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報告,有人打假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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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虛子周身裹挾著濤濤江河,在這一刻,他仿佛成了水相本源的化身。他在天河隱居數千年,每日裏觀摩天河漲落,逐漸領悟出水之根本變化。水無常形,隨勢變化。世人都以為他最擅長的是水之繁複,猶如波浪,逐步增加水勢。但他在天河之畔,隻瞧見那天河之水,無邊無垠,一旦落下,便隨時都能卷起萬張波濤,摧毀一切。他這才有所明悟,水的破壞,不在於積蓄,而是在於那突破臨界瞬間的爆發。至此,他神通大成,對水之法則的掌控結結實實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雖然他覺得用來對付一個新晉金仙未免有些殺雞用牛刀,但誰讓鬥部給得太多了。他一個老牌金仙,雖然出身水部,但當年因為傳承問題與水部的幾個金仙有些齟齬,這才被迫隱居天河。這些年來,他費心交好神道諸部,但頂多混個臉熟。便是雷部的厲飛靈與他關係不錯,這次卻也隻是許諾他得到雷部出手一次。哪像鬥部,直接給了他一尊星君之位,執掌一顆星辰。“這一回,也隻能讓你做我的墊腳石了。”淩虛子雙目平靜,但周身的潮汐在一瞬間爆發,向著邱平身上衝擊而去。一旦被此子被自己的水流撞上,則立刻便是身軀崩壞的下場。但……那樣也隻能怪你的運氣不好!萬道水流倏忽歸於一道,在一點上麵爆發出來,直直與邱平撞在一起。邱平身前的空間凝實,無數空間規則的紋理浮現。他撞擊其上,卻仿佛一顆雞蛋舍生忘死地衝撞在一塊石頭上。“啪。”淩虛子隻覺得一股可怕的反擊力量撞了過來,不僅僅將他的全部力量吸收,還迅速返還了回來。再加上他本身撞過去的力量對衝,他那堅不可摧的金仙軀體上浮現出了一道道的裂紋。而他整個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承讓。”邱平臉上帶著笑意,微微拱手,一派宗師氣度。他的心中又給眼前這人點了個讚。厲飛靈的朋友一個比一個演技好啊,剛剛那人突然變招又全力出手的架勢,全然是一副拚命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什麽仇恨的。但攻擊實質落到邱平身上的時候,卻輕飄飄的,一點力氣也無。喏,這就叫專業。但是有一個缺點,敗得還是太快,這樣就顯得太假。既然對方已經落敗,邱平也沒有乘勝追擊,也算是給雙方留夠了體麵。人家是陪你演戲的,故意輸給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你要是還想把人家的臉麵在腳底下狠狠踩兩腳,那就說不過去了。邱平也是場麵人啊。淩虛子一臉震驚地看著邱平,仿佛在看一頭怪物。本來這麽短時間修成金仙已經匪夷所思,但竟然連對大道的感悟也這麽深厚,這簡直顛覆了他的想象。以造化境強者之能,如果願意花費大代價,還是可以製造出金仙的。但這等金仙,先天有缺,絕不可能是他們這些正牌金仙的對手。淩虛子的心神震動不已,但他周身的法則崩裂,金身受損,卻不敢再戰,隻得先行退去。而他此時也明白,剛剛火融天怕也不是留手,而是真的打不過啊。……火融天敗了。淩虛子也敗了。第三個上場的獨孤劍也快速落敗。一連商場了五個人,盡數敗在小泥鰍手中,每個人支撐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刻鍾。按照這種節奏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這次的大會都要結束了。眾人都是從四麵八方趕來,又交了不菲的入場費,還在此地等了數月,然後就這?而且現在已經不是打得精彩不精彩的問題了,完全是沒有對戰的樣子嘛。隻有勢均力敵才叫好看,這種一招就秒殺的,大部分人根本看不懂,也完全參悟不到什麽東西。邱平的心中也有一點焦慮,不是說了讓你們打得慢一點,你們上來就放大招,我也很無奈啊。他現在已經全部都是在打防禦戰了,他以空間為鏡,隻是單純防護和反彈眾人的攻擊。但這些人在打完一招之後,便假裝重傷撤退,連多呆一秒都不肯。邱平很想把厲飛靈叫到後台訓斥一頓,不是說了讓你跟他們交代打慢一點,伱是不是忘了說了。而厲飛靈也掌心出汗,他剛剛還想找淩虛子等人詢問情況,但淩虛子他們卻閉門不見,他也很無奈。沒辦法,他隻得再去找其他人囑托幾句,接下來可別打得這麽假了,不然場麵不好看。隨著第六個人上台,小泥鰍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努力擠了幾下眼睛。第六人是一位女仙,其一身素色宮裝,約莫如人間三旬的婦人。手中持著一支蓮蓬,臉上始終掛著盈盈笑意。此人名叫白素素,乃是一支白蓮得道,傳聞其根腳不俗,但因為她向來很少與人打交道,外人對她的具體根底也不了解。在應戰的十人之中,她也是少有的幾人沒有答應鬥部條件的金仙。雖然她與厲飛靈的關係隻是泛泛,但既然先答應了厲飛靈,便絕無再答應其他人條件的道理。先前厲飛靈與她交代,與這位年少有為的邱都使假意多過幾招,然後再落敗,把場麵打得好看一點,她也應了。反正是陪領導做戲,她既然收了好處,肯定是要把戲演得出彩。“得罪了。”白素素點了點頭,手中的蓮蓬微微甩出,虛空中飛出一道七彩光華,猶如匹練,在虛空中轉圜如意,朝著邱平周身纏繞而去。不得不說,一個金仙如果想要故意打得花裏胡哨,場麵還是很好看的。這燦爛光華,猶如虛空中升起彩虹之橋,其內多種法則流轉,相互勾連共生,形如一界。(在白素素可以展露之下,不少天仙倒是看得如癡如醉,竟然能從其攻勢中得到些啟發。“來得好。”邱平也重新打起精神,口中大喝一聲,雙目精光爆閃,正要施展空間屏障。但忽然間,白素素施展而出的光華突兀崩裂,她整個人驚呼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臉上卻是混雜著驚愕、惶恐還有……喜悅?小泥鰍整個人僵立當場,原本興奮的情緒也被一盆水兜頭潑滅。大姐,我的好大姐,你特麽演也要演得像一點啊。這什麽情況?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下了?當著這麽多人呢,你出這種事故,是真的要人命的啊!厲飛靈,特麽厲飛靈呢?現在請問我怎麽收場?你們一個個收了錢,我是讓你們來演戲,不是讓你們演我啊。邱平此刻咬牙切齒,他苦心打造的一場秀,就這麽被搞砸了。而厲飛靈也額頭見汗,白素素平日裏足夠穩重,怎麽今天會出這種情況。這麽明顯的假打,一旦傳出去,都使大人都要成笑柄了。那我……我一定會被踢出五雷府,然後被發配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永生永世不得回歸。“不是,你們聽我狡辯……”小泥鰍看向四周,他感受著眾人越來越狐疑的眼神,心裏麵已經慌亂成一團。從今天開始,他就不是那無敵的天才,而是一個裝神弄鬼的騙子。那些買了他雷劫套餐的修行者,會衝到雷部門口,喊著“rnm退錢”。那些買菠菜輸了的家夥,會直接掀翻牌桌,說自己在打假賽。完了,一切都完了。“沒想到那白素素上次說沒收鬥部的好處,卻也是在誑我。果然最毒婦人心,這娘們這一招,比打贏了還要讓雷部難受呢。”“真是高明啊。”淩虛子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了一絲神光。不過這娘們也是個狠角色,把雷部往死裏得罪,哪怕是鬥部也很難護住吧。雷部和鬥部雖然為了爭奪八部第一的位置有些嫌隙,但明麵上卻依然是同僚關係,雙方的神位各自也是承認的。在這種情況下,鬥部在暴怒的雷部麵前絕對護不住這個女人。甚至於,鬥部理虧之下,說不得還要主動跟這個女人撇清關係。“怎麽辦?現在誰能告訴我怎麽辦?就這麽站在台上很尷尬。”現場沉默了約莫半盞茶時間,但邱平卻覺得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他現在就好似一個假唱的歌手,還被人在現場給發現了。難道要自己現在當場開一個發布會,然後痛哭流涕,說自己是因為這幾天狀態不好,又不想辜負大家的喜愛,這才安排了這場假打。但這種理由,未免過於鬼扯。一個金仙的身體還能不好?你是掉太陽裏麵了嗎?“你是……你的身體裏……”白素素想要靠近邱平,她能夠感受到邱平的身體內有一股她熟悉又親近的力量,那是她力量的源頭,是她的祖脈,她之所以攻擊失敗,就是因為這種血脈上的牽連。“對……對不……”小泥鰍一咬牙,就要想所有人鞠躬道歉。反正自己就是個臭泥鰍,從小就生活在爛泥裏,現在打不過再被打回爛泥,有什麽大不了的。在這一刻,他充分發揮了大國躬匠的精神。“我覺得今天的這個比鬥,怎麽有些奇怪啊。”邱平正要道歉,一個悠悠地聲音傳來,卻是看台上一個身著霞衣的女子,看其麵容陌生,但衣服上繡滿了星鬥,一看就是鬥部的人,而且地位還不低。小泥鰍的臉色更加蒼白,小黑臉都變成了小白臉。果然,一旦遇到這種雷部吃虧的環節,鬥部肯定要第一個跳出來冷嘲熱諷兩句。這個女子開口了,其他人卻不敢說話了。在雷部和鬥部麵前,其他人哪怕金仙在內,都是小蝦米。“我覺得剛剛的比鬥失誤,應該隻是意外,雷部應不至於做出這等演戲假打的行為。”女子的麵上綻放出笑容,輕輕柔柔地說道。小泥鰍抽了抽鼻子,心中卻更加苦澀,特麽的,剛剛也沒人說假打啊,大家隻是心中懷疑,你別直接挑明了啊。“要不這樣吧,我跟你來打一場,你是雷部的副都使,我是鬥部的輔正天君,與你地位相當。”“若是你勝了我,那演戲假打雲雲,當然隻是說笑的。”女子繼續開口道。她旁邊有些鬥部的官員想要勸她,在這種情況下,莫要與雷部鬧得太僵。但這位大小姐,卻被元君慣壞了,眾人當著如此多人的麵,也不好勸誡,隻能由著她了。小泥鰍的臉色一變,而一旁的厲飛靈也臉色難看。旁人不知道,但他卻很清楚,鬥部的輔正天君是什麽來曆。邱平隻是玉樞院副都使,還有另外幾個副都使跟他並列的。但鬥部的輔正天君,基本上等於攝政王,權柄僅次於鬥姆元君,無有任何人與之齊平。最重要的是,這位輔正天君雖然看著年歲不大,卻相傳是鬥姆元君與祖龍之後裔,這兩位分別是第一、第二位造化強者,他們誕生的後代怎麽會是普通人。輔正天君一出生,便是金仙境界。這麽多年下來,恐怕早就領悟了一條完整大道。若非其野心頗大,或許早在幾萬年前,鬥姆元君就要安排成就造化了。左右不過是宰了一尊造化境,掠奪造化紫氣,便能助其成就。這等存在,竟然還跟一個晚生後輩計較,實在是讓厲飛靈頭大。而小泥鰍,此刻心虛得厲害。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剛剛的勝利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以他剛剛成就金仙的水準,哪怕借助【三十三天】,也未必能撼動一尊積年金仙啊。但如果不願意,豈不是坐實了自己在打假賽?“怎麽樣,你若是同意,我就陪你玩一玩,一樣可以開賭注哦?”敖曇似笑非笑地看著邱平,這些日子來,這條泥鰍把天界攪得天翻地覆,亂七八糟,實在是讓人來氣。若非如此,她才懶得出手呢。她就是要給這小東西一個教訓,這天底下終究還是實力說話,什麽弄虛作假,那都隻是虛妄,以後做事低調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