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跑哪兒去了？”康天辰站在座位前環顧四周。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在搞什麽飛機？”
    “教練，沒找到李師弟？”黃軒站在康天辰身後，他自信一笑。
    “那可惜，他沒機會見識師兄我今天的風采了。”
    康天辰聞言，心頭一動：“你今天有把握嗎？”
    “當然！”黃軒笑容濃烈，隨即扭頭走進準備通道。
    “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黃軒是承天武館的第十席。
    每年青年杯，武館的參賽名額都依照前幾年的成績劃分，承天武館有十個名額，疾星武館則比他們還要多五個。
    如果報名人數超過規定的名額，剩下的人就隻能去打預選賽。
    隊員通道內，劉毅站在隊伍最前方，作為當前承天武館三十歲以下，最強的下位武者，他身上的擔子最重。
    今年能否保住一個八強席位，決定了之後承天武館能得到多少政府撥款，以及有多少晉升省賽的預選名額。
    館主侯承天如一座高峰矗立在通道口，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劉毅，你做好自己就行，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侯承天拍了拍劉毅的肩膀，自從疾星武館在蓉市建立分館之後，大量有天賦的人不是直接進入學院，就是被疾星武館分流。
    承天武館愈發衰退，已經很多屆連青年杯決賽都沒進去過了。
    劉毅，已經是侯承天這幾年，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年輕人了。
    “別想那麽多，加油。”
    劉毅沉默著點點頭，他走上擂台。
    對麵，疾星武館十四人一字排開，意思很明顯，讓他挑選對手。
    望著對方最前方空缺的位置，劉毅心頭湧上一股酸楚。
    我們連讓對方首席站出來的資格都沒有。
    但這就是事實，對的二席也是頂尖下位七星的水平，同樣不是他能對付的。
    “榮桓。”他看向疾星武館的第三席。
    下位六星巔峰，螳螂手榮桓。
    “劉毅，我就猜到你要選我。”榮桓縱身跳上擂台，左手擺出問路拳架。
    “堂堂承天武館首席，對上我這個三席，怎麽也得拿一場首勝吧。”
    榮桓的口氣不帶一絲嘲諷意味，但他說出的話確實字字誅心。
    首席挑戰三席，曆史戰績還是輸多勝少。
    很難讓人不覺得，這是兩個層次的武館。
    “開始吧。”劉毅無悲無喜，他起手擺出標準的太極架勢。
    裁判是青年杯任職過的專業裁判，實力在中位五星左右，完全有實力控製場上的情況。
    裁判舉手示意二人相互行禮。
    “有無需要兵器使用？”
    “沒有。”二人同時搖頭。
    裁判點點頭，他放下雙手。
    “比賽，開始！”
    武道大賽沒有點數獲勝，或者降服規則。
    勝利的條件有三種。
    對手失去反抗能力，對手主動認輸，以及跌落擂台。
    裁判一聲令下，劉毅率先動手。
    榮桓與他交手過數次，對方的強項是勁力穿透性十足的螳螂拳，正好被他純熟的太極功夫克製。
    為了今天的比賽，他觀看了榮恒數百個小時的比賽錄像，就是為了分析對方的缺點。
    搶先快攻，便是他的手段。
    螳螂拳，在於身法靈活，折轉騰挪間不斷使用穿透力十足的拳勁攻擊對手，慢慢消磨其氣血，等待對手露出破綻後，雷霆克敵。
    劉毅眼神淩厲，他一個箭步衝到榮恒麵前，雙手勁力流轉，瞬間封死了後者的空間。
    榮恒眉頭緊蹙，腳步輕點擂台，身體下意識朝後飛退。
    中計了！
    劉毅腦中靈光乍現，他得勢不饒人，邁開步子，以太極功夫演練混元勁力，如戰車般衝向榮桓。
    他逃，他追。
    他無路可退！
    腳下就是擂台邊緣，榮桓隻得正麵迎向劉毅。
    寸勁在方寸之地爆發。
    劉毅施以太極，四兩撥千斤，爐火純青的柔韌勁力輕易卸去拳勁。
    但劉毅卻沒有乘勝追擊，反倒是再度施展步法，恰好攔在榮恒的退路之上。
    又一次被劉毅堵死，榮恒終於發覺不對勁了。
    “你這家夥……”
    二者再度接觸，榮恒的螳螂拳擅長遊鬥，通過短促的勁力爆發，在方寸間給予對手重擊。
    然而劉毅對此準備充足，他的太極勁力全部著重於粘黏之意。
    不斷消弭榮恒的攻擊的同時，將後者拖入他的節奏，如一隻織網的蜘蛛，慢慢讓手中的獵物越陷越深。
    “有戲！”看台上，康天辰麵露欣喜。
    他握拳一揮！
    榮恒上套了！
    準備通道內，黃軒眾人麵露喜色。
    “有機會啊。”
    “大師兄隻要穩住就能贏。”
    “疾星武館太囂張了！大師兄加油啊！”
    擂台上，榮恒的位置已經開始被逼入死角，勁力無法突破太極柔勁力，就代表著他隻能慢性死亡。
    “喝！”劉毅吐氣發聲，他連續向前踏出三步，胸口氣息鍛成一塊。
    右臂化拳為錘。
    這第一場勝利，作為大師兄，我必須要拿下！
    天時地利人和。
    都在我這邊！
    劉毅的精神力在這一刻攀上了頂峰，氣血抱成不完整的丹勁，轟然爆發！
    “下去！”
    榮恒被逼到了死角，麵前拳風呼嘯。
    望著眼中閃爍著渴望的劉毅，突然，他笑了。
    “下去的，應該是你。”
    榮恒再無閃躲，他同樣抬起右臂，與劉毅悍然相碰。
    轟！
    氣血勃發。
    並不擅長硬碰硬的螳螂拳勁，在這一瞬，竟然直接壓倒了劉毅。
    侯承天站在通道口，他的上半張臉被陰影覆蓋。
    “三席，都能有下位七星？”
    此言一出。
    原本在通道內歡呼的眾人仿佛被卡住脖子的鴨子。
    承天武館，現在一個下位七星都沒有。
    砰！
    擂台下，劉毅被榮恒一連七拳，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打下擂台。
    六星對七星，怎麽贏？
    觀眾席上，原本已經站起來準備鼓掌的康天辰麵色僵硬，雙手頓在半空。
    啪啪啪——
    一連串掌聲從綠茵場對麵響起，沒有歡呼，所有人觀眾隻是默默地鼓起了掌。
    對疾星武館而言，這次比賽，就是一次普通的友誼賽。
    輸了正常，贏了也不值得歡呼。
    僅此而已。
    通道內，侯承天仿佛一瞬間老了五歲，他搖搖頭，看向身旁的第二席。
    “去吧，打出我們的風采。”
    聽見館主連勝利這件事提都不停，薑敏默然點頭。
    她走上通道，疾星武館的第五席已經站上擂台。
    薑敏抿了抿嘴，對方甚至沒上第四席，擺明是覺得她不行。
    然而還沒等裁判宣布。
    轟！
    強烈的氣血抱丹還勁，恐怖的壓迫力朝承天武館眾人們展示著。
    與榮恒，不相上下的恐怖氣血。
    “就連第五席，也是？”觀眾席上，徹底沒了聲息。
    康天辰頹然落座。
    疾星武館有五個下位七星，而他們承天武館一個也沒有。
    這樣的差距，簡直讓人近乎失去了追趕的想法。
    果不其然，比起劉毅而言更弱的薑敏完全不是對方五席的對手。
    一分鍾後，薑敏敗。
    從薑敏開始，擂台上的情況讓承天武館方的擂台，徹底成了圖書館。
    敗敗敗！
    最好的一次，也隻是堅持了五分鍾，隨後便被重傷抬下擂台。
    從首席到第九席，無一勝場。
    這樣的差距，讓康天辰徹底麻木了。
    最後一人，登台了。
    “承天武館，黃軒，請賜教！”
    爽朗的嗓音傳遍整個體育館。
    是黃軒。
    康天辰的眼神落在了擂台上，這個自己手把手教導的學生上。
    疾星武館末尾，一個清瘦的青年跳上擂台。
    “疾星武館，白楓，請賜教。”
    黃軒感受著背後無數目光，自己是最後的希望了。
    他昂首挺胸，下一瞬，抱丹還勁。
    氣血勃發間，遠超他之前的氣息猛然爆發。
    下位三星！
    “好！”康天辰猛地一拍大腿，差點兒高興的要跳起來。
    疾星武館的白楓，和黃軒一樣同屬於下位二星，上次切磋，黃軒也隻差了一毫。
    如今突破到三星，毫無疑問，黃軒絕對可以戰勝白楓！
    聽著對方觀眾席上的歡呼，白楓會心一笑。
    “下位三星？”
    他抬頭看著昂首的黃軒。
    “不好意思，我也是。”
    氣血爆發，壓倒了根基虛浮的黃軒，後者臉上的笑容緩緩僵硬。
    ……
    通道內，疾星武館的教練收回目光，他懶洋洋地轉過身，對著其餘隊員招招手。
    “熱身差不多結束了，對這次青年杯其他人的實力，你們有了解了吧。”
    “我的要求不高，包攬前四，有沒有問題？”
    對於他的問題，其他人給出的是一陣輕笑。
    “教練，我們的首席可還沒出場呢，這次青年杯，我看啊就是我們武館的內戰。”
    “可惜，我還想看首席暴打他們呢。”
    “嗐，他們哪兒有資格麵對首席？要說暴打，伱平時沒被首席操練夠？”
    疾星武館退場了，甚至於沒有來和他們打一聲招呼。
    承天武館的看台，鴉雀無聲。
    遠處，黃軒躺在擔架上被抬上了救護車。
    十場對決。
    在對方最強的幾人沒有參加的情況下。
    十場全敗！
    康天辰坐在椅子上，獨自望著麵前的擂台。
    “我是不是該考慮轉行了？”
    這次比賽，承天武館如果表現得還這麽糟糕，政府的撥款必然會下降，到時候麵臨裁員。
    康天辰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麽，去學校當老師嗎？
    還是索性退休？
    “教練，比賽打完了？”
    “嗯？”
    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李長青，康天辰一時間默然。
    他甚至有些慶幸這個自己未入門的學生沒來觀戰。
    十場十敗，簡直難以啟齒。
    “黃師兄，他贏了嗎？”李長青坐在康天辰身旁，餘光掃了眼後者的臉色。
    好像說錯話了。
    “嗯……那我們的首席贏了嗎？”
    還是沉默。
    李長青撓了撓頭，不是吧。
    “長青啊。”康天辰突然歎了口氣。
    “這次青年杯的預選賽報名還沒結束，你不是一直想去嗎？試試吧。”
    望著一反常態的康天辰，李長青不解。
    “教練，你……”
    “我想通了。”康天辰回過頭，嘴角違心地抽了抽，卻露不出笑容。
    “承天武館早已不配做疾星武館的對手，之前是我一直不肯接受現實。”
    “我原本想讓你成為武者後再參賽，到時候可以一鳴驚人，打出我們承天武館的風采。”
    “但現在看來，是我癡心妄想了。”
    “你去吧，早點見見世麵也好。”康天辰抓住李長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不過，千萬不要被打擊了，你已經是我見過，天賦很棒，進展很迅速的武者了。”
    “凡事要往前看，你已經勝過八成的人，不要因為另外兩成，妄自菲薄。”
    “疾星武館的人，是天才中的天才，是那兩成中的佼佼者，我們不要和他們比，你……”
    “教練。”李長青反手按住康天辰的肩膀。
    “我已經報名了預選賽。”
    “什麽時候？你……”
    “到時候，記得叫上師兄，來看我的比賽。”李長青笑容爽朗。
    “我們承天武館，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