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碑？不差。”
    李長青嗓音傳遍整個宴會廳，整個會場落針可聞。
    天意碑上沒有任何一道刻痕亮起。
    唯有一道細微的裂痕順著石碑從頂部一直蔓延到最下方。
    秦暉蒙了，任憑他在腦中構思了無數可能發生的景象，但眼前的一幕依舊令他始料未及。
    “天意碑，裂了？”
    秦暉隻覺得手腳發軟，差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聲音帶著無力的飄忽。
    哪怕是白天賜，也隻是擊潰了天意碑中走出的人影，獲得了九道刻痕亮起的屏障。
    強如白天賜也無法給天意碑造成任何損傷，但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卻辦到了。
    “這真是……”
    楊誌明和曹峰對視了一眼，齊齊看見了彼此童孔中的震驚。
    天意碑，是一件靈能物品。
    按理來說，除非是上位武者，專門動用靈能施展神通。
    否則，就算是被電磁炮正麵命中，天意碑也不會有絲毫損失。
    一個中位武者，憑什麽可以？
    更何況，兩者的交鋒完全是精神層麵，按照從天意碑走出的人影精神強度判斷。
    眼前神秘人，甚至沒有掌握念動力。
    他，到底憑什麽？
    李長青卻懶得理會在場眾人的想法，他來這兒最主要的目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拿走麵前的天意碑，無論是這座石碑本身，還是上門蘊含的靈能的，都對李長青有大用處。
    既然你白天賜放出話來，要把一件靈能物品當做彩頭，李長青可不會客氣。
    他信步上前，簡單的動作讓秦暉一瞬間應激。
    “你……你到底是誰。”
    “為什麽我們沒有你的情報？”
    李長青扭頭：“那為什麽，你們會有我的情報呢？”
    秦暉啞然，他被李長青一句話問住了。
    後者直接越過他，站在天意碑前。
    “既然今夜的彩頭是這天意碑，我就卻之不恭了。”
    “諸位。”
    李長青轉過身。
    “有異議否？”
    無人開口，哪怕是心頭有些想法的人，看見天意碑上那一道裂紋也會瞬間清醒。
    就連白天賜也隻能做到亮起九道刻痕，雖然這個神秘人的精神力遠不如前者。
    可剛才展現的，那好似天罰的一劍，徹底壓服了在場所有武者。
    李長青一手抓住天意碑，長河波濤滾滾，浪花自然托住他的腳底。
    “告訴白天賜，這份禮物我很滿意。”
    他的身形消失在長河盡頭。
    踏江而來，踏江而去。
    劍斬天意，意碎神通。
    今夜注定了，白天賜的計劃就此泡湯。
    李長青前腳剛走，曹峰和楊誌明便站起身。
    “今夜不早了，我們就先行離去了，再會。”
    孫勝一言不發，早已淩空飛渡，回到了岸邊。
    隨著三人的離去，會場內其餘武者也作鳥獸散。
    秦暉的臉色難看。
    他明白，自己把事辦糟了。
    白天賜本想借助這次宴會，立威的同時，把巴蜀省的天才武者，全部收到自己麾下。
    可李長青的出現打斷了他所有的安排。
    一個沒有被邀請，甚至於你都不知道的武者，做到了你白天賜都沒有辦成的事。
    李長青的出現，讓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轟然倒塌。
    秦暉眼看人已經走完，他再不敢遲疑，連忙拿起電話。
    “老大，不好了。”
    “宴會出事了！”
    ……
    李長青順著長河回到自己的庭院。
    掌握天人合一境界的他，就算是白天賜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跟蹤。
    他迫不及待地將那塊中央裂開一條細紋的天意碑放在地上。
    “又是古物新做？”李長青眉頭緊蹙。
    他直接伸手觸摸石碑。
    果不其然，天意碑上的靈能再度散開，露出了其下古樸的碑麵。
    “上次侯承天手上那枚靈能石碑也是這樣，這次的天意碑也是這樣。”
    “為什麽，靈能者都喜歡用過去的古物來做靈能物品。”
    李長青的直覺告訴他，裏麵絕對有大秘密。
    “哼，讓我親眼看看就是了。”
    李長青童孔閃爍，一道神光激射而出。
    他盤膝坐在石碑麵前。
    沒有用精神力直接探查，天意碑上的靈能很危險。
    單憑他一個中位武者，根本沒有能力與靈能對抗。
    能與其對抗的。
    隻有天地。
    呼——
    乾坤呼吸法運轉。
    波濤滾滾的長河是李長青最好的助力。
    他的精神力向著四周蔓延，江水清風徐徐，與長河一道奔湧。
    隨著李長青的呼吸而共鳴。
    他的感知被天地不斷放大，越發細致入微。
    李長青甚至於不需要過分探究，他的精神力剛剛融入天地，就立馬感受到那強烈的排斥與惡意。
    靈能，到底是什麽？
    李長青腦中再度浮現出這樣的疑問。
    記載於純陽劍訣中的飛神劍，原本是呂洞賓最強大的神通劍訣之一。
    被李長青以天人合一的境界模擬，這一步最困難的其實是借助天地之力淬煉劍身，並且如何讓太上持劍。
    但如果目標是靈能，那李長青甚至於不需要自己動手，天地間會自行凝聚力量淬煉劍刃。
    而他，隻需要給予一個太上落劍的道標罷了。
    不過這次，李長青沒有貿然動手。
    借助天地對他的幫助，李長青將自己的感知朝著石碑蔓延。
    繞開那股令天地厭惡的靈能，他的感知觸碰到石碑本體。
    天地之力，忠實地將眼前的一切傳入李長青的大腦。
    無數靈能，仿佛蜘蛛網一般，緊緊纏繞在石碑上。
    古老的石碑表麵，篆刻著山川日月，江河湖海。
    雄渾的道韻，被靈能盡數束縛。
    李長青童孔緊縮。
    他終於明白，天意碑上對他的吸引來自於何處。
    這座石碑，根本不是用來測評使用者意境潛力的工具。
    這分明是一座被前人以精神，篆刻上天地道韻的寶物。
    之所以天意碑可以生成與使用相同精神力強度的人影，原因就在這裏。
    每一次使用，實際上是覆蓋在天意碑上的靈能，抽離其中蘊含道韻的一部分力量，用以生成和使用者精神力相同的人影。
    可問題是。
    一個用來磨礪精神力的靈能物品，和一個可以用來輔助武者領悟道韻的物品。
    哪一個更重要？
    答桉甚至不需要思考。
    道韻的作用，遠勝精神強度。
    用天意碑來製作靈能物品的那位靈能者不可能分不清楚。
    突然，李長青發現了一個被自己忽視的盲點。
    一瞬間，他遍體生寒。
    江風吹拂，仿佛一桶涼水從頭澆到了腳。
    舊術在近五十年來，成了靈能研究院的邊緣項目，張百忍的現狀李長青還曆曆在目。
    但是！
    “在張叔的研究看來，舊術沒有出路，而武道隻是靈能的附庸，習武的目的是靈能飛升。”
    這一觀點，就連李長青在接觸呂洞賓之前，都深信不疑。
    可現在問題來了。
    “天意碑和蘊含呂洞賓傳承的石碑不一樣，這東西是可以用的啊！”
    “用靈能重塑這枚石碑的靈能者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在古老的藍星，的確存在另一條修行道路，神話並不完全是假的。”
    然而現在的結果卻是，舊術、武道，徹底變成了靈能飛升的附庸。
    那些飛升的靈能者，居然在刻意隱瞞！
    甚至於，他們還將這些遺跡用靈能重塑，最後改頭換麵。
    若非李長青接觸了呂洞賓傳承，還擁有太上感應篇，甚至於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這三者，缺少任何一個。
    他都無法發現天意碑的真相。
    而石碑上，那一道細密的裂紋並非是被他以精神力劈開的。
    這是他引動飛神劍後，與石碑的道韻共鳴，其中破開了一絲靈能封鎖的表現。
    被天地排斥的靈能，被自己身體厭惡的靈能。
    斬碎靈能後，其內部突然湧現的力量。
    以及，高層靈能者們，統一對過去修行道路的封鎖。
    如此種種，讓李長青原本火熱的內心逐漸冰寒。
    自己的修行體係，至少在目前，絕對不能暴露！
    他有些慶幸今晚動用天人合一的狀態，沒有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的真容。
    過去百年，在人類發現外星遺跡，接觸靈能後。
    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才會導致舊術、武道徹底淪為靈能附庸，連同古老的修行道路也一並被封存。
    “在沒有調查出靈能的真相前，我的修行體係，有關呂洞賓的一切，絕不可以暴露！”
    最後，李長青將注意力重新挪移到天意碑上。
    感受著已經蠢蠢欲動的天地。
    李長青不再遲疑。
    他需要這座石碑上的靈能，同樣需要天意碑中蘊藏的強大道韻。
    轟！
    他精神力波動，刹那間引動了天地之力。
    天地淬劍，太上持掌。
    以自身精神為道標。
    天意一刀斬！
    ……
    長河湖上。
    凍結的冰麵開始消退。
    淩亂的宴會廳內，秦暉站在白天賜身後，頭埋到胸前，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白天賜看著麵前的空地，李長青之前便是在這裏劍斬天意的。
    “你是說，來人沒有人遮住容貌，但是你們看不清。”
    “是的老大。”
    秦暉連連點頭。
    白天賜沒有說話，他緩緩閉上雙眼，龐大的精神力蔓延。
    恐怖的壓迫感，讓秦暉一動不敢動。
    白天賜放空自己的心神，探究冰麵上每一縷氣息的殘留。
    很快，他的精神力接觸到了麵前的空地。
    鏘！
    激昂劍鳴入耳，白天賜眉頭猛地跳了跳。
    他眼前一白，一把無形之劍落下，卻仿佛斬在了他心頭。
    現實中，白天賜下意識後退一步。
    秦暉連忙上前。
    “不用。”
    白天賜恰時睜眼，伸手攔住了準備攙扶他的秦暉。
    他眼中精光一閃：“好快的一劍。”
    空氣中，最後一縷氣息徹底消散。
    可那股斬裂天意碑的劍意，卻在他腦中久久揮之不去。
    “老大？”秦暉忐忑開口，他已經準備好接受責罵。
    怎料。
    “找到他。”
    “這人絕對是一條漏網的大魚，他比曹峰三人更有天賦，這樣的精神力，就算離開許久都能殘餘在四周，他在意誌上一定有著超越同齡人的造詣。”
    聽得白天賜完全沒有怪罪那個神秘人的意思，秦暉愣住了。
    “老大，你還要招攬他嗎？”
    他極其不解：“老大，他可是破壞了你今天精心準備的宴會啊。
    “而且那家夥的實力那麽強，不會威脅到老大你的地位嗎？”
    “威脅？”
    白天賜輕笑一聲。
    “秦暉，剛才天意碑應該完全複製出他的精神力了吧，你覺得怎麽樣？”
    秦暉回憶了一下。
    “我沒有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或許比曹峰他們強，但一定強得有限，但絕對不會超過中位三星。”
    “那不就完了？”白天賜一臉自信，他握緊右手，依舊認為一切盡在掌握。
    “斬裂天意碑，隻能說明他在精神力上，有獨特的造詣。”
    “我掌握神通，並且他的精神力距我甚遠，我為什麽要擔心他能威脅到我的地位？”
    白天賜毫不在意地轉身。
    “難不成，他還可以比我修行得更為迅速，三個月內超越我不成？”
    “哈哈哈，秦暉，你想太多了。”
    “現在，你就一個任務。找到他，然後讓他來見我。”
    “這種人才，我必須要收入麾下。”
    “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和意誌天賦，日後必然能成為我征戰州際賽，征戰全國賽的最強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