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案就是豪賭，孤注一擲再也無法回頭，不殺死厲鬼源頭，後果就是自己化為新的鏡鬼意識。”
    梁興揚盯著人皮紙上最後出現的一行字，轉機？
    雖然沒有立刻作出決定，但人皮紙透露出來的瘋狂方案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心上。
    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九點時分，他的猶豫和遲疑總會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七點零三分，靈異公交車抵達了大昌市！
    “幫我坐鎮靈異公交車。”
    梁興揚離開座位，身後陰冷氣息彌漫，走出一道昏暗的人影，身材麵孔從模糊逐漸清晰，變化成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婦人。
    孟小董麵無表情道：“你隻有三十分鍾。”
    疊加出來的自己在三十分鍾後，無可逆轉地蛻變成鬼鏡，這是極限，無法延後。
    “足夠了。”
    梁興揚說罷，踱步走下車，雙腳踩在了大昌市的馬路上，走了幾步之後，身上亮起一抹銀光，整個人消失不見。
    隨著他的行走，宛如恐怖的厲鬼成功進入城市，一道道無比陰冷的氣息出現在建築中的每一處角落，可怕的靈異在封鎖大昌市。
    從下往上看的話，這是一片銀色的鬼蜮，呈現了一麵巨大鏡子的形狀，目前正牢牢籠罩在城市上空，倒映著底下的一切。
    如果在相鄰的城市遙望窺視，就能發現這麵巨大鏡子完全是由無數麵小鏡子拚接而成，嚴絲合縫，互相組成龐大的鬼蜮。
    “我還有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準備，八點時分之前去大州市阻止紅姐和張伯華。”
    梁興揚眸子看著不遠處的觀江小區，身後走出另一道模糊身影，是楊間，兩人身影在鬼蜮中消失不見。
    此時他體內的鏡子空間中也出現了一麵麵遺落的鬼鏡，其中就有關押著靈異產物鬼嬰、真正的鬼童、許願鬼的鬼鏡。
    “出什麽事了？”
    售樓大廳的門打開，張羨光和高尉從中走出，臉色凝重地盯著城市上空。
    張羨光目光微動，看著前方走來的兩道模糊的人影，手中憑空出現一把老舊大刀，低聲說道：“小心點，情況下不對勁，他們很可能是衝我們來的。”
    高尉臉色難看，大聲喊道：“老大，楊間，出了什麽事情要封鎖大昌市？”
    現在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仿佛大禍臨頭一般。
    無人回應，隻有一道道沉悶壓抑的心跳聲從遠方傳來。
    張羨光眸子微縮，握著老舊大刀的手掌越發用力，身邊的光線閃爍了幾下，卻依舊明亮。
    鬼蜮被封鎖，他無法以黑暗為媒介脫離現實，躲避必死的心跳聲。
    “啊……”
    高尉雙手捂著心口，指縫間滲出猩紅的鬼血，臉龐在彌漫濃鬱的死灰色，身體無力癱軟的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不僅如此，他身上詭異的出現一隻隻不斷蠕動的發黑手掌，將他的行動限製在原地。
    無解壓製的名額在生效，厲鬼直接陷入沉睡。
    不隻是他，張羨光也受到了同樣的襲擊，但他支撐下來了。
    紅光一閃而逝。
    九層鬼蜮接應過去未來的自己。
    三名楊間的身影出現，三道六層鬼蜮凝聚，宛如探照燈一般，猩紅光芒直接籠罩了張羨光。
    停滯一切的靈異產生。
    張羨光剛一察覺不對勁，眼眸中忽的倒映出一杆發裂的長槍，鏽跡斑斑的棺材釘在這一刻仿佛變得寒光凜凜，朝著他直接刺下。
    棺材釘貫穿了他的胸口，厲鬼陷入沉睡，身體無力地摔到地上，無法動彈。
    紅光消散。
    張羨光胸口插著一杆長槍，腦袋無力地歪向一邊，變得有些模糊的視線看向高尉的方向。
    高尉僵硬地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他死在了鬼心必死的詛咒下。
    而在他身邊，梁興揚眸子微微發紅，緩緩蹲下來，伸手撫平屍體上那雙難以置信、死不瞑目的眼睛。
    一縷縷銀光湧動，銀色光澤覆蓋了屍體，空氣仿佛凹陷一般，將屍體吸了進去，原地隻留下一麵鏡子。
    梁興揚把鏡子放好之後，走向張羨光，銀色光澤覆蓋，同樣將他關押起來。
    楊間不解地問道：“鏡鬼疊加的鬼蜮可以直接關押，我們何必親自下手，弄的自己心裏難受？”
    “隻是在打算執行人皮紙的方案之前，最後體會一次活人的情感。”
    梁興揚的聲音異常冷靜，眼神中的複雜情感不知不覺已經恢複平靜。當前的厲鬼本能侵蝕很嚴重，他需要入戲恢複活人的情感，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容不得去浪費。
    說罷，他身影在消失，下一秒出現在售樓大廳二樓。
    他打開了1號安全屋，放著琳琅滿目的靈異物品和一排排金色箱子不取，遲疑片刻，隻拿走了一麵被黑布遮蓋的鬼鏡。
    鬼鏡中仍有無數衍生鏡鬼，這是他取代鬼嬰之後，可以再次駕馭的一種無限靈異力量。
    沒有停留，他將楊間收回鬼鏡世界，去往郊區的一個地方。
    這裏是鬼血複蘇之地！
    鬼鏡擴散，將僅剩六成血量的血池搬入鬼鏡世界，然後再次返回靈異公交車。
    時間來到了七點二十分。
    這時候，靈異公交車抵達了下一站，大川市。
    鏡鬼的鬼蜮迅速籠罩城市，關押鬼差的鬼鏡開始回到體內，還找回了第二根棺材釘。
    “李樂平，你能逃去什麽地方？”
    梁興揚回眸望去，透過鬼蜮發現了躲藏在城市中的李樂平，隔著萬千米的距離，強行將其拉入鬼鏡世界關押起來。
    李樂平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甚至連遺忘式重啟都被硬生生封鎖在這座城市中，無法脫困。
    做完一切之後，他沒有久留，通過人皮紙拿到了靜悄悄的位置坐標，發動公交車前往另一座城市。
    七點三十分。
    大津市的一座小鎮。
    孟小董坐鎮靈異公交車。
    梁興揚下車之後，用銀光鬼蜮覆蓋了這座昏暗陰冷的小鎮。
    “取代鬼嬰，吞噬鬼童成為真正的餓死鬼，再消化鏡鬼、鬼眼、鬼畫、鬼差、孟小董、靜悄悄六種無限靈異力量，恐怕張洞也無法再與我對抗。”
    “但是，裏麵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原著中虛構出來的鬼眼一旦超過某種世界承受的界限，會直接崩潰損壞，不僅僅是鬼眼，其他虛構出來的厲鬼也會同樣麵臨這種問題。”
    “世界承受的極限需要摸索，不然在對抗的過程中厲鬼突然崩潰損壞，結果會十分致命。”
    梁興揚思索片刻，走去一片寂靜的小鎮。
    “踏踏踏～”
    空蕩蕩的鎮子內沒有一個活人，隻有他的腳步聲在響起，格外清晰。
    隨著他的走進，周圍的路燈開始嗤嗤作響，燈光下的陰影中站著一個身體透明虛幻，滿是淤青，渾身髒兮兮，穿著連衣裙的女孩。
    女孩隻有兩個漆黑空洞的眼眶，沒有鼻子，沒有嘴巴，隻有一對小巧的耳朵能聯係到外界。
    沒有殺人規律觸發，女孩現在隻靜靜地待在陰影中窺視著他，沒有任何行動。
    但是在梁興揚的瞳孔中，倒映出來的卻是好多這樣詭異的女孩，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沒有實體，無法觸碰。
    “唯心的厲鬼似乎都有一種特性，在不觸發殺人規律之前都介於現實與虛幻，要限製這種厲鬼，除了竊取對方的靈異之外，沒有更好的方法。”
    “執行方案吧，有什麽後果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梁興揚手掌銀光湧動，生鏽雕塑一般的鬼嬰出現在手掌心上，沒有動靜。
    之前在車廂時，王察靈用自身的靈異封鎖了鬼嬰的行動，鬼嬰目前為止仍然沒能擺脫靈異的影響。
    一縷縷銀光侵蝕下，暗紅的鏽跡和木頭紋路才漸漸消退不見，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膚。
    “哇嘎嘎……”
    鬼嬰朝著他發出一道滲人的怪叫聲，在寂靜的鎮子中格外響亮，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滴溜溜地注視著他，卻沒有襲擊的動作。
    “先修改你的記憶。”
    梁興揚目光微動，身後走出楊間的身影。
    楊間伸出宛如一團陰影凝聚而成的手掌，輕輕覆蓋了鬼嬰的臉龐。
    “撕拉……”
    在鬼報紙和鬼影的靈異力量侵蝕下，鬼嬰隻是手腳掙紮了幾下，臉龐就被輕而易舉地取了下來。
    用筆在上麵書寫下幾條指令後，又將巴掌大的臉龐還了回去。
    另一邊。
    梁興揚取出一麵關押了大部分厲鬼的鏡子交給楊間保存。
    隨後，他不再遲疑，開始取代鬼嬰。
    取代成功之後，覆蓋小鎮的銀色鬼蜮消散一空。
    不一會兒，銀亮的眼眸轉化成漆黑如墨，連皮膚都在暈染出一層淡淡的青黑色，自身的靈異也變成了一種極其弱小的靈異力量。
    不過好處在於，取代鬼嬰之後，即便吃下再多厲鬼，在取代沒有結束之前，他都不會受到厲鬼本能侵蝕。至於取代結束之後，那就管不了了。
    楊間麵無表情地走過來，說道：“我送你進去。”
    鬼眼睜開，猩紅的光芒迅速入侵關押著十隻弱小鏡鬼的鬼鏡，強行打開了一條出入的通道。
    梁興揚沒有說什麽，身影沒入猩紅光芒之中，等他再次出來，肚子微微隆起，仿佛飽餐了一頓。
    不過肚子很快幹癟下去，吃下的十隻弱小鏡鬼被消化，成為了自身的拚圖之一。
    消化了十隻鏡鬼，他身上的青黑色越來越濃，身邊周圍也出現了濃鬱的青黑色陰霾，並且陰霾在不斷擴散，朝著遠處擴散出去。
    屬於餓死鬼的鬼蜮出現了。
    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和第三步變得簡單很多。
    而第二隻被吃掉的鬼，是鬼童。
    當成功消化了鬼童之後，他擁有了鬼無法被殺死的特性。
    楊間眸子微動道：“把我吃了，你就能竊取楊間的所有靈異力量！”
    梁興揚漆黑如墨的眸子沉著冷靜，淡淡說道：“當然，不過鬼影裏麵寄存著太多記憶，在吃之前必須清理掉記憶。”
    思索片刻，他先吃下了李樂平，然後再用陰霾包裹住眼前的楊間，整個吞下。
    “哢嚓哢嚓……”
    肚子迅速隆起，裏麵傳出來鏡子破碎的聲音，肚子隆起的弧度更誇張了，仿佛十月懷胎一般。
    花了足足一分鍾，肚子才完全幹癟下去。
    楊間的鬼眼，鬼影、鬼手、鬼報紙、八音盒的詛咒、四成鬼湖、鬼夢惡犬、爐火、骨頭鬼蜮。
    李樂平的遺忘鬼、鬼找人、夢遊鬼、濃煙鬼蜮。
    足足十三隻鬼被消化殆盡，讓他的恐怖程度瘋狂上升。
    可是這樣還遠遠不夠，他還將楊間的發裂長槍拆開，把失衡必死的陰冷死人皮、鏽跡斑斑的柴刀、棺材釘丟進嘴裏，然後取出張羨光的老舊大刀吞咽下去。
    過了一分鍾，隆起的肚子才再次幹癟下去。
    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吃飽。
    “鬼……”
    梁興揚身體籠罩在陰霾之內，用嘶啞怪異的聲音說了無數個鬼字，主動觸發靜悄悄的殺人規律，將隱藏在現實與虛幻之間的鬼引出來。
    周圍的一盞盞路燈嗤嗤作響，一個個虛幻小女孩的身影逐漸清晰真實起來，入侵到了現實，朝著他撲來。
    鬼不會害怕，襲擊正式開始了。
    然而下一刻。
    濃厚的陰霾擴散出去，一個個小女孩渾身仿佛僵硬一樣，身體憑空出現一道道裂痕，肢解撕碎，緊接著破碎的身體上燃起炙熱的火焰。
    梁興揚青黑色的嘴巴微微一吸，陰霾翻湧，鬼蜮裹著所有小女孩吸進肚子裏。
    肚子微微隆起又迅速消失不見。
    吃掉所有靜悄悄之後，他回到靈異公交車停車的地方。隻是現在的公交車此時已經熄火停車，略微思索，猜測到是孟小董的操作。
    三十分鍾的極限時間已經到了，鏡鬼蛻變成了一麵鬼鏡，孟小董為了不讓車子開走，隻能熄火。
    過了一會兒，公交車車廂內的黑暗盡數褪去，車門再次打開後，他走了上去。
    果然，此時駕駛位上，正躺著一麵倒映孟小董身影的鬼鏡。
    同時，車廂內那個電子屏幕更是在不斷地跳動著數字：1、10、15、21，數字越來越大，最後竟然達到了恐怖的23，要知道車廂內也就隻有他自己而已。
    梁興揚此時也無法衡量自己目前的實力，不過看公交車還沒有超載，便放下心來，心中暗道：“我吃了很多鬼，但是除了鬼童，都是世界虛構出來的厲鬼。”
    “如果實力達到這個世界所承受的極限，讓厲鬼出現崩潰損壞的狀況，我再考慮吃掉從外麵中帶進這個世界的厲鬼。”
    時間來到了七點四十分。
    梁興揚坐上駕駛位，啟動公交車：“還剩下二十分鍾，先去找第二輛靈異公交車，吃掉公交車厲鬼之後，再去大州市的古宅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