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市。
    紅光一閃而逝，沙灘上多出了兩個人。
    嘩啦啦……
    黑色的海浪不斷拍打在沙灘上，遠方吹來的淡淡腥味海風輕柔地拂過兩人的臉龐。
    楊間問道：“在談話正式開始之前，我先征求一次你的意見，想不想在我這裏留下記憶？”
    王小明的智慧很有價值，不僅挖掘出黃金隔絕靈異力量的作用，還能率領團隊開發出來鬼燭等一係列靈異道具，對靈異力量的理解不比頂尖馭鬼者低，將記憶保留下來，說不定以後大有用處。
    輪椅上的王小明緩緩開口道：“楊間，我並不畏懼死亡，所以才拒絕通過靈異力量治療疾病，希望能遵循生命的規律。沒有誰是不能死的，隻要死的有價值。”
    楊間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而是把話題放到正事上：“梁興揚來不了，你有什麽事回頭我可以轉述給他。”
    王小明沉默了一下，回憶道：“你還記得總部大會召開時，我們在帳篷裏的談話麽？”
    “靈異圈有平衡，死機，異類，詛咒四種成為馭鬼者的方式，但是這四條路有各種不同的缺陷，我的記得你當初試圖尋找一條新的路？”楊間麵無表情道。
    一個普通人想研究出第五條路，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當時他才發出感慨，或許隻有神才有希望終結靈異時代。
    王小明抬起慘白的手，指著頭頂的一輪滿月說道：“你當時的原話是，如果馭鬼者對付不了鬼，那麽隻有神才能辦到。所以我一直在想，連異類也會被厲鬼本能侵蝕，那麽隻有開辟一條新的路才有希望終結靈異。
    “當時我答複你，如果給自己打造一條特殊的，永遠不會更改，不會被覆蓋的規律，或許這就是神的道路。後來我發現，我辦不到，但是某一時候，我發現終結靈異的秘密其實在月亮上。”
    楊間眸子陡然一凝，抬頭望月，鬼眼視線中出現一輪猩紅的月亮，但是他的眼睛裏是一輪白玉盤的月亮。
    就在這時，王小明緩緩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身材單薄的他被海風吹的晃了晃，但是依然站穩身體，一步步靠近海浪。
    楊間跟了上去，沉聲問道：“月亮有什麽出奇的？”
    王小明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享受溫柔的海風，緩緩說道：“我最近一直在關注你的行動，命令其他隊長收編民間馭鬼者和吸納外國馭鬼者填補總部刑警空缺，真正做到了力挽狂瀾。但是世界這麽大，你的努力依舊是杯水車薪，國外的形勢你也看見了。雪崩之下，不會有人擁有幸免的權利。”
    楊間目光微動：“該考慮的我都考慮到了，但我不後悔。”
    王小明微微一笑，問了一個問題：“世界上的靈異事件就像一滴滴海水，共同組成了遼闊無垠的海洋。以你現在的實力，能消滅這片大海麽？”
    楊間眸子凝視海麵，緩緩搖了搖頭。
    這個比喻很好，把無數厲鬼看成汪洋大海。人力有窮時，誰能真正做到移山填海？
    “既然不能消滅大海，那我們人類為什麽能安穩地生活在陸地上？”王小明此刻的目光恢複了平靜。
    楊間眸子一凝，抬頭看了看月亮，不言而喻。
    因為月亮的引力，大海被引力束縛，無法發動巨大海嘯淹沒大陸，所以大陸上的人才能安穩的生活著。
    王小明眸子中倒映著一輪滿月，肯定道：“無法消滅厲鬼，那麽唯一的希望，就是像月亮束縛大海一樣，尋找到一種東西束縛住厲鬼。”
    楊間臉色一沉，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周正在講台上寫下的三句話：“鬼無法被殺死，能對付鬼的隻有鬼，洞察鬼的規律。”
    然而下一刻，王小明冷靜的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腦海：“靈異力量可以改造月亮，創造出一位恐怖程度極高、不入紅塵、卻能福澤萬世的神！”
    他猛地回過神，震驚地看著王小明。
    能對付鬼的隻有鬼，他似乎懂得了王小明的思路。
    但是什麽靈異能改造一顆月亮？並且會具備束縛大陸上厲鬼的能力？
    “當月亮變成紅色！”
    王小明緩緩吐露出自己的狂想。
    楊間睜開了鬼眼，在他的視線裏，此刻的月亮就是一片猩紅。
    但是下一刻。
    王小明拿出來一件東西，一根宛如鮮血澆灌出來的鬼燭。
    他說道：“在古老的民間傳說中，隻有在鬼的眼睛裏，月亮才是紅色的。我希望鬼燭的光芒能籠罩月亮，影響大陸。”
    楊間斷然說道：“不可能，這辦不到。”
    鬼燭是消耗品，再多的鬼燭也無法點亮一顆月亮。
    王小明目光平靜，從懷裏取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聲音有些虛弱地說道：“這是一件唯心的靈異事件，代號靜悄悄。總部的刑警發現，隻要在一定範圍內呼喊‘鬼’這個字，那麽這位小女孩就會出現，並且沒有數量的限製。”
    楊間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接過這張衛星拍攝的照片低頭看去。
    照片的背景上一處昏暗的縣城，從建築設施的老舊程度上可以分辨出是老城區，照片中心的位置站著一位髒兮兮的小女孩。
    女孩沒有眼睛，隻剩下一雙漆黑眼眶，渾身髒兮兮的，遍布淤青，像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鬼！
    楊間眸子微縮，把照片受到口袋裏，腦海中分析片刻說道：“你的條件依舊不滿足，你自己也說這隻鬼有範圍限製，能影響的區域隻有一座縣城，所以不可能覆蓋月亮。不過按照你的性格，你應該是早就製定好了一份具備一定的可行性的方案。”
    王小明坐回輪椅，臉上有些疲倦，眼皮低垂說道：“鬼燭是靈異道具，製作的材料有骨灰、屍油等東西，分別取自不同的厲鬼。但是如果把這些厲鬼像拚圖一樣組合起來，孕育出來的鬼就會具備鬼燭的靈異力量。”
    “就算能孕育出鬼燭的源頭厲鬼，還有覆蓋範圍的難題無法解決。”楊間聲音放輕說道。
    “所以這套方案的執行人必須駕馭著籠罩範圍足夠大的鬼蜮。”王小明像是打瞌睡一樣，聲音一點點微弱下去，“造神的材料我已經找齊了，還必須一個人犧牲自己，去執行我的奔月計劃。”
    楊間臉色微微複雜，迅速問道：“誰？”
    輪椅上的王小明腦袋低垂，似乎睡著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
    “王教授？”
    楊間眸子幽深，腳下的影子晃了晃。
    沒一會兒。
    王小明腦袋略微動了動，似乎集中了全身的力氣，輕輕地說出一個名字：“沈嵐！”
    話音落下，王小明的身體一軟，剛從輪椅上癱倒下去，就被旁邊的楊間伸手扶住。
    楊間心情沉重，擺好王小明的遺體後，抬頭看看頭頂的月亮，腦海中將王小明提供的線索一條條拚湊起來，分析計劃的可行性。
    “以沈嵐為核心，讓她駕馭靜悄悄和鬼燭源頭，在月亮上複蘇、無限疊加自身數量，化身一個個暗紅太陽將月亮變成紅色。到時候，無與倫比的鬼燭光芒束縛地麵上無數厲鬼？”
    楊間站在沙灘上猶豫許久，緩緩說道：“在黃金沒有開發出來前，民國時期馭鬼者的思路是利用鬼來限製鬼。在月亮上人為造神太冒險了，鬼燭的光芒能否透過超遠距離影響到地麵也不得而知，所以我不能執行這份充滿狂想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