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賜大腦飛速思考，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敗，但絕不能承認靈能的失敗。
    一想到，如果自己承認賭約的失利，未來藍星將會有大批武者陷入舊術的陷阱中，沒有前路，沒有任何發展空間的錯誤道路，將會誤導多少武者，還會讓藍星原本就處在懸崖邊緣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
    那他白天賜，就是罪人！
    本來外星人就隨時可能來到藍星，足以跨越數千萬，數億萬光年的科技，單靠兩位數的靈能者，白天賜不覺得人類有勝算。
    他們需要在這有限的時間中，讓藍星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至少要讓靈能者的數量，突破三位數。
    也隻有如此，才能在未來的恐怖災難下，不至於亡族滅種。
    足夠多的靈能者，就算是無法擊敗外星人的艦隊，也可以利用亞空間的特性，將整個藍星拖入其中，由靈能者護航，嚐試尋找新的宇宙空間居住。
    這便是存在於白天賜心中的備選方案，流浪藍星計劃。
    而想要給人類留下後路，首要的前提便是全人類團結一心，同時決不能在如此恐怖的危機下，走錯一步。
    李長青的做法，在白天賜眼中就是極端的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名譽，想要證明自己，不惜拿藍星的未來作為賭注。
    白天賜閉上眼，他無法去想象，當大量武者被李長青誤導後，在外星艦隊來臨時，人類不僅無法抵抗，甚至失去逃生的退路。
    全人類，在外星艦隊的炮火下，化作飛灰。
    他李長青可以這樣自私。
    但我不行！
    白天賜雙眼閉合，隨即緩緩睜開，他緊盯著鏡頭，在心中默念。
    我白天賜，是天生神通者，是受到亞空間賜福的男人。
    從出生那天起，我就肩負著複興人類，抗擊外星的使命。
    榮耀？傲骨？尊嚴？
    在全人類的未來麵前不值一提！
    在白天賜心中，他根本沒有去考慮過另一個可能，舊術或許真是一條正確的路。
    否則，過去的人類應該更強，而不至於被外星人威脅！
    “不，這不是道韻的勝利，也不是靈能的失敗。”
    望著躺在地上和死狗一般的嶽同峰，白天賜徹底拋棄了自己身為天生神通者，最看重的尊嚴和驕傲。
    “這隻是嶽同峰的失敗。”
    嘴硬！
    整個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嘩然。
    “這嘴比鈦合金還硬，用了靈能都被打趴下了，還能逆風輸出啊。”
    “逆天，這就是我們省的天生神通者嗎？怎麽輸不起啊，聽說他還要代表我們省去參加青州武道大賽。”
    “不如李長青的一根勾八毛，看看別人，什麽叫宗師氣度。”
    靈能派的支持率驟然下跌，對於大部分下位，中位以及更多的武道學徒而言。
    對於舊術和靈能，他們其實沒有太多的概念，隻因為強大的上位武者和靈能者，都是使用靈能的，所以在他們心中，靈能飛升是唯一一條正路。
    但相比於靈能這種隻有上位才能解除的高端能量，舊術反而是每一個下位，中位武者的必修課。
    武道協會打擊了多年舊術，之所以無法徹底消除其影響的根本原因便在於此。
    在沒有找到徹底取得舊術的修行方式前，他們隻能讓大眾模湖對舊術的概念。
    但隨著這幾個月，李長青無比強勢，橫壓一整代天才的表現，讓無數武者開始學習舊術武道，不再是單純地提升氣血和意誌。
    看著牆頭草似的觀眾，白天賜明白，嘴硬隻是最爛的辦法。
    但這卻是無可奈何時，唯一的解決手段。
    就如同偶像的逆天行為，雖然會讓路人粉轉黑，但這種標新立異的舉動，更容易讓一個圈子達成內部的自我認同。
    通俗來講就是。
    結晶，提純！
    先保住底盤，還有反攻的希望，要是不嘴硬就真的全完了。
    白天賜餘光掃過直播間的屏幕，心髒狠狠地跳了跳。
    這是他親手打斷了自己的脊梁。
    白天賜很清楚，他的這句話可以保住賭約中，靈能派最後的底盤，但對他自身形象的傷害，可以說是無法挽回的。
    就算是後麵反敗為勝，他白天賜的形象也絕不會正麵。
    偽君子，小人，自大狂，嘴硬，不要臉……
    等等標簽他都能預料得到。
    甚至於一個月後的州賽，他能否繼續擔任巴蜀省的隊長都是一個問題。
    但此刻，白天賜已經無所謂了。
    有時候在時代的浪潮上，犧牲是必須的，犧牲他一人的名譽，換取人類未來的希望。
    在白天賜心中，他能夠接受這樣的交換，靈能絕對是比舊術好上一萬倍的道路！
    其他人不懂，但他必須懂！
    他腦中又浮現出了，長河決堤之際，那個力挽狂瀾的家夥。
    有你在，省賽就算我因為輿論無法擔任隊長，你這家夥也足夠勝任了。
    而聽著白天賜的逆天發言，兩個解說和主持人卻有些繃不住了。
    “白先生，剛才不是你說的，嶽同峰依靠靈能擊敗李長青選手，更能說明靈能大於舊術嗎？”
    “那不一樣，隻能說我識人不清。”
    極度雙標的言語，差點兒逗樂兩個解說，他們還想繼續整活兒。
    主持人卻得到了上級的指示，不得不插嘴打斷了兩人的提問。
    “白先生，可以具體說說原因嗎？畢竟這個賭約很多觀眾都知道了，他們也希望知道前因後果。”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白天賜已經找好了說辭。
    “很簡單，靈能和道韻的強大，自然也要看使用者的區別，李長青可以依靠中位一星的實力，碾壓嶽同峰，這隻能說明嶽同峰的實力遠不及李長青。”
    另外兩個解說聽的頭疼，他們立馬反駁道：
    “可是白先生，李長青碾壓嶽同峰靠的不就是道韻的技巧嗎？後者為什麽用了靈能，還是被碾壓了。”
    “因為他不行。”
    白天賜徹底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開始嘴硬到底。
    “就算我們退一萬步講，嶽同峰的失敗也無法證明靈能的失敗。”白天賜長吸一口氣，同時調動氣血和神通，讓自己物理冷靜，臉皮不會泛紅。
    “嶽同峰隻是體內有靈能，但他不會用，如果剛才他不被李長青打敗，現在已經死於體內的靈能動亂，但李長青卻是武道宗師，掌握了完美道韻。”
    “這兩人無論是在武道境界上的差距，還是在靈能和舊術上各自行進的線路都是完全不同的。”
    “李長青他已經走完了舊術全部的路，是名副其實的宗師”。
    “但嶽同峰才在靈能的路上剛剛起步，不過是初學者。”
    “如果說，一個初學者可以逼武道宗師使出全力，那我認為，這是靈能的勝利。”
    好家夥，這也能贏？
    兩個解說目瞪口呆，這也太不要臉了吧，還能這樣對比的？
    “嗯……白先生，這是您特有的白式對比法嗎？”
    似乎完全沒聽出對方口中陰陽怪氣，白天賜搖搖頭。
    “不，這是一點小小的靈能震撼。”
    “李長青擊敗嶽同峰，不是道韻的勝利。”
    “我們的賭約還沒有結束。”
    兩個解說對視一眼，隨後看向主持人。
    仿佛在說，這人嘴太硬了，你來配合他演獨角戲吧。
    “可白先生，嶽同峰應該是這次省賽唯一掌握靈能的人吧，你們的賭約可是省賽的冠軍啊。”
    主持人不得不提醒白天賜一句，無論他是小贏，中贏，還是大贏。
    賭約的條件是早就被定下了的。
    “誰說的？”
    白天賜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著自己露出笑容。
    “嶽同峰隻是靈能的初學者，既然他都能掌握靈能，各位難道認為這次省賽不會有其他人嗎？”
    此言一出，原本已經偃旗息鼓的靈能派又開始抬頭了。
    就連兩個解說也將信將疑。
    “白先生，您是說這次省賽的選手中，還有掌握靈能更進一步的？”
    他不太信，嶽同峰都強行容納靈能，再進一步，是要掌握靈能嗎?
    “當然，我們巴蜀省的天才絕對不少！”
    白天賜沒有細說，他看向鏡頭，以一種鄭重其事的語氣開口道：
    “各位，讓我們拭目以待！”
    直播畫麵隨即被掐斷。
    李長青站在擂台上，裁判從遠處走來，宣布了最後的結果。
    “渡口代表隊，第四輪，第五輪棄權。”
    “a組小組賽第一輪，蓉市代表隊勝！”
    勝了？
    李長青的精神力掃過四周，感應著提前退場的記者。
    不給我采訪機會？
    李長青嘴角勾勒，當我是什麽，想造勢就造勢，想走就走的嗎？
    陽神強大的感知能力，讓李長青把白天賜所有的話都聽在耳中，他笑了笑。
    直播間的關閉，可不代表其他媒體不想多拍拍。
    隻不過他們受限於無法停在擂台上，而隻能遠遠拍照。
    “白天賜！”
    天地共鳴，李長青的聲音傳得老遠，無比清晰地落在解說席所在的飛艇上。
    望著離去的飛艇，李長青大笑道：
    “這就是靈能嗎？怎麽我還沒有動手就結束了？”
    “連我隨意召喚的風雨雷霆都無法阻擋，靈能似乎沒有你說的那麽強啊。”
    飛艇上，白天賜牙關緊咬，他很想和李長青辯論，但此刻輸了就是輸，他剛才可以在直播間觀眾麵前詭辯。
    但如果和李長青辯論，白天賜完全相信那個牙尖嘴利的家夥，絕對會找出自己的破綻。
    然後，狠狠撕破傷口！
    “不過擊敗了一個靈能初學者而已，就大放厥詞，等到淘汰賽，你就知道什麽是靈能了！”
    放下一句狠話，白天賜連忙發動神通，瞬間帶著飛艇遠離了擂台。
    但李長青可不會放過他。
    陽神之力展開，白天賜跑再遠，他都能把聲音精準地傳遞到前者耳邊。
    “別忘記，我們的賭約是省賽的挑戰。”
    “你還有什麽招數都試出來的。”
    “我李長青，等著靈能對舊術的挑戰！”
    白天賜臉色一白，氣急攻心下，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溢出。
    原本省賽開始前，靈能派是占據絕對優勢的。
    但誰知道，嶽同峰的失敗會造成如此恐怖的影響，明明今天應該是他打消李長青氣焰的機會！
    現在，居然變成了靈能要去挑戰舊術！
    攻守之勢，逆轉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了靈能研究院的頭像，完全沒理會對方之前給他發送的詰問。
    【曹峰和楊誌明他們兩個到底掌握了沒有？孫勝不和李長青對上，他們是唯一的希望！】
    幾秒鍾後，另一邊給出了回複。
    【淘汰賽，曹峰和楊誌明可以登場。】
    穩了！
    心頭的大石子落地，白天賜狠狠出了口氣。
    李長青，你靠道韻能夠擊敗體內強行容納了靈能的嶽同峰。
    但麵對掌握神通雛形的曹峰和楊誌明，我看你怎麽贏！
    雖然這樣想著，但今日的慘劇讓白天賜出於謹慎又問了句。
    【他們掌握的神通如何？】
    半晌，研究院給出了答桉。
    【中位無敵。】
    白天賜狠狠揮拳。
    就算李長青再強，他也是一個中位武者，道韻可沒有跨階對敵的能力。
    無論怎麽說，
    神通對道韻，優勢在我！
    第一輪比賽結束了。
    李長青很滿意今天的效果，嶽同峰是一個驚喜。
    對方的出場讓他直接在此刻，讓舊術站在了靈能之上。
    整個藍星，上位武者一共才一百多號人，加上所有被亞空間賜福的人，總共也不會超過兩百。
    對於絕大部分觀眾和武者，他們從沒有接觸過的靈能，自然是眼見為實。
    此刻，李長青堂皇正大地擊敗了，被白天賜欽點，使用了靈能的嶽同峰。
    那在大多數觀眾和武者心中。
    既然李長青動用道韻，可以輕易碾壓使用了靈能的嶽同峰。
    那舊術就是比靈能猛。
    在武者的世界，勝利就是一切！
    無論白天賜之後用了什麽話術，無論是他怎麽贏麻了，都無法阻擋第一輪交鋒，完敗給李長青的事實。
    李長青很高興。
    他打開櫃子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掃了眼，康天辰居然沒有給他打電話或者發信息。
    “教練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祝賀，難道他忘記我今天比賽了？”
    李長青癟癟嘴，他直接撥通了康天辰的電話，要把這件事告訴這個引領他進入舊術領域的老師。
    他要讓康天辰明白，舊術絕對不比靈能差。
    你們的研究不是錯誤的路！
    舊術也有著一條比靈能飛升更寬廣的通天道路。
    都都都——
    “不好意思，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嗯？
    李長青眉頭緊蹙，無法接通？
    難道康教練去地下室了？
    實驗室下方存儲儀器的密閉空間，手機信號的確難以抵達。
    不過沒關係。
    李長青嘴角勾勒，他放好自己的私人手機，將陳丹青送他的衛星電話拿了出來。
    這個電話，除了可以直接聯係昆侖處的太空軍外，李長青也能夠撥打其他號碼。
    不需要經過各地信號站，直接通過軍方的衛星頻道，信號不僅有加密，而且絕對不會出現什麽聯係不到的問題。
    都——
    十秒後，電話自動掛斷。
    【信號無法連接……】
    李長青童孔緊縮，地下室雖然是封閉的，但絕不是沒有信號。
    用普通手機，可能會因為信號站遠近或者是本身原因無法連接。
    但這個電話絕不應該出現這種問題。
    出事了！
    陽神之力彌漫，瞬間李長青的身體消失在房間內。
    “長青……”
    盧星帶著其餘三人激動地衝來，卻隻看見空無一人的備戰區。
    “長青？”
    ……
    西川市。
    靈能研究院，舊術實驗室。
    康天辰看著自己麵前三個氣血澎湃的武者，目光從他們胸口的牌麵掃過。
    “你們不是靈能研究院的人。”康天辰很篤定。
    “西川市的研究員我都認識，你們到底是誰？”
    他小心翼翼護住身後的資料，那是他老師臨終前托付給他們，所有有關於舊術、昆侖的資料。
    想起張百忍的遭遇，康天辰心裏有了預感。
    “藍星武道協會。”
    “執法官，謝利。”
    為首的男人從胸前取出自己的證件。
    “康研究員，我們懷疑你涉嫌研究禁忌知識，傳播不利於武道發展的假消息，詆毀靈能飛升，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