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蒙蒙的模糊褪去，兩人都看見了古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有男有女，衣服有各種各樣的風格，有現代的，也有民國時期的，人影幢幢，錯亂的時間裏留下的靈異影像。
    楊間的鬼眼窺探著整條街的情況，看見了一道背對著他，身穿紅色旗袍，踩著紅色高跟鞋的人影，麵帶疑惑道：“那個女人很像紅姐，但是好像又不是。”
    像是紅姐的背影手上還戴著一個黑色玉鐲，跟他身上攜帶著的黑色滲入鮮血的玉鐲有些差別。
    “應該是過去的張幼紅，這裏疑似是過去與未來連接的地方，靈異影響下，過去的人可以對未來的人兜售物品。”梁興揚臉上一副好奇的表情，眼睛打量著街道，“如果我們對著整條街道進行重啟，說不定有機會窺探到鬼街過去的繁華。”
    “涉及到時間，這麽奇特的靈異現象在靈異圈也是獨一份了。”楊間神色一動。
    回到過去購買貨物？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也有些不現實，但靈異是打破常規性的存在，說不定真的能實現，見證這條街的曆史。
    “不管怎麽樣，先進去再說。”梁興揚拉著楊間，踏入了這條人影憧憧的街道。
    而越過某種界限之後，白蒙蒙的鬼蜮受到強烈幹擾，竟然維持不住，被迫消散。與此同時，街道上所有人影也在一瞬間消失，連攤位後麵的老板也消失不見，附近顯得無比冷清。
    不過梁興揚這隻是詫異了一下，就直接走到了路邊的一個賣麵具的攤位前。
    攤位上掛著形形色色的麵具，大部分是京劇臉譜，比較少的是鬼怪類的臉譜。
    “現在是下午四點，距離鬼街六點打烊還剩下兩個小時，我們先試試用靈異製造出來的假人能否搶劫，不然隻好用真人來進行了。”
    梁興揚看了一眼金表，從懷裏取出鬼項鏈，使用騙人鬼的靈異力量，塑造了一具陌生的男子身體。
    隻有身體，沒有意識，相當於植物人。
    楊間用手指點中這名雙目緊閉的男子眉心，將鬼影裏保存的一份記憶放了進去。
    很快。
    這個被騙人鬼靈異創造出來的男子蘇醒了。
    楊間神情漠然道：“我的要求都放進你的腦海裏了，不要害怕死亡，你以後還有重新出現的可能。”
    這名男子苦笑道：“我明白了，我會辦好你交代的事情。”
    他是死在大川市鬼影頭靈異事件中的普通人，記憶被鬼影頭竊取的那一刻，他已經死亡了。
    而在楊間篡改記憶，令他蘇醒的那一刻，也代表著他沒辦法反抗自己活過來的使命。
    這名男子壯著膽子來到麵具攤位前，猶豫了一下，挑走了一張京劇臉譜，這是一張生旦淨醜中的旦角臉譜。
    麵具是一張京劇女妝，眉眼如畫，柳眉星眼，但這張臉譜上塗抹的色彩過於鮮豔，刻畫的線條也如屍體般僵硬，反而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年輕男子拿到麵具後，耳邊立刻響起喧鬧，嘈雜的聲音，他聽到了一道老人的聲音：“小夥子等等，還沒給錢呢，麵具隻要三元。”
    “麵具給你，我的使命完成了。”
    年輕男子麵露緊張，卻對老人的話充耳不聞，把麵具交給楊間後，立刻跑開這裏。
    楊間手裏捏著京劇臉譜麵具，目光微動：“看來靈異假人也能打劫，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
    “我們不知道這種詛咒的爆發時間，但是最好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你把麵具還回去試試。”
    梁興揚瞥了一眼那道還沒跑出街道的男子身影，這樣建議道。
    楊間沒有說話，隻是把手裏的麵具重新掛上了攤位上，默默等待著什麽。
    幾乎在他放下麵具的那一刻，耳邊立刻響起喧鬧嘈雜的說話聲，仿佛過去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情況重現，攤位後麵也響起一個老人的聲音：“既然麵具不要的話，我把錢退給你。”
    梁興揚銀亮反光的瞳孔一縮，屬於鬼鏡的靈異讓他看見了這個麵具攤位後麵出現了老人。
    不過隻是一晃而過，老人的身體還有些虛幻，不真切。
    而且他還發現放回攤位的京劇旦角臉譜消失了，攤位桌布空蕩蕩的位置多出來一張花花綠綠的紙幣。
    紙幣是綠色的，麵額是最小的三元。
    而奪路狂奔的年輕男子也在這時候突然腳步一軟，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了動靜。
    似乎是楊間退貨的行為，害死了騙人鬼創造出來的假人男子。
    楊間身上幾隻鬼眼的視線匯聚在一起，也將一切盡收眼底，可是他看不見攤位老板。
    不過他發現這麵具攤位此時變得有些虛幻，似乎正在一點點消失。
    他默默收下了攤位前的三元紙幣之後，迅速離這個攤位遠了點。
    一種可怕的靈異現象在他身邊爆發，他卻看不見，這種情況非常危險。
    “方案可行，趁著攤子和老人沒有消失，我們繼續。”梁興揚手上握著鬼項鏈，再次創造出一具年輕的男子身體。
    楊間神情一動，如此說道：“這些步驟很簡單，假人可以替我們去完成，剩下的時間不如用來逛一逛這裏。”
    “聽起來是個好辦法。”
    梁興揚眉毛一挑，開始大肆動用鬼項鏈的靈異力量，一次性創造出三十具溫熱的植物人身體。
    楊間腳下的影子蔓延出來，像是一道墨水一樣流淌，鬼影開始觸碰這些假人的身體。
    隨著一份份記憶植入，一個個假人紛紛睜開眼睛。
    記憶被篡改，他們有條不紊地執行自己的使命，輪流去執行打劫和退貨的操作，像是流水線的作業模式。
    到時候全部收集起來的鬼錢，會集中到最後一人的手上，再由這個人送到他們手上。
    除了麵具攤，鬼街上還有一些攤位，都會被這些假人薅一把羊毛。
    梁興揚和楊間不放心地留下來觀察了幾分鍾，在確定過程中沒有出現差錯後，才離開了這裏。
    他們在街道上閑逛了一陣子後，來到了一家老舊的店鋪前。
    “人病尚有藥，鬼病當如何。”
    楊間目光凝重，看著店鋪門口掛著的兩個木牌，口中默默念著上麵的兩行字跡。
    看得出來，這裏已經不營業很久了。
    梁興揚把中江市的中藥鋪情報共享給楊間，也若有所思道：“中藥鋪老人很不一般，總部的秦老都被熬死了，這個人還好好地活著。下次見麵，也許可以送一副棺材給他，省得老人家都快入土了，還得辛苦出來打劫棺材鋪。”
    楊間睜大了眼睛，雖然話糙理不糙，但是聽上去還是有些詭異。
    送棺材當見麵禮，真的不會被老人打出去嗎？
    “看來鬼街曾是民國時期馭鬼者們做買賣，生活的地方，他們在這裏留下來自己的痕跡，被靈異一直保留了下來。”
    楊間又扭頭看了看廢棄中藥鋪的隔壁，發現居然會是一家紮紙店。
    沒藥治了，直接買紙人提前準備後事？
    不用想，附近肯定開設著一家棺材鋪，貫徹服務到底的理念。
    他們停留了一陣後離開廢棄的中藥鋪，來到了隔壁紮紙店的門前。
    門是開的，裏麵擺放的貨物一目了然。
    店鋪裏擺放著紙人，有男有女，還有紙紮成的家具，不過有些地方是空著的，顯然是貨品被人買走了。
    “這紙人好熟悉，他是高尉？”
    梁興揚銀亮反光的瞳孔注視著店裏麵的一具男性紙人，一個被厚厚黃紙包裹起來的男子倒映在他的眼睛裏。
    這個立在店鋪裏的男性紙人好像也發現了門外的梁興揚，隻是身體不能動，空洞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急切的情緒，詭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