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欠錢是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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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也不是誰都開心的。
例如這日一大早,秦鍾便火急火燎的敲響了寧國府的大門,賈蓉正在練武,聽人匯報,便擺了擺手,讓將人帶進來。
“姐夫!!”
臉上有些青腫,形色有些狼狽的秦鍾當即重重跪下,哭喊道:“求姐夫救救智能兒。”
“她怎麽了?”
賈蓉聽聞有些皺眉,先前寶玉離家出走一事,他雖然是打算幫秦鍾的忙,但也需要秦鍾回家躲躲風頭。
等過了年,再派人去給智能兒還俗。
這才幾天,便又鬧了幺蛾子?
秦鍾有些猶豫,隨即一咬牙說道:“都是我不好,姐夫要罰就罰我,但一定要救救智能兒啊。”
“昨日水月庵進城采買年節貨物。”
“我偶然遇見了智能兒,便打了個招呼,因為她們會在城裏的客棧住一晚,今日早上再出城回寺廟。”
“所以,所以我跟她約定傍晚相見……”
聽到這裏,賈蓉是明白了,喝了口茶,淡淡的問了句:“被抓著了?”
“嗯……”
見他垂頭喪氣,臉上還有幾條抓痕,想必是其他尼姑施為的,佛門清淨地,即便有些肮髒事,那也不能在明麵上。
例如有“泰山姑子”這個說法。
表麵上佛門重地,實際上男盜女娼,水月庵那個主持賈蓉見過,也是個頗為嚴厲的。
自然是容不下自己弟子與男子勾搭。
何況昨夜發現,自然會想到兩人勾搭在一起,並非是今日的事,而是那日秦鍾和寶玉借宿的時候,就發生了。
那天又是智能兒引兩人進寺內的……
各種謠言,怕是能把人逼死,不,或者說就是想把人逼死,才能成全水月庵的名聲。
“智能兒現在如何了?”
賈蓉出聲詢問,秦鍾宛如看到了希望一樣,猛的抬頭,連忙說道:“她們說要帶回水月庵處置,我攔不住,還被抓打了一翻,擔心智能兒被她們折磨死,這才來求姐夫的。”
“求姐夫救救智能兒,秦鍾做牛做馬,一定報答!”
他說話是情感真摯,那俊俏的麵容也有幾分梨花帶雨的樣子,可惜是賈蓉,如果是賈璉他們,此刻是相當“憐香惜玉”了。
賈蓉無奈的歎了口氣。
正要開口吩咐去救人,秦可卿卻已經梳妝完畢,跨入進廳堂,當即嗬聲道:“不救!讓她去死。”
“姐姐……”
“你還知道我是你姐姐,前翻你拐帶寶玉離家出走,便是老爺將你保了下來,還不計前嫌,幫你謀劃虔誠婚事。”
“你若真喜歡那姑子,過完年便派人領了她還俗即可。”
“何必急哄哄的這幾日都等不了,就鬧出如此大的禍事來?”
“丟了秦家的臉也就罷了,你便是讓賈家的臉往哪裏擱?”
秦鍾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淒苦的低下頭:“對不起,姐姐,是我闖禍了……”
他忍著眼淚,就往外走。
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救智能兒,賈蓉看著秦可卿含淚氣苦的樣子,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安慰道:“不是什麽大事,著急做什麽?”
“鯨卿也等等。”
“水月庵的事情,卻是有一個人比我熟悉些,得我喚她過來,問問再說。”
“去,請璉二奶奶過來。”
有小廝得了令,去辦了。
秦可卿卻愣了一下,問道:“鳳姐兒知道水月庵?”
賈蓉笑道:“那可不,佛門也不是什麽清靜地,水月庵看著正經,實則也是個門樓子而已,鳳姐兒前陣子結識了那位主持靜虛主持。”
“嗯,說來還是托了寶玉的福。”
“畢竟寶玉離家出走在水月庵住了一夜,後來老太太認為還是要感謝水月庵,讓鳳姐兒代表著去了趟,捐了些香火錢。”
“靜虛主持看著賈家出手闊綽,也有意結交。”
“招待了鳳姐兒一翻後,引出了一個放印子錢的活來,言說京中達官顯貴,多有做此生意的,各大佛寺都是接受投錢,每投一萬兩銀子,一個月可以得五百兩的利錢。”
“鳳姐兒動了心,先是自己挪了榮國府一萬兩銀子投了。”
“又過來找我,讓我也投錢。”
秦可卿聽完,第一反應是:“可莫是騙錢。”
賈蓉搖了搖頭,道:“靜虛主持他們這些,可沒有能力做這份生意,他們隻負責結交達官顯貴,引薦人去投錢,真正做這個生意的,是大相國寺。”
“說是從宋朝那會,在開封的時候,大相國寺就做這些生意。”
“如今搬到京都,也是重操舊業,八百年信譽,極為可靠。”
“我們去投錢,投一萬兩,靜虛主持就能拿一千兩。”
“算是抽傭?”
秦可卿認為還是不可靠,連忙問道:“夫君可投了?”
賈蓉搖頭:“家中賬目都是過你們手的,我自是沒有動錢去投這個,倒不是大相國寺不可靠,而是沒有必要。”
“而且。”
“若是壞了賬,大相國寺可不會自己去逼,得賈家自己去討。”
“大相國寺給我們存錢的這麽高的利息,那錢從哪來?不還是放貸的那些人身上?這些平民百姓自然抵擋不了賈府,可若是被逼死了,家破人亡了。”
“影響名聲不說,也是官司是非。”
“天上自然不會掉餡餅,這錢可不是什麽好賺的。”
你謀求的是利息,大相國寺謀求的是賈家的權勢,不同的人,大相國寺開出的利息也不同,給賈家這麽高的息錢,自然是因為賈家的權勢值這個錢。
真用起來的時候,可不會隻限於你賈家的那一萬兩的業務。
到時候數以千計的百姓家破人亡,出了事,還是得賈家來背,這顯然是個坑。
“夫君沒有讓鳳姐兒抽身?”
“總要給敵人一些破綻吧,他們若是從印子錢的事找賈家,我也正好查一查大相國寺。”
“這,能查?”
“全京都的達官顯貴,放印子錢都在那裏,那裏才是京都的銀庫啊……”
“夫君可不要為了銀錢迷了眼,那牽扯如此之大,可千萬不敢動。”
“誰說我要動手搶了?”
賈蓉刮了刮秦可卿的鼻子,看著那張宜嗔宜喜的臉蛋兒,還有她無時無刻不站在他立場上考慮的那顆心,也是疼愛到了心裏。
“你夫君我啊,打算去借錢。”
“欠的錢多了,有時候才是大爺啊。”
“能欠個千八百萬兩,這京中也就沒人敢動我了,徐閣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