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裏正好聚滿了犯人。
    尼克和巴德把通知往牆上一貼，犯人們立刻圍過來看，隨後發出了一片歡騰。
    “聽說要給我們改善環境，要修建浴室了？”不少女犯人喜出望外，相對男人來說她們顯然更愛幹淨一些。現在隻能每天拿盆水擦擦身體的日子，實在不好受。
    尼克在旁朗聲說道：“公主已經說過了，合理的要求我們都會設法滿足。當然，洗澡也隻是簡單的洗澡，不是給你們泡在浴缸裏打盹的。一組一組輪流使用浴室，每組十五分鍾。”
    有人嚷嚷著，“才十五分鍾，我洗澡起碼一個小時。”
    尼克哼了一聲，“隻有十五分鍾，女監一組，男監一組，交叉輪換。到了時間要是不出來，你那光屁股被人看光了我可不管。”
    眾人哄笑起來。
    這陰損的招數果然也隻有尼克這種流氓頭子才想得出來。
    雷德在旁歎了口氣，“你們倒是輕鬆了，房子還得讓我來想辦法。這讓我去哪裏找人陪我一起蓋房子？”
    光頭布魯愁眉苦臉低地看著他，“能不能和瑪雅長官商量一下，我來幫你蓋房子，這個課就別上了……”
    巴德讓犯人們讓出一個空地來，又拿出一張通知往牆上一貼。這回的通知就有點不太好懂了，許多人看了半天也沒明白，紛紛問道，“尼克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就是說幹活會有錢拿？”
    尼克點點頭，“不錯，我們會給大家設置一些簡單的工作崗位，如果你會理發，就能報名理發的崗位；如果你會烹飪，就能報名廚師的崗位。我們會根據工作內容，按月發放‘勞動券’給到大家。”
    眾人一片噓聲，“這什麽券有什麽用？”
    尼克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反應，“跟我來。”
    一幫犯人呼啦啦地跟著尼克來到了庭院旁的一座舊屋，這座屋子本是堆放了些廢料，剛被人打掃幹淨，還擺上了兩排櫃台。大榔頭克羅恩正和幾個士兵往兩邊的貨架上擺放商品。
    這是……商店？
    尼克咳嗽一聲，指著這件屋子，“這是這座監獄裏唯一的商店，這裏暫時不接受外麵的貨幣，隻有用‘勞動券’可以換購裏麵的商品。”
    犯人們從窗口看著商店裏麵的東西，裏麵貨品很多。第一排是食品，新鮮的麵包、牛奶或者是醃製的火腿、肉脯，還有一些各種下飯的調味醬料，光看一眼就讓人開始流口水了。
    第二排是一些衣物，從內衣到外套都有。隻不過外套的款式都是監獄裏訂製的樣式。
    第三排就是生活中常用的一些東西，肥皂、衛生紙、筆和紙什麽的一應俱全，甚至還有賣一些打發時間用的棋牌。隻不過這裏出售的刀叉尺寸都比較迷你，顯然有防止自殺和越獄的意圖。
    “煙葉子，我要煙葉子！”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連忙喊道，“尼克長官，行行好吧，給我買幾顆煙葉子吧。”
    尼克咳了一聲，“監獄裏禁止喝酒，並且隻能在吸煙區購買煙葉。隻不過這個吸煙區還沒建起來……你要不再忍一段時間？或者去幫雷德將軍加快修繕的進度，還能順便賺點‘勞動券’？”
    不少頭腦靈活的人立刻領悟了尼克的遊戲規則：隻要按照監獄的要求去做事，就能獲得“勞動券”，再去商店裏換取商品。
    “雷德將軍，蓋房子還缺人嗎？”
    “雷德將軍，我以前就是蓋房子的。”
    “雷德將軍，請拉部下一把。”
    剛才還黯然神傷的雷德一下子成為了眾星拱月的焦點，頓時笑得像朵花一樣。
    ……
    在尼克將軍的鼓勵下，監獄裏的犯人們開始投入到各種勞動中。這個轉變讓整個監獄煥發出了新的活力，看得出來，不少犯人已經開始熱情洋溢地投入到了各種簡單但卻重要的工作中。
    廚房裏的犯人們，有的忙著洗菜，有的忙著切菜，有的忙著炒菜，大家像是在準備一場盛宴。
    在尼克和巴德視察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個叫做馬卡龍的犯人，最早在夥房幹過一段時間，算得上是軍隊裏的大廚。多虧他代替艾格斯接下了大廚的工作，監獄裏的麵包再也沒有出現焦如漆黑的表皮了。
    “多虧了你想出這個辦法來。”尼克和巴德邊走邊說道，“讓犯人來勞動，順帶也服務了其他的犯人，這個效果超乎了想象。”
    兩人走到庭院裏，隻見不少人正圍在庭院裏，似乎是在理發。
    “哦？我們這裏居然還有理發師？”尼克驚喜地和巴德上前去看，結果被正在理發的這人嚇了一跳。
    “萊拉……？”
    尼克做夢都沒想到，那個不苟言笑的“黑曼巴”萊拉，竟然拿了一把短刀，在兩個衛兵的注視下從容地給其他人修剪起頭發來。
    萊拉瞟了尼克一眼，“怎麽，你是懷疑我的手藝嗎？”
    尼克不作聲。
    萊拉手中短刀刷刷飛舞，眼前那人的頭發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她一麵修剪著，一麵漫不經心地說道，“放心吧，我給達利烏斯剪了十年，不會把別人的腦袋割下來的。”
    “好……好……”尼克點點頭，趕緊帶著巴德又去別處巡查了。
    在庭院的一個角落，辛西婭倒是帶著三五個犯人圍坐一圈，一麵聊著各種花邊新聞，一麵編製了些圍巾、帽子、手套之類的玩意。
    巴德拿起了一頂毛線帽子，捏了捏，表示很厚實，質量很好。尼克也點點頭，“辛西婭將軍的手藝真的不錯。”
    “過獎了。”辛西婭聳聳肩，“駐紮在外麵的日子太過無聊，發展了些特殊的愛好罷了。”
    尼克想了想，又問：“不知道你對做服裝有沒有了解？”
    辛西婭笑了，“我們駐外軍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在那樣的條件下個個都是無師自通。”
    尼克的嘴角又浮現出一絲笑意，“很好，看來我的下一步計劃有了基礎。”
    “下一步計劃？”辛西婭的表情緊張起來，“長官，您的表情讓我很不安心。”
    “若是沒有違反什麽紀律，那就不需要擔心什麽。”尼克爽朗地笑道，“我先去看看浴室搭建的如何了，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的。”
    尼克和巴德在監獄裏轉了一大圈，最後來到了公共浴室的施工現場。
    “把石頭抬過來。”
    “來兩框磚頭，快一點！”
    “準備抬了，一二三，用力！”
    老遠就能聽見工地那邊傳來響亮的勞動號子，十幾個犯人，有人在拿著磚塊砌牆，有人扛來了鵝卵石用來鋪地，還有人正在空心木上刷油，以後可以作為通水的管道。
    雷德將軍現在已經改頭換麵成為了雷德工頭，他設計的這個浴室不僅寬敞，而且還做了不少巧妙的思考。
    “嗬嗬，用鵝卵石鋪地麵，既能防滑又便於排水。”尼克對巴德說道，“果然不愧是皇宮內衛，經驗豐富啊。”
    聽見尼克的稱讚，雷德工頭連忙表示：“我也隻是依照皇家浴室的模樣，照搬過來而已。”
    尼克覺得挺好，但是也提醒雷德：“照搬一些好的設計固然沒錯，但要注意這是個公共浴室，可別修成了豪華皇家浴池。”
    “不會，不會。”雷德連忙搖頭，“長官請看。”
    他帶著尼克和巴德走進了工地，“這裏是更衣區，往裏麵走就是淋浴區，每個人有一個隔間，一次能容納五十人同時洗澡。”
    尼克走進去看了一圈，總覺得有點奇怪：“這淋浴區外側還修了兩條走廊？”
    雷德工頭點點頭，“這走廊是給看守的士兵通行用的，淋浴區裏設置了六道緊急門，一旦發生了什麽鬥毆事件，士兵可以立刻進入浴室控製情況。”
    尼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來，“沒想到你考慮得還挺周全的，回頭我向公主申請一下，請你們吃一頓好的。”說著就讓巴德安排一下，給這些從事建築工作的犯人晚餐加一個肉包。
    “肉包？”那幾個犯人頓時充滿了幹勁，“喂，聽到了沒，晚上有肉包吃。”
    沒想到區區一個肉包竟然引起了犯人們的高度熱情，這讓尼克感到莫名其妙。
    “肉包很好吃嗎？”尼克不禁吐槽了一句。
    “當然了。”雷德工頭仿佛現場就要流出口水來，“明明隻是個麵團，咬下去竟然是這樣鬆軟，裏麵還有好吃到爆的叉燒肉，還有秘製的醬汁……我敢說，我在皇宮裏都沒吃過這樣的美味。”
    尼克用古怪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巴德。
    本以為他可以從巴德的眼神裏獲得一些支持，卻沒想到巴德也同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尼克將軍難道不喜歡肉包嗎？”
    這時候尼克才意識到，他脫離狂沙帝國來到紅館已經有數年了。在這些年裏，他已經吃過了太多遠勝於肉包的美味，所以早就忘了第一次吃到這種東西的驚豔感受。
    “嗯……”尼克沉默了一小會兒，不一會兒，臉上又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看來你們對‘美食’的理解還停留在一種原始的階段啊。”
    雷德工頭偷偷地斜眼瞟了一下尼克，心裏開始嘀咕：你吃過的“美食”難道會比我這個整天在皇宮裏騙吃騙喝的人更多嗎？
    尼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壞笑著對巴德說道，“看樣子，我們要去找公主定一批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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