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吃飽喝足之後，康為民一邊在廚房洗碗，一邊才好像閑談似的，跟裴含之談起對麵的那個男人。
    “對麵的那個吳闖，跟他媳婦結婚十幾年了，除了每天上班賺那仨瓜倆棗的工資，就是在家打遊戲，玩手機……
    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主兒，更別說幫忙帶孩子了。
    他媳婦一個女人家，又得上班，又得帶孩子，就連家裏百來斤的煤氣罐，都得她自己抗！
    要不然家裏沒有辦法炒菜，那吳闖就在家發脾氣，摔門出去吃……
    我們這些老鄰居，有時候實在看不過去，難免出手幫襯一二。
    我這不是孩子他媽早就沒了麽，兩家又一直住對門，有時候也會幫忙抗一下煤氣罐什麽的，那老小子就一直看我不順眼……”
    這事兒，康為民是背著兒子說的。
    兒子康平年紀還小，跟吳闖的兒子吳向陽年紀一樣大，兩人又是同學，平日裏關係不錯，康為民不想因為這點兒狗屁倒灶的事兒影響到兩個孩子。
    這也是康為民會多照顧吳家母子幾分的原因。
    聽到康為民提起吳闖，裴含之眼底浮起幾分嫌惡之色，情緒也不大好。
    但康為民卻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似的，一邊將洗好的筷子遞給一旁的裴含之，示意他放在筷子簍裏麵，一邊繼續閑聊。
    “我知道你看他不順眼，尤其昨天晚上的事兒，那老小子上門找死，直接擰斷他的脖子也是他活該。
    老實說，咱們這小區裏麵，有幾個瞧得上他的？
    隻是那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我們這些老鄰居的不好管，也不值得為了那樣的垃圾，髒了自己的手。
    咱們這樣的人，當初明知道戰區那麽危險，為什麽還要去？
    為了的，不就是聯邦的同胞們能夠有一個安穩的好日子？
    我當初退下來的時候啊，心裏頭就隻有一個想法，我這輩子，沒啥大本事，但也算是曾經為了同胞們，拿命去拚過了。
    這以後的日子啊，我就想找個普普通通的工作，守著妻兒，過平平淡淡的幸福日子。
    咱本來就是個普通小老百姓，既然離開了硝煙與戰火彌漫的世界，那就退回到小老百姓的角色上來……”
    康為民絮絮叨叨的，中間還夾雜幾聲煙癮犯了的咳嗽，但卻始終沒有抽煙。
    屋子裏有小寶寶在，他擔心對孩子不好。
    “當初我剛退下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不習慣啊，哪哪都不習慣。
    我們那個時候，外頭的行形勢還沒有你們這個時候那麽惡劣，但也免不了做很多危險的任務，我有不少很優秀的袍澤……”
    說到這裏，康為民這個中年男人微微哽咽了一下，下意識想伸手去兜裏摸煙，但手指在煙盒上來回摩挲了一下，還是忍住了。
    “很多人都沒有機會回來，再瞧一瞧聯邦的大好河山，再見一見親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包一頓過年的餃子，喝碗熱騰騰的湯……
    咱們這些人，既然比他們幸運的，走到了中途，還能囫圇個兒的回來，和老婆孩子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就更應該懂得珍惜。
    哪怕現在這外頭的世道亂了，將來可能會更混亂，更無序，但咱們自己心裏不能亂，腦子裏得留個清明。
    哪怕是為了孩子們呢，可不能讓混亂控製了咱們……”
    康為民說的這些，裴含之其實都懂。
    他退役之前，輔導員也曾經開導過他很多。
    隻是裴含之並沒有阻止康為民的好意，也不否認他昨天晚上的情緒失控，隻是沉默而安靜的聽著。
    等聽到康為民嘴裏說到“哪怕是為了孩子們”的時候，裴含之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聽到裴含之這話，康為民很開心，大手用力的拍了拍裴含之的肩膀。
    “好小子！我就知道我老康沒有看錯你！昨兒個我們家那臭小子在樓上看到你在下麵砍喪屍，咋咋呼呼的非要讓我下去救你。
    我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你也知道，我們家就我跟那臭小子兩個，對門還是那麽個玩意兒，我連將臭小子留在家裏都不放心！
    結果我到窗口一看，好家夥，你懷裏可還抱著個孩子呢！咱老康就想著，不管怎麽著，就是看在這孩子的份兒上，咱也得幫你一把！”
    康為民手上的勁兒不小，裴含之卻紋絲不動的受了對方這幾下，臉上也難得擠出了一絲絲笑容。
    “末世爆發，以後各種物資都會逐漸短缺，尤其是食物。大人吃點苦無所謂，但總要讓孩子的需求盡量被滿足。康大哥這幾天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盡量多儲存一些物資的好。”
    裴含之說的是蘇蘇的空間，需要搜集各類動植物的事情。
    康為民聽起來，卻是要多搜集一些幹菜果幹，以便於孩子在長個子的過程中，不會因為過度缺乏維生素，而身體不舒服。
    不過，本質上說起來，似乎也沒差。
    總之都是為了孩子。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在這一瞬間，達成了某種共識。
    康為民沒有去追問昨天晚上的事情，裴含之也沒有解釋自己除了給老康家背回來的一背包的幹貨之外，還在菜市場做了什麽。
    將廚房裏的一攤東西清洗幹淨，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廚房。
    出來之後，就看見兩個孩子和一隻奶貓，三個正在一起玩遊戲。
    玩的是康平的一輛兒童玩具車。
    玩具車不大，連一隻成年的貓都蹲不上去，不過狸花貓才不過三個月大的幼崽，瘦瘦小小的一團，蹲上去倒是剛剛好，隻要沒有遇到障礙物，小車子都能在康平少年的遙控下暢行無阻。
    其實從前康平最喜歡的還是各種玩具槍，但誰讓蘇蘇是妹妹呢？
    康平雖然沒有妹妹，但從同學那裏知道，妹妹都是不喜歡玩具槍的，妹妹喜歡毛絨玩具和公主娃娃。
    隻可惜老康家連隻蒼蠅都是公的，康平可變不出來毛絨玩具。
    也幸好狸花貓和妹妹似乎都對這個玩具車很感興趣，才讓新手上路，不會帶孩子的康平，體驗了一把滿滿的驕傲和當哥哥的成就感。
    不過，這驕傲在他老爹和裴含之都從廚房裏出來之後，就宣告結束了。
    瞧見裴含之終於從廚房出來了，蘇蘇雙眼“唰”的一下亮了，看也不看一眼剛才還十分沉迷的玩具車，大張著兩隻胳膊，對著裴含之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叭叭，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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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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