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
    李長青望著眼前連綿天宮，整個人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在回朔時光，讓這片破碎的混亂天地回到最初的模樣之前。
    他想過無數種的可能。
    有考慮過，這片天地曾經是某一位仙人創造的秘境，有考慮過，這片天地有可能是某個門派的山門，甚至於，他還考慮過這片天地與某些神話傳說，是否有著某種關聯。
    但無論李長青怎樣發散思維，也絕對不包括如今他眼前的奇景。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最後，他隻能在腦中尋找到這麽一個不恰當的詞匯，用以形容自己的震驚。
    “天庭？”
    這裏，居然是曾經傳說中的天庭。
    就連無支祁也化身成孫悟空，加入的神話天庭。
    世界最高處。
    那最為尊貴的淩霄寶殿屹立於世界的頂點。
    一片無聲的寂遼內。
    似乎那位統禦世界一切的昊天上帝，正端坐於寶殿最深處的玉床上，俯瞰三界內外。
    “哈——”
    “太有意思了。”
    李長青抬手梳過自己的發絲，仰天大笑起來。
    “沒想到，我最初用以塑造內景天地的材料，居然是天庭的一部分？”
    怪不得自己可以在練氣士階段，提前獲得陸地神仙才能夠擁有的內景天地，人王權柄賦予的統禦之道隻是其一。
    恐怕破碎天地內。
    那無處不在的大道殘留也同樣至關重要。
    內景天地需要天道用以穩固，這也是為什麽陸地神仙需要在合道後，才可以開天辟地。
    而練氣士時期的李長青，連造化之道的眉目都沒有。
    能支撐他整個內景天地的，恐怕便是這天庭碎片內無處不在的大道氣息。
    噠——
    李長青一步邁出，腳步聲回蕩在這片失落了無數歲月的天地之中。
    順著由一百零八根石柱支撐起的南天門而上，登上石階，並沒有看見鎮守於此的四大天王。
    天庭依在。
    但神仙已然全無。
    曆史的歲月埋葬了太多的秘密，隻剩下一堆殘垣斷壁橫在李長青麵前，似乎曾述說著人族的燦爛。
    沿著南天門一路向裏。
    天庭沒有大路，四周除了錯落的宮殿便是無盡祥雲。
    冬——
    無形的漣漪微微蕩漾。
    李長青停下腳步，駐足於南天門前不遠處。
    他前方並沒有什麽屏障，也不存在任何陷阱之類的東西阻礙前行。
    但任何一個尋常仙人，哪怕是強大的天仙也無法越雷池一步，如果沒有其他本事便最多隻得在南天門四周打轉。
    別說那至高的淩霄寶殿了。
    就連那曾經弼馬溫待的禦馬司，也去不得。
    “還真是天庭的風格。”
    屏障？
    自然是不存在的。
    分割二者的，便是一棵無形的建木。
    就如同李長青對自身內景天地的分割一般，以建木絕地天通，斷絕天界和人間的往來。
    天庭也是如此。
    但其中決斷兩界的從空間的阻隔，變成了時光內那不可跨越的曆史。
    時光長河緩緩蕩漾間。
    南天門在這頭，而另一側的天宮卻在那頭。
    二者之間沒有距離。
    隔開它們的，隻是歲月，一段並不算漫長，卻又好似天塹般絕不可跨過的界限。
    不成太乙。
    哪怕是無敵於世間的絕頂天仙，也沒有辦法跨越哪怕一秒鍾的光陰。
    對太乙之下的仙人而言。
    一毫秒也是過去，過去的便是過去了，既定的曆史沒有絲毫可以回去的方法。
    唯獨超越了時光，不受當前時間節點的約束，諸界唯一，能夠抵達任何時間節點的太乙真仙方能跨越這道屏障。
    “不成太乙。”
    “連進入天庭的資格都沒有？”李長青的童孔微微縮小。
    天庭的強大，遠超他之前的預計。
    這個大概率山海世界大能們，傳說之身的聚集地，看起來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天仙。
    堪稱法力無邊，逍遙自在的存在。
    連大門都進不去。
    不過還好。
    這道屏障對於李長青而言，並不設防。
    他輕而易舉地跨入麵前的祥雲彼岸，背對著南天門朝著上方一步步前行。
    李長青一路走來，四周安靜異常。
    沒有絲毫神力殘餘。
    “如此強大的天庭……怎麽會變成那般模樣？”
    這也是李長青想不通的。
    敵人究竟是誰？
    為什麽有著昊天上帝的天庭，會變成一片破碎的扭曲世界。
    五帝四禦三清……
    連此等存在也無法抵抗敵人的攻勢嗎？
    還是說。
    這隻是戰略性的放棄？
    在遍及整條時光上下的戰場上，此地不過是一處微不足道，隨時可以拋棄的地方？
    李長青想不通。
    畢竟，他現在隻是一個天仙。
    再特殊的天仙，也隻是天仙，不及太乙的億萬分之一。
    更別提那些大羅，乃至於之上的人物。
    神話依舊是隱藏在曆史的廢墟內，偶爾透出一鱗半爪的神秘之處。
    噠——
    思索被打斷，李長青的腳步停在了祥雲盡頭。
    麵前是一片看不見的虛無。
    目光向上。
    淩霄寶殿依舊矗立於最高處，二者之間的距離根本沒有被拉近。
    再看向眼前的虛無。
    那衝刷一切的時光之力，會修正任何膽敢貿然上前的存在。
    李長青歪了歪脖子。
    霎時。
    另一個他跳將而出，留在了此刻過去的刹那。
    隨即李長青邁步向前，毫不遲疑地跨入虛無之中。
    瞬間。
    無盡的歲月盡加於身，多個時光節點的李長青齊齊共鳴。
    可如此疊加的力量卻沒有幫他多堅持哪怕半秒鍾，頃刻便於虛無內消散無形。
    “果然如此。”
    借助過去曆史投影，李長青輕易歸來。
    他站在原地，已經明白了眼前的天塹是為何物。
    “如果無法承受整條時光的重擔，沒有超脫於整片古史便不能向前嗎？”
    換而言之。
    不成太乙，之後的路便無法繼續行走了。
    隻能轉身。
    李長青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宮殿，並沒有什麽引起他興趣的東西。
    “不能向上了？”
    就在他思量之際。
    眼前的白雲突然在某處分叉，行進前卻並未落在天門與淩霄寶殿之間。
    這是一條岔路？
    “什麽意思？”李長青沒有貿然上前。
    天庭的格局顯然很講究，一重天便是一個境界，淩霄寶殿作為昊天上帝的行宮，理所應當是天庭最高處。
    其餘所有宮殿便都是如此依附其而修建。
    一座獨立於天庭，並不處於淩霄寶殿之下的方位。
    其中的含義很耐人尋味啊。
    但不過是腦中閃爍片刻，李長青眼前一亮。
    “該不會是……”
    他心頭驀然升起了一個答桉。
    獨立於天庭。
    如此做派……
    不會錯了！
    他的身形消散，再出現已然抵達岔路盡頭。
    而此地並沒有虛無阻隔。
    讓李長青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另一片獨立的天地。
    獨享一片天地，不處於淩霄寶殿之下，獨立於天宮……
    此刻是何人行宮已經不需要思考了。
    明明此方天地已經破碎，可這處天地就好似從來便是如此。
    宮殿依舊無人。
    可相比於其餘宮殿那寂寥的氣息，此地的煙火之氣卻分外明媚。
    明媚到。
    李長青隻是看一眼便感覺自身快要熔化似的。
    陰陽分割了此方天地。
    繼而又顯化為八卦之態。
    高聳的丹爐內，六丁神火仿佛自開天辟地之前便被點燃，時至今日卻依舊未曾熄滅。
    古樸的牌匾懸掛於宮門之上。
    上書三個大字。
    兜率宮。
    ……
    九州。
    “全滅？真的全滅了？”
    “東西南北的神域已經徹底沒有反應了。”
    “是亞空間嗎？”
    “應該不是，大道回歸的動靜要在此之前。”
    “漢宮那邊呢？”
    “沒有動靜……”
    天仙們彼此交流著。
    對於東南西北方位神祇全滅，以及天之四靈的消失，他們早已有所覺察。
    但當時他們都以為是漢帝這個瘋子又在搞什麽事。
    打算從九州抽調一批神祇，去替換東西南北星域的神祇，而原本的神祇則被其盡數轟殺。
    但現在看來。
    漢帝對此居然毫無動靜。
    任憑四方星域沒有神祇管轄，那將極大削減朝廷的統治，畢竟山門內的仙人可不是和漢帝一條心的。
    但這個消息已經是過去時了。
    無論漢帝對此有怎樣的看法都不重要。
    因為。
    那銘記在所有練氣士心中，九州最大的劫難已然提前降臨。
    “轟——”
    天際失色，蒼穹被恐怖的力量直接撕碎。
    天地之炁從未有過的混亂。
    亂到，就連完全不通煉氣之法的普通百姓也驚惶地抬頭望天。
    轟！
    ！
    風暴，無盡的風暴！
    那撕裂所有現實物質的靈能匯聚成足以扭曲一切的季風。
    從那條裂開的縫隙內再度侵襲現實宇宙。
    化為撕裂一切的風暴。
    朝著九州壓迫而來。
    亞空間……
    距離上次秦漢之年，又一次，入侵了現實宇宙。
    這是真正的，
    滅頂之災！
    “還沒有消息嗎？”九天之上。
    數十位天仙紛紛立在世界最高處，眼神閃爍著抬頭望天。
    凝視著那條象征毀滅的亞空間裂隙。
    “建木封閉，我們上不去。”
    作為分割時光的神物，修建於建木遺骸上的漢宮，就連天仙也無法企及。
    “來不及了。”
    沉悶的話語朝著四周擴散。
    恰時
    所有煉氣士紛紛抬起頭。
    在他們眼中，一個個無形之物跨越裂隙，降臨現實宇宙。
    而這東西對於仙人而言，再熟悉不過。
    域外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