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在公交車上待了十五天，但梁興揚已經能感受到靈異全麵複蘇的趨勢，浩浩蕩蕩、無法逆轉。
    尤其是在國外一座座荒廢的城市，仿佛有一種絕望氣息正在吞沒整個世界，一點點壓縮安全的區域。
    “接觸的靈異越多，我就越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神秘與可怕。世界各地遲早孕育出更加恐怖的靈異，到時候竊取了活人智慧的厲鬼數量不斷激增，越有概率出現掌握幾種級靈異力量的可怕厲鬼。”
    梁興揚輕輕歎了口氣，從鬼鏡世界中取出筆記本，筆墨輕觸，在上麵記下自己思考的問題。
    國內在兩年時間之內，一連爆發了餓死鬼、鬼差、鬼畫、鬼湖足足四件級靈異事件，相比於國內這些被解決的大型靈異事件，國外的形勢則更加失控，無人處理是厲鬼複蘇最適合的土壤，很快就會有不少級厲鬼成長起來，星星之火終會燎原。
    “唔……”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駕駛位上的王察靈發出一聲沉悶地痛叫，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
    他似乎感受到了黑暗，伸手在頭上摸了摸，摸到了一頂吞沒腦袋的黑色老舊的圓帽。
    “梁興揚，你還在不在？”
    王察靈有些驚慌，立刻想將帽子摘下來，但伴隨著血肉撕裂的劇痛，頓時讓他不敢再嚐試。
    此時他兩眼一抹黑，小心試探地伸手碰了碰周圍，當手掌觸碰到了公交車的方向盤，明白自己還待在車廂裏，緩緩鬆了口氣。
    梁興揚收起筆記本，瞥了一眼心中了然，淡淡說道：“我可以幫你一把，不過先讓你的爺爺奶奶把路讓出來。”
    “爺爺奶奶，你們回到座位上坐好。”
    隨著王察靈一聲令下，兩個宛如從黑白遺照中走出的兩個老人離開他身邊，回到車廂的座位上坐好。
    梁興揚見狀站起身，走到王察靈身邊，一隻手掌伸向黑色老舊圓帽上，眉頭微蹙說道：“這帽子太醜了。”
    黑色圓帽時不時扭曲變形，底下似乎有異物在活動，偶爾還有一個扭曲的人臉輪廓凸顯出來。
    下一刻，他伸出的手掌浮現出一層濃鬱黑暗，黑暗中出現了另一隻手，那是屬於鬼差的手掌。
    在鬼差的無解壓製作用下，黑色老舊圓帽內寄存的厲鬼直接陷入沉睡。
    他輕輕一提，這醜陋的帽子立刻回到王察靈的頭頂。
    王察靈眼睛猛地睜開，表情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
    梁興揚臉色平靜地收回手掌，濃鬱的黑暗在迅速隱去，露出皮膚上的淡淡屍斑。
    這是在公交車上待了太長時間，身體變得不鮮活，有淡淡的屍臭氣味彌漫。
    不過鬼項鏈接連閃爍了幾下，騙人鬼的靈異力量讓這具身體死而複生，屍斑和屍臭味消退幹淨，皮膚一瞬間變得紅潤有光澤。
    梁興揚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出聲提醒道：“賀天雄已經下車了。隨著靈異時代開啟，厲鬼數量增加，靈異公交車的恐怖程度得到了大幅上升，要不要提前下車你自己決定。”
    王察靈聞言臉色凝重，駕馭四隻鬼成為馭鬼者之後，他的思維和感受迅速得到轉化，能察覺到以前作為普通人時無法理解的靈異現象。
    他仔細分析了一下道：“你說的有道理，比較半個月前登車的厲鬼，現在車廂內的這批厲鬼給我的威脅更大，在車輛上求生的難度隨之提升了。但我還不想下車，我體內的厲鬼還沒有完全沉睡，而且手上積攢著靈異道具，身邊有四隻鬼保護，我有信心撐到七十天。”
    “而且我還找到了完美駕駛這輛公交車的方式，隻要我接下來不放任何一隻鬼上車，接下來的五十五天都是安全的。”
    “不賭就不會輸。”
    王察靈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色充滿自信。
    這段時間，他完全摸索清楚了公交車的規律。
    接下來他會讓爺爺奶奶出手接管車輛，在他下車前緊閉車門，不放任何一隻厲鬼上車。
    無論站台等車的厲鬼多恐怖，有車廂的保護，都能將危險排除在外。
    這輛公交車簡直完美契合王家詛咒！
    梁興揚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正在興奮的王察靈，緩緩開口說道：“找代駕的方法很不錯，但你高興的太早了。公交車長時間運行之後會不定時熄火，誰都不能待在車廂裏，這個缺陷你是知道的，但是你有辦法解決嗎？”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王察靈以後掌握重啟，把王家詛咒與靈異公交車融合起來，他絕對能成為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那批人。
    王家詛咒代代相傳，利用公交車的壓製彌補一代不如一代的缺陷，他們積攢的家底會越來越豐厚，從王察靈開始，很快會出現超越王家一代的厲鬼，王家曆代亡魂甚至有希望填滿車廂36個座位。
    王察靈笑容一僵，聲音苦澀道：“是我想的太簡單了，腦子受到厲鬼意識侵蝕，如果我還是普通人，本來不該犯這種錯誤的。”
    “你體內的厲鬼既能保護身體，也能保護意識，通過代駕的方式，你活著下車的概率已經超過九成。”
    梁興揚眸子微亮，嘴上這麽說，在看穿王家詛咒的潛力極限之後，心底反而一沉：“說到底，王家詛咒從根源上就錯了，王家一代雖然開發了代代相傳的詛咒，但是一個人的智慧是有時代局限的，王家詛咒無法終結靈異時代。”
    “強大的靈異力量，正常的活人意識，以及無盡的壽命，這三種根本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也許一條路走到極限，一力破萬法也有希望能終結靈異，但形勢距離徹底失控不會超過五年時間，王家根本沒有時間代代傳承，這是一條失敗的路。”
    想清楚之後，他轉頭思考起原著中楊間提出的第四條路。這條路不同於死機、異類、詛咒，而且以馭鬼者和厲鬼之間的靈異產物為核心，讓靈異產物擁有活人的意識，從而終結靈異。
    每一條路都有缺陷，而第四條路同樣有巨大缺陷，其中之一是靈異產物有被殺死的可能，還有厲鬼的源頭不能出事，否則衍生產物就會化為烏有。
    餓死鬼被棺材釘限製，哪怕衍生產物蛻變到第四階段具備了真正厲鬼的特性，也會崩潰。
    梁興揚突然想到了什麽：“原著中鬼童的源頭有兩隻鬼，分別是餓死鬼和鬼眼，成長潛力巨大不易中途夭折，同時難以限製源頭。這種特殊的存在，能不能批量創造？”
    或許可以不局限於餓死鬼與鬼眼。
    他可以將鏡鬼與鬼畫的搭配，也可以是鏡鬼與鬼湖的搭配，甚至鏡鬼與孟小董身上厲鬼的搭配。
    更瘋狂一些的話，也能把手頭上掌握的所有級靈異力量全部匯聚在一起，創造出一種類似與鬼童的特殊靈異產物。
    通過十五天的見聞，在車廂內時刻與厲鬼作伴，他感覺自己對靈異力量的理解又上了一個層麵。
    突然。
    公交車一個急刹車。
    車，停了。
    梁興揚被打斷了思路，麵無表情地看向窗外，卻沒有發現站台的影子。
    “砰～”
    公交車前後車門打開，夜間的涼風從外麵灌了進來。
    靈異公交車此時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