的樣子……這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你……看著你受盡折磨，看著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大哥死在自己的麵前，看著你……懺悔，恐懼……”
    馮誌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些年，竟然被一雙眼睛，這麽盯著。
    “你……”馮誌大吼道：“我跟你拚了……”
    他話音落下，猛然直朝著麵前的白大爺撲了上去。
    “砰”
    一聲巨響。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隻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一股氣浪，震飛出去，瞬間重重摔在地上。
    白大爺就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一臉詭異地笑容，眼神之中泛著寒意，直勾勾地看著馮誌。
    一股無力感，湧上了馮誌的心頭。
    “我再問你一次，用你全部身家，換你自己一條性命，你願不願意？”
    就在這時，一個悠悠的聲音，在馮誌的耳畔邊響起。
    他整個人，頓時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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