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朝著西山墜落。
    西川市作為整個巴蜀省武道氣氛最為濃烈的城市之一。
    這裏的菜市場一天會供貨兩次，保證每一位武者都有新鮮的肉類，蔬菜可以享用。
    雪白的人影從菜市場掠過，地麵的泥水分毫不染，仿佛整個天地的汙漬都在避開他，不敢沾染分毫。
    如此完美，如此無瑕。
    仿佛從天宮下凡，不染人間煙塵的謫仙人行走鬧市。
    來往行人匆匆。
    過往的路人提著塑料袋，在菜市場的攤位麵前激烈砍價。
    雪白的人影從他們身旁掠過，卻無一人駐足。
    他們的童孔倒映下，隻有熱鬧的菜市場，全無一絲雪白。
    “大嬸，給我來兩個新鮮的豬腰子。”
    溫潤的嗓音在買菜大嬸心頭響起，她猛地回頭，卻看見攤位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俊美的青年。
    她發誓，就連電視上那些明星，也不及麵前人的萬分之一。
    “好的好的，馬上來。”
    青年的嗓音在她心頭響起，帶著一股無比親切的感觸。
    仿佛是陪伴你一生的山間清風，頭頂明月。
    “小夥子，這些都是剛剛才到的，可新鮮了。”
    她連忙將兩個豬腰放在電子秤上。
    “一共14，你給0就好。”
    青年掏出錢包，從裏麵拿出兩張二十的紙幣放在攤位上。
    等大嬸伸手拿錢的空檔，青年才去提起裝著豬腰的塑料袋。
    指間剛剛觸碰，青年突然收手。
    “怎麽了，小夥子？”
    “沒事兒，大嬸。”見買菜大嬸看來，青年笑著搖搖頭。
    “剛才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說著，青年再度伸手提起塑料袋。
    而就在他的手指剛剛接觸的地麵，塑料袋的水漬赫然被凍成了閃耀的冰晶。
    若是此刻有眼神細致入微的武者在此，就能發現，塑料袋隻是懸浮在青年手指上方，二者間有著幾乎難以覺察的空隙。
    不隻是塑料袋，就連青年的雙腳，也與地麵隔著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縫隙。
    青年根本不是在地麵上行走，而是飄浮。
    “這錢還涼颼颼的，怎麽感覺和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一樣。”
    炎熱的夏季，手中的鈔票卻分外冰涼。
    她抬起頭，卻發現，菜市場裏那顯眼的雪白人影已然消失不見。
    “喂，剛才那個帥氣的小夥子你看見了沒，比明星還帥的那個？”
    “小夥子？哪兒來的小夥子？”旁側攤位上的菜販子一臉疑惑。
    “就剛才在我這兒買菜的那個啊。”
    “買菜？剛才不久兩個老頭來過？你被曬迷湖啦。”
    霎時，買菜大嬸虎軀一震，想起手上那兩張冰涼的鈔票。
    她後背寒毛豎起，連忙翻開錢包。
    “呼——”她長舒一口氣。
    “嚇我一跳。”
    錢包裏的錢還是錢，沒有變成冥幣。
    “那麽帥的小夥子，就算不是人，也應該是仙人下凡吧。”
    江邊別墅。
    雪白的身影憑空顯現。
    感受到龐大的精神力消耗，青年眉頭一挑。
    對於天地近乎一體的感觸，讓他輕易判斷出，太陽的光線發生了極度細微的變化。
    時間流動了。
    “果然，如果要帶著物質一起神遊太虛，根本無法達成瞬間移動的效果，時間還是會出現流失。
    “有質量的東西終究無法超光速。”
    他推開大門。
    廚房內，另一個白衣青年正拿著快子，在泡菜壇裏夾著海椒。
    赫然又是一個李長青。
    “回來了？”看了眼門口完美的白衣。
    李長青指了指廚房桉台。
    “把東西放著。”
    豬腰在念動力的驅使下緩緩落在桌子上。
    隨即，完美的白衣陡然消失。
    再出現，已然盤踞在李長青的靈台。
    廚房內，李長青嘴角勾勒。
    “陰神出竅的感覺真不錯。”
    自從突破中位五星，他靈台處的意誌體內五髒六腑塑造完畢。
    陰神從此便可脫離自由行動。
    神遊太虛，便是陰神最基本的特征。
    真正的超光速移動。
    在不通過念動力攜帶任何物質的情況下。
    陰神可以出現在心念所至的任何地方，消失與出現的時間間隔，為零。
    理論上，陰神的速度是真正的無限大。
    同樣，陰神也不能觸碰任何現實物質，唯一的方法就是念動力。
    包括李長青剛才買菜，行走，都是依靠念動力實現的。
    通過精神幹預現實的念動力。
    是陰神與現實發生交互的唯一途徑。
    “念動力是中位三星的標誌，可直到中位武者抵達精神力巔峰，甚至於成為上位武者。”
    “他們好像都沒有凝聚出類似陰神的東西。”
    李長青有種感覺。
    這個世界武者的路走錯了。
    先是下位境界抵達巔峰後，氣血無法增加。
    現在又是中位境界修行圓滿後，都不能凝聚陰神。
    導致念動力直接成了廢物能力。
    李長青極度懷疑，念動力的產生代表精神幹預現實，本就是給凝聚陰神做的鋪墊。
    而大周天360竅穴，道宮九星，也應該是武者必然要開啟的。
    單單是乾宮能夠統禦陰陽，轉化氣血和精神力。
    這種能力，對於想要突破到上位階段的武者，簡直是作弊似的外掛。
    難以想象，另外八個道宮九星，還有多麽逆天的能力。
    “難道，這都是為了給靈能飛升鋪墊，做的妥協？”
    “可為什麽呢？”
    無論是道宮九星還是陰神。
    帶給武者能力的提升，完全是質變的。
    陰神能夠完全脫離的桎梏，李長青如今精神力是中位五星。
    陰神的活動範圍，無法超過方圓的五公裏。
    而一旦通過氣血轉化為精神。
    陰神的活動範圍將會大大增加，可以想象，等他抵達中位巔峰，乃至突破到上位境界。
    陰神說不定再無限製，他將可能遨遊宇宙。
    這樣的特性足以令任何人瘋狂。
    超光速的移動的能力，讓李長青有種預感，未來的自己是有極大概率，擁有橫跨星域的可能。
    但即便是現在，掌握陰神後也讓李長青的能力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徹底圓滿的天人合一境界，能夠將氣血轉化為精神的乾宮，賦予了李長青的陰神，完全不亞於本體，甚至於更優越的戰鬥能力。
    陰神沒有肉身的缺陷，被可以陰陽轉化的乾宮完全彌補，而同樣，陰神不被桎梏的極大優勢，得以完美發揮。
    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
    現在的李長青，可沒有辦法飛天遁地，移形換影。
    陰神想走，至少在中位武者階段。
    無人可以攔截。
    “這樣的能力，才該是武道真正的表現，而不是作為靈能飛升的附庸。”
    心情逐漸愉悅。
    李長青拿起桌上的塑料袋，手指碾碎冰晶。
    陰神唯一不好的，就是需要隨時收斂體內因為精神力具象化，而龐大的陰寒之氣。
    對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氣息足以致命。
    取出兩個豬腰洗淨，他想了想。
    背後的純陽劍發出反抗的錚錚劍鳴。
    “算了。”李長青搖搖頭，抽出菜刀將豬腰沿著中央的凹槽劈成兩半。
    用手撕去表麵的油脂薄膜，將中間那些紫紅色的凸起用刀切掉。
    那些是腰騷，不去掉的話會極大影響口感和觀感。
    做涼拌腰片，最關鍵的一步在於刀工。
    切片要完整，要輕薄，又不能碎掉。
    不過對於劍法通神的他而言，小意思啦。
    刷刷刷。
    刀光浮現，哪怕是用菜刀切菜，都是這樣賞心悅目。
    將腰子片成大小均勻的薄片。
    接下來是重中之重，去腥！
    雖然買的是新鮮豬腰，但依舊有很重的髒器味。
    而涼拌菜，最忌諱異味。
    豬腰的腥味，很多人哪怕是蔥薑大料齊放，也難以去除幹淨。
    隻因為一點，他們沒有把豬腰內的血水弄幹淨，直接上鍋煮，或是炒。
    高溫一去，血水瞬間被封死在其中，直接宣布失敗。
    而這一步，最關鍵的，
    就是鹽！
    李長青先把切好的腰片洗幹淨，確保表麵沒有血水後，瀝幹水分。
    他抓起一把鹽直接撒進去，開始揉搓。
    高濃度的鹽覆蓋表麵，立馬的，腰片內部的血水開始滲出，被鹽吸收。
    隨著李長青用手揉搓，最後徹底將腰片內部的血水排了個幹淨。
    用清水將混合著腥臭血水的鹽洗掉，起鍋燒水，加入蔥薑，還有高濃度白酒去腥。
    下入腰片。
    這一步要把握住火候，等腰片差不多變色，再等一會兒就可以撈出。
    刀工越好，腰片越薄，被鹽析出來的血水就越多，焯水的時間也越短。
    腰片就越嫩脆，越好吃。
    歸根到底，還得需要刀工過關。
    涼拌比較簡單。
    隻需要三個調料。
    大量的香菜，手工磨的香油，以及老蓉市人泡菜壇子裏的一根泡海椒，切忌多取，一根切成小段足矣。
    最後加上適量的鹽。
    噴香撲鼻的芝麻香，包裹脆嫩的腰片，夾雜著大量香菜入口。
    香油的芝麻香氣，配合上香菜的清香，最後回口帶著一些海椒的輕微辣口刺激。
    簡直是絕配。
    李長青抬起頭，太陽逐漸逼近西山，現在已經是下午將近六點。
    西川的黃昏來得很遲，算算時間，應該剛剛好。
    黃昏之時，日月當空。
    ……
    長河之上。
    白天賜盤膝坐在壺口正中央。
    湍急的河水衝刷下，冰麵巋然不動，仿佛生根一般。
    白天賜緊閉雙眼。
    “會來嗎？”
    他不知道，但他隻知道，自己必須在這裏等。
    無論如何，他也要把那個神秘人的真實身份找到。
    哪怕勝之不武。
    因為，他也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甚至於，犧牲他白天賜的驕傲。
    以大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