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大家走這邊。”
    “東西遞給我，其他人上車，後麵人還有很多，不要停。”
    一輛輛貨車被調集到西川市區。
    作為巴蜀省武道大會的會場，各市的天才武者聚集，讓西川市下達的命令暢行無阻。
    孫勝指揮著居民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離，作為武者，他毫不客氣地擴散自己的氣血與精神力。
    恐怖的威壓帶給百姓的除了緊張以外，更多的是有了主心骨的感覺。
    這是他們經過商量後，決定必須要做的事。
    每逢大災，有時候災難還沒來臨，百姓自己先亂起來了。
    要是讓那些素質極低的人擾亂秩序，撤離會變得更加難以進行。
    現在已經過了黃昏，最多還有一個小時太陽就會下山，天黑之後，無論是疏散還是撤離，難度都會直線上升。
    】
    那些白天，礙於武者威嚴不敢小偷小摸的人渣，晚上可就會活躍起來。
    “曹峰，西城那邊疏散多少人了。”
    “至少還有一大半，今天肯定是疏散不完了，我打算安排其他居民先休整一晚，明早繼續。”
    孫勝沉默了片刻。
    “根據情報，梁州那邊已經出事了，長河一定脫不了幹係，我怕到時候時間不夠。”
    對講機裏，又傳來楊誌明的聲音。
    “二位不要急，青州這邊還有三位上位武者在斷裂帶附近監控地脈震動。”
    “如果真的發生大地震，西川市距離斷裂斷帶還有一定距離，影響不會太大，我們隻需要盯著長河就行。”
    “揚州和梁州的地脈震動，時間間隔足有十六個小時以上，我們就算明早撤離，時間也一定是夠的。”
    眼看頭頂的太陽快要落山，孫勝決定，今天先撤離一半。
    “各位。”
    他的聲音經過氣血震動，傳遞出老遠。
    頓時，所有百姓都停下了搬運行李的動作，靜靜等待孫勝指揮。
    “今天時間太晚了，山路不安全，其餘還沒有等車的居民，我們明早再撤離。”
    此話剛一出口，整個人群瞬間炸了鍋。
    “憑什麽他們可以走？我們就不行，是政府要拋棄我們嗎？”
    “對啊，憑什麽他們能走，今天不給個說話，我就要去告你們！”
    “憑什麽？他們是多給了錢還是怎麽樣？”
    這一下，所有人連孫勝體內散布而出的氣血威壓都不怕了。
    紛紛梗著脖子吼了起來，幾個老太太提起行李箱，似乎就要衝上來，對著孫勝拳打腳踢。
    後者哪裏見過這種場景，如果是敵人倒好辦，一拳打過去就行了。
    但麵前的是百姓，所有武者是不允許對老百姓出手的。
    一旦出手，無論對錯。
    太空軍是要來抓人的，別的不談，上軍事法庭肯定跑不了。
    畢竟雖然武者參加擂台，看似是運動員，但每個武者的身份證件後，都有一個待激活的身份。
    士兵。
    對抗外星人的士兵。
    所以大多數時候，武者都更願意使用威脅的手段，擴散氣血和精神威壓是所有武者的必修課。
    但現在看來，這招似乎不夠頂用了。
    就在孫勝不知道該幹什麽，思考著如何不正麵出手，壓製麵前沸騰的人潮時。
    “各位，聽我一言。”
    晴朗的男聲席卷四方，隨之後來的是掃過每一個人心頭的極寒氣溫。
    寒冷，驅散了西川夏季末尾最後一點暑氣。
    同時也讓激動的百姓，強製恢複到冷靜狀態。
    物理降溫，效果極其良好。
    白天賜緩步走來，他衝著孫勝微微點頭，隨即麵朝所有百姓。
    他標誌性的冷峻麵龐，一下子被人群認出。
    “是白天賜。”
    “那個天生神通者？”
    “聽說他很強啊。”
    “肯定強，那個李長青都比不過他。”
    瞬間，人群被強製冷靜。
    樹的影，人的名。
    白天賜這個名字，在巴蜀省有著極高的地位。
    “各位，請聽我說。”
    白天賜臉色掛著自信的笑意，在他笑容的感染下，就連最緊張的百姓也停止了喧嘩。
    “我知道，大家都很擔心可能到來的大洪水，擔心自己來不及撤離，擔心自己的家人得不到妥善的安置，這樣的擔心，我們都理解。”
    “但現在，西川市不止各位啊，還有我們。”
    說著，白天賜一手拍在孫勝肩膀上。
    “各位今晚就好生在家裏把東西收拾好，等明天一早，我就會安排車輛，把各位帶到附近高海拔的避難區。”
    “至於長河決堤。”
    “等會兒，我們所有武者就會前往西川水壩，到時候就算是長河決堤了，有我在，絕不會讓長河越雷池一步。”
    “這是我白天賜，給大家的承諾。”
    “我們所有武者，會用生命，把長河擋在西川市之外！”
    白天賜的口才說不上好，但他有其餘武者都沒有的東西。
    那就是自信。
    不僅是讓他自己相信的自信，他還有著感染所有百姓的自信。
    這是天生神通者帶給他的底氣。
    也是這麽多年，無敵於巴蜀省年輕一代，給他的底氣。
    白天賜用力拍了拍孫勝的肩膀，對著後者露齒一笑。
    “怎麽樣，怕嗎？”
    “怕？不怕。”孫勝搖搖頭。
    “不怕，那就走。”
    “去水壩！”
    白天賜咧嘴一笑，他回頭看了眼已經開始朝家走去的百姓。
    “百姓們也回家了，現在到我們了。”
    “說不定明天一過，這件事就結束了。”
    白天賜掏出對講機。
    “所有武者，疏散完百姓後，立馬來水壩結合，隨時準備應對洪水。”
    ……
    別墅內。
    李長青盤膝坐在碼頭上。
    他伸手輕輕撚了撚濕潤的空氣。
    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天人合一境界圓滿，李長青已經開始觸碰更高處，那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境界。
    大氣的流動看似雜亂，但在他眼中卻是明顯的答桉。
    “要下雨啦。”
    這個時候，夏季暴雨，可不是什麽好事。
    最關鍵的在於。
    這團尚未成型的，以自己能夠掌控天地的位格居然無法幹預。
    很顯然，這並非正常的自然現象。
    “果然，教練猜的沒錯，應證在西川市的災難，就是長河。”
    夏季雨水繁多，一旦在水壩的負荷抵達巔峰時，發生大地震。
    就算是有三位上位武者提前抵禦。
    產生的餘波也足以讓水壩開裂，到那時，中位武者將失去任何作用。
    整個西川市，能在水壩崩塌下，阻攔長河的隻剩下他李長青和白天賜。
    “時間不多了，最多還有兩天不到，我需要更強的力量，至少要阻止最壞的情況發生。”
    李長青首先想到的便是傳自呂洞賓的純陽劍訣。
    這門劍法，是李長青目前為止，所接觸到的最強神通。
    純陽劍訣中的每一劍，都是仙人神通。
    是淩駕於靈能者之上的劍訣。
    尤其是其中有一門劍訣。
    劍開洞天。
    如果完美施展開來，足以用劍法在虛無中開啟一片完整天地。
    近乎於創世之神威。
    純陽劍法很強，但問題就出在這套劍訣太強上了。
    仙人級別的劍訣，李長青想要動用，目前也隻能以炁作為媒介，強行發動。
    所使用的劍訣，就連說是粗糙也算抬舉。
    這樣的劍法，空有威力，卻沒有任何神通的玄妙。
    用來對戰當然綽綽有餘，遠超李長青自己悟出的，尚不完整的神通。
    可用來阻擋長河，就不行了。
    的確。
    以他目前的水平，一劍斬斷長河絕非難事。
    可斬斷了之後呢？
    長河是水啊，就算是斬斷了，長河依舊在流淌，還是免不了衝擊西川市。
    而去就算是斬斷，他又能斬斷多少次呢？
    一次，兩次？
    還是十次，二十次。
    無論多少次，都是無用之功。
    失去控製的長河之水，依舊會湧上，最後淹沒西川。
    “神通，還是隻有神通。”
    “我需要一門恰好能夠阻擋長河之水的神通。”
    李長青盤膝而坐。
    他的大腦放開，回憶著自己所有掌握的能力。
    “依靠天人合一，我可以大幅度減輕長河的衝擊力，可一旦發生揚州規模的大型決堤，就算我如何削減長河的衝擊力，大量的水流才是罪魁禍首。”
    “水流，如何阻止水流積蓄？”
    李長青想起來，剛才他進入那層，天人合一之上的狀態時。
    所做到的事。
    一手斷江。
    直接操控世界最本源的炁，對世界造成強大的影響。
    改變河道嗎？
    李長青思索片刻。
    “不行，那種狀態就算是我找到方法進入，也絕不支持改變河道需要的超長時間，更別提要憑空在群山中，給長河重新安排一條河道是多麽困難。”
    “就算是以後我真正進入上位，這種事做起來都相當有難度，更別提現在了。”
    “初次之外，還有什麽辦法？”
    李長青迷茫了，他的手機放在雙腿上，屏幕上正播放著梁州的實時轉播。
    沒有經曆過天災的人，很難相信大地震，或是河流決堤會造成怎樣的災難。
    哪怕相比於揚州，梁州已經有幾個上位武者提前做出了準備，災難的波及範圍依舊恐怖。
    隻能說，受災人群要少太多。
    自然偉力，上位武者也不敢說能完全抗衡。
    更何況，現在整個藍星在世的上位武者，不過才一百多人。
    而且，這還沒有減去那些退役了的，或是衝擊靈能飛升的失敗者。
    加上藍星武道協會不作為，人太少了。
    “隻能靠我們自己啊。”
    現在他的精神力來到了中位七星，氣血上也開辟出了道宮九星第二宮。
    是名副其實的巴蜀省青年一代的第一人。
    如果連他都想不到辦法，白天賜更做不到，西川是長河前方的排頭兵。
    十萬大山之後，直通昆侖。
    一旦他們沒有提前遏製長河的災難，後方各市的百姓都要遭殃。
    三個上位武者，還要防備更恐怖的大地震，也無力支援。
    李長青閉上雙眼，越是這種關鍵時刻，他的心緒越是平靜。
    作為打破樊籠，見得太上的自己。
    如果都沒有辦法，還配的上太上的精神嗎？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李長青嘴裏繼續念叨著，人王令帶給他最究極的感悟。
    “所有的一切，都是炁的流動。”
    “洪水也是。”
    “無論是積蓄的水流，還是衝擊力十足的洪水，都是炁流動所形成的現象。”
    “想要解決長河決堤，其實也是要解決炁的流向。”
    “洪水來源於河床和水壩，無法承受的水流，這些水流或許來自昆侖源頭，但更多的是沿途降雨所積蓄的多餘水量。”
    有一個道理，李長青一直銘記於心。
    等價交換。
    這是一個相當寬泛的概念。
    或者說，從來哪兒，到哪兒去。
    洪水的前半部分李長青搞明白了，現在他要解決的是到哪兒去。
    “無論是去哪兒，它都必須有個去處，有了積攢肯定也要有發泄。”
    “無論是炁，還是洪水，都不存在憑空的轉移。”
    李長青睜開雙眼。
    此刻，隨著他與天地愈發密切的聯係，李長青又觸碰到了天人合一之上，更高的領域。
    奔騰的長河，在他眼中化作浩蕩的炁。
    “去處，是了。”
    “我得給洪水一個去處，一個讓它們不再湧向西川市的去處。”
    相比於洪水，構成這一切的炁，顯然更適合轉移。
    李長青隨後一揮，構成長河的炁輕飄飄地來到他的手心。
    “這樣的流動軌跡是水流，那這樣呢？”
    神通造化輕易施展。
    下一瞬，李長青的視線又回到了現實。
    他手中出現了一塊木頭。
    在微觀層麵撥動炁，現實中改變的，便是由水流到木頭。
    李長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洪水我沒辦法妥善保管，可如果我把水化作其他東西。
    不就可以避免衝擊城市了嗎？
    那我要將水改變成什麽？
    無數靈光在李長青腦中乍現，就在他思考之際。
    突然，那句至理名言再度浮現。
    “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陰，陽……”李長青在嘴裏念叨著。
    陰陽相對的是什麽？
    是虛實。
    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猛地跳出，擺在了李長青眼前。
    “太極者，陰陽也。”
    這是從李長青武道之路開始，便陪伴他的道理。
    無論是最開始的動靜轉化。
    還是流水與烈火拳意，到後來感悟天人合一，讓瀑布逆流。
    這一切都是轉化。
    “氣血對應精神，一實一虛，一陽一陰。”
    “如果是現實，我難以把握，無法完美地轉換流水。”
    “可是，我在虛幻的世界裏，有一個可以隨意由我折騰的天地啊。”
    念動力擴張。
    砰的一聲。
    臥室的窗戶打開，天意碑直挺挺地立在碼頭上。
    望著滔滔江水。
    毫無防備地，李長青眼中又一次化作無邊的炁。
    他的童孔緊縮。
    無數感悟湧上心頭。
    虛實轉化，顛陰倒陽。
    沒有任何遲疑。
    他猛地起身。
    潔白的道袍在江風中，獵獵作響。
    一道流光劃破他的意識深處。
    太上感應篇今日居然轉動了第二次。
    這是對悟道者的獎勵。
    心與天齊。
    再窺天道。
    李長青又看見了，那天在他接觸靈能石碑時，所看見的呂洞賓。
    潔白的袖袍獵獵作響，李長青屹立於長河之前。
    身姿消散。
    他仿佛看見了呂洞賓投壺入江，化作萬頃碧波的絕世之景。
    “袖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水來！”
    轟——
    長河水麵炸開。
    萬頃碧波騰空一起。
    李長青屹立於碼頭，他高舉右手，寬大的袖口內，仿佛藏在另一天地。
    嘩啦啦——
    萬頃江水湧入李長青的袖口，瞬間由實化虛。
    天意碑的道韻世界內。
    一條洶湧長河憑空出現。
    【大神通：袖裏乾坤（缺）】
    【心與天合，得窺天道。大神通，乃仙家之手段，非大機緣者，不可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