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世界盡頭 第015章 二德子牌二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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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崽子,你到底要去哪裏?”
    望遠鏡裏,黑色遊艇第五次掉頭了。並不如預料那樣,去小軍艦找武器,反而與小軍艦漸行漸遠,葉特知道它在躲艦炮。然而,總是躲貓貓無意義,一定另有目的。上麵的掌舵者若是尋常角色,鑒於突變前的敵對,第一時間逃離海峽,而不是鑽進船隊中間捉迷藏。這一段海峽寬度約六公裏,航道五百米大小,停泊了多條大船,不是捉迷藏的好地方。稍微不慎,有撞船或觸礁的危險。同理,艦炮射界大受限製,除非不怕打到別的船。因此,黑色遊艇膽敢捉迷藏,分明在說:我不怕你還要挑釁你。
    葉特頭痛,他憎恨傷腦筋的事。
    “掌舵人是把好手。”老葉稱讚黑色遊艇的駕馭水平。
    葉特激道:“二叔,您這麽牛也沒招,認輸了?”
    “開車遠行,途中最怕什麽?”老葉很討厭地用問題提示。
    順子會開機槍,林耀輝在甲板上無事可做,也來到艦橋。進門搶答:“沒有加油站。”
    不愧“流浪漢”,一答即中。葉特拳擊控製台大叫:“油輪!王八蛋,打的好算盤啊!二叔,打幾炮擋住它行嗎?”老葉起身看艦炮操縱台,搖頭說:“現在不行,角度不好,會打到貨櫃船,隻要它拐彎就死路一條。油輪離那麽遠,我們有足夠的空間幹掉他。”
    76艦炮是全自動電腦操作機炮,可以遙控開炮。
    黑色遊艇愣是沒拐彎,一頭紮進兩條貨櫃船中間,左右空隙不足三米,驚險地穿越過去。再次掉頭,卻是駛向油輪的相反方向。大了遊艇一倍的軍艦,不可能尾隨跟上,這是第四次被甩掉了。從發現遊艇開動,半小時過去。老葉不耐煩說:“別管它,守住油輪就好,那是船隊的命脈。正好看看,兩條油輪擱淺了,有沒有漏油?”
    “不會的,葉叔。”
    林耀輝在“海上超市”工作多年,了解這些船隻。“兩條油輪都是新船,我們的國產貨。去年初才下水,雙層殼的。這種程度的擱淺,肯定不會漏油。”
    老葉又問:“裝的是成品油吧,一共有多少?”林耀輝從背包裏取出平板電腦,滑動屏幕答:“是成品油,有貨單的。不過,走私貨不在上麵。哦,油輪在這裏。小油輪輸給大油輪三萬噸柴油,還剩下一萬五千噸柴油,別的成品油不清楚。大油輪九萬噸柴油,其他成品油約一萬二千噸。”
    老葉疑惑望平板電腦,林耀輝連忙解釋:“安保總管的電腦,死在軍官會議室裏,哥佬叫我帶上他的東西。”哥佬是他老家對男子的尊稱,類同古代的公子、少爺,現代的大哥、老大。
    “放台麵上吧,我抽空瞧瞧。”老葉和善地點頭。
    “到底想幹啥?”葉特沒注意兩人說話,一直在琢磨遊艇主人心思,“逗我們玩麽?莫非是拖住我們,轉移視錢……”沒想明白。愣神間,船身突然前衝搶左,搖動的他手舞足蹈保持平衡,抓住一根把手才穩住。
    老葉轉向提速完了,嘴巴罵道:“臭小子,你那條敏感神經反應太慢了!沒錯,人家就是轉移視線,唉,希望來得及。”
    不言而喻,有另一條船在往油輪趕,黑色遊艇故意引他們兜圈。葉特轉頭問:“老林。能打穿油輪嗎?”
    “不是穿甲彈打不穿!”林耀輝回了一聲,心領神會跑出艦橋。真要開槍,他可不放心兒子一人。
    老葉摸扯幾下胡須,關掉耳麥鄭重說:“大侄兒,我們被牽鼻子太久。別抱僥幸,要做最壞打算了。對方占領油輪,肯定不是為了破壞或泄漏。這是在逼你談判,油輪同時是談判的一張好牌。目的呢,無非想分享海上超市這塊大蛋糕。別的我不囉嗦,隻須記住,你始終占據上風,占據絕對上風。”
    葉特也有不好的預感,取一支煙點燃。正想回老葉的話,靠近r油輪的油水船後麵,飆出一條小型衝鋒舟。目測大約兩千米之遠,離油輪已不到一千米。對方就是讓你投鼠忌器,在艦炮射界內也不敢開炮。油輪哪怕是雙層殼,76艦炮也能輕鬆撕裂。
    葉特泄氣地坐下說:“老林,機槍好了嗎?十一點方向,唉,看你的手氣怎麽樣?”兩千米距離,從顛簸的船上射擊移動目標,比浪費子彈強點,打不中能嚇人。
    機槍幾百發子彈傾射,也就一兩分鍾時間。衝鋒舟安然無恙,沒被嚇到,繼續衝刺。距離r油輪僅十幾米了,上麵的兩個人得意地高揚中指。從體形分辨,是遊艇上六個“植物人”之二。
    “哥佬,跟上去打死他們不難,怕就怕兩個混蛋身上有炸彈,死前搞同歸於盡!”林耀輝十分懊惱,停止無謂的射擊。
    “曹!”葉特扔掉煙頭,踢倒坐椅。費九牛二虎之力,以為扭轉形勢了。天不遂人願,又來這麽一出。
    “你已經做的很好。”老葉平靜安慰,“別想那麽多,遊艇繞過來了。記住我剛才的話,你現在手裏掌握生殺大權,拿油輪要挾,同樣無法撼動你的優勢。”
    “二叔,談判你來,我隻會開槍不會開口。”葉特賭氣不幹。他知道自己什麽貨色,最近一次談判,以打破幾輛警車輪胎告終。
    “軍艦上所有的先生們,下午好……”
    黑色遊艇上的擴音器響了,不再是突變前的美式英語。一個講英語口音很重,卻很傲慢的聲音,在海峽裏回響。
    “我不知道你們來自日本、韓國、中國,請接受我誠摯的敬意。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是你們的朋友。現在,我想……”
    葉特煩躁地拍耳麥吼叫:“老林,朝遊艇船頭開火,打停它。英語講成鳥語,嘰嘰歪歪個啥?”
    機槍一梭子射擊,黑色遊艇漂亮的尖頭出現十幾個小洞。不過,船停下了,那個傲慢的聲音再起。
    “東方來的先生們,我感受到你們的不快了,可能你們不喜歡張揚的交流方式,我很抱歉。那麽另換一種方式,請打開vhf甚高頻電台或者中高頻電台。相信我,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在使用無線電通話。拜托了!”
    “老林,不會是你們老板吧?”葉特問。
    林耀輝答:“不是,我在對講機聽過阿貝托講話。英語有很濃的西班牙語口音,這個人的口音……”
    “歐洲口音,中北歐的。”老葉從駕駛台起身,拍拍葉特留他的那支p衝鋒槍。“很可能是這個。”
    “二德子?嗯,好像是。”葉特順水推舟,“二叔,談判你來,聽幾句話,你就能認出這家夥打哪兒來……”
    林耀輝打斷說:“不是六個人,我看到第七個,年紀比較大,我沒銬過這個人。”這件事搞的他丟人,所以特別認真觀察遊艇的船橋。
    “一千多噸的船,難免有漏網老鼠。”葉特恨恨道。
    “密室!”老葉肯定地說,“超級遊艇有密室很正常,你們兩個笨蛋,停電搜查,沒遭到偷襲阿彌陀佛了。”說著關掉耳麥。“談判一定要你來!為什麽呢?對方很狡猾,明知道我在這裏,故意裝傻。我敢說,電台連通後,他肯定點我的名。說白了,他玩花招想找我談判。”
    “那不正好?沒準您老的威名讓他束手就擒。”葉特耍嘴皮推脫。
    “你這麽想,就著了他的道兒了。”老葉不容置疑地搖動食指,“因為,我不是以前的我。時間倒退,我們來到一個未知時代、未知世界。講究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以前我談判,人家敬畏我,是我有資本做後台。現在我的資本不在了,充其量是個半調子船長、半調子學者加商人,唬不了誰,隻會給人鑽空子。像你們打仗一樣,知彼知己。人家對我知根知底,我對人家一無所知,你真想讓我當炮灰?”
    葉特哭喪臉賣萌。
    “別在我麵前裝嫩!”老葉板臉喝斥,“眼下的環境,你是貨真價實的強者。對方怕你,偷襲都不敢。為了獲得談判機會,不惜派兩個人拿命搏。可見實力懸殊,和你硬碰硬無異於自殺。以油輪要挾,無非是耍無賴。就好像小孩站到陽台邊,威脅父母說,不給我手機,我就跳下去了。”這些話,有點枉顧事實,避談己方劣勢,那就是人少。
    葉特無法推脫了,苦笑說:“二叔,你這是趕鴨子上架。”
    原定的背鍋人老葉的軟肋,人家一清二楚,那就是喪子之痛。不戳上一戳,怎麽算耍無賴?而牽扯出兒子,老葉的智商立馬銳減,葉特是見識過的。那樣的話,談判呢還是送菜?占上風的形勢,葉特也不想出意外。
    “pleae!pleae……”黑色遊艇的擴音器又響,一聲聲哀求。
    老葉點上雪茄,也笑說:“聽見了嗎?撒潑打滾了。沒辦法,你掌握著十幾萬噸超時代的貨物,十幾萬噸金子一般的油料,還掌握著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武器和最先進的軍艦。對方耍無賴的行徑,目的明確,怎麽也要從你指縫間賴出一點東西。很有野心的一個人,換正常人,早乖乖投降為你效命。”他突然發現,被敲詐可能不算壞事,興許便於解決己方的一大隱患。
    “我曹,二德子牌二賴子!”
    葉特坐下,雙腳搭上桌,“好吧,二叔,聽聽二賴子想幹啥?”
    老葉笑笑打開電台,拋給他一個通話器。
    “你好,很高興你聽懂我的話,我的口音可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葉先生,葉又陽先生。我知道你在,請允許我……”
    後幾句是怪腔怪調的普通話,葉特詫異地望老葉。突變前,讓老葉背黑鍋的猜測幾乎坐實,沒想到對方還懂中文。老葉微笑揚手鼓勵,葉特打斷對方的話說:“喂,阿豆腐,我原諒你的口音。但是,你找錯人了。給你一個機會解釋你想幹什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好吧,我叫卡爾-弗裏德裏希-馮-舒勒爾,我是……”
    “無所謂,卡爾、漢斯、阿豆腐……誰關心一個死人的名字呢?”
    “那麽,請問你是誰?”
    “你真想知道?上一個這麽問的人,被我擰斷脖子,屍體還在漢密爾頓的衛生間裏,幸虧氣溫低,沒有發臭。”
    “實際上,你不必隱瞞身份,這個世界……”
    “閉嘴!誰說隱瞞身份,我討厭你問我而已。聽好了,我姓葉名特,口十葉,特別的特。希望你的中文老師,教過你這兩個漢字。”
    老葉給葉特送來一懷咖啡,翻手舉拇指。
    “哈哈,看看我們遇見誰了。派對殺手先生,你還是個小偷。偷走我的雪茄、我的香檳、我的硬盤,還有chateldon!讓我想想,你是逃跑碰上阿貝托的船隊,還是特意投奔阿貝托的?或者本來就是阿貝托……啊,我懂了,你也姓葉,你是葉又陽的……”
    “閉嘴,阿豆腐,找我聊天的話,我喜歡用艦炮和機槍開口,很樂意滿足你。”
    “我叫卡爾!殺手先生。你聽好了,r油輪的引爆器定時……”
    “啪!”老葉關掉電台。
    葉特整合了腦子裏洛杉磯黑混混的垃圾話,剛要破口出,通話器被奪走了。他像個嘻哈歌手給縫上嘴巴,望老葉的眼神如弱智兒童。
    “對方失去了尊重,”老葉拍拍他頭盔上的耳麥,“強硬!時刻保持強硬,強者麵前,不尊重就要受到懲罰。”
    談判開始,兩人默契地關掉耳麥,避免林耀輝介入。人多好種田,不好談判。
    “老林,再給船頭一梭子!”葉特對耳麥說。
    槍聲響起,又在黑色遊艇船頭留下十幾個彈孔。可見遊艇船橋裏,好幾個人應聲趴下。兩次手下留情了,機槍打進船橋不難。反過來講,對方有膽色,拿命做賭注耍賴。
    葉特舒心地端咖啡喝一大口,打嘴說:“二叔,真佩服你整天談判,整天耍心眼,累不累呀?”
    老葉再次關掉耳麥,也喝咖啡笑說:“所以,以前我是億萬富翁,現在你是億萬富翁。好了,繼續輾壓!”
    通話繼續,對方不敢再廢話,直接敲詐勒索。
    “r油輪,加上多用途貨船,一條集裝箱船,一條快艇,還有哨兵級巡邏艇,以及從我遊艇上搜走的所有武器。我的要求並不過分,葉先生。可能你現在還不知道怎麽來到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要完成交易,我很樂意為你解答。哦,對了,差點忘記海員,我要所有的白人海員。”
    葉特冷冷說:“我需要計算一下,把你們通通打死,外加損失一條r油輪,和給你這麽多東西,哪一種選擇比較劃算?等著,一小時內沒有回應的話,希望你們有自殺的覺悟,我的子彈很寶貴。”